《曼城往事》栗子黍

13、一年又一年

　　圣诞节对于西方人来说，其实是个家庭节日，一家团聚的日子，类似中国人的春节。可与热闹的中国节日不同，圣诞节，尤其是平安夜、圣诞夜两天，在英国，至少在曼城这样的小地方来说，其实是非常冷清的。
　　商家可不管这天的生意好不好，该有的假期他们一个都不会错过，商场、便利店、小卖部都不开门，连公共巴士也基本停运，只有零丁几条线路仍然运行，间隔时间都非常长。
　　房东一家去欧洲度假了。Erin担心张小岚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会饿肚子，临走前还给她送去两斤饺子、一斤卤牛肉、一罐拌面的肉酱和4条手工红肠。
　　眼浅的孩子抱着房东阿姨哭了好一会儿，房东叔叔有教养有礼貌，一直站在旁边没有打搅。要不是刘若亚化好了妆，冲出来拽走她亲妈，估计房东一家会赶不上飞机。
　　张小岚热了饺子和牛肉，就着啤酒吃着，也算是自己的平安夜大餐了。边吃边刷朋友圈，远在8个时区外的中国朋友们都在刷各式各样的圣诞装饰、圣诞礼物、西餐牛排。
　　一群崇洋媚外的家伙，张小岚不忿。老子在西方世界，过得才是真圣诞节好不好？
　　想那外国电影里，平安夜里教堂不是有唱诗班唱歌么，张小岚想起自己住的地方附近就有一个小教堂，披上厚大衣，就出去凑热闹了。
　　哼，等我发一段唱诗班小视频，展示一下真正的圣诞气氛，碾压死你们！
　　张小岚刚走出门就有点后悔了。今晚的天空覆着厚厚的云，看不见月亮。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雪，空气里的湿度有点高，没风但特别冷。街上空空荡荡的，别说路人，连经过的车都不多。
　　张小岚心想，也许是周围的人都去教堂听歌了呢，裹了裹衣领，小碎步快走了起来。离教堂不远了，侧耳去听，除了汽车经过留下的发动机回声，什么都听不见。张小岚接着想，嗯，兴许是教堂隔音太好了吧，或者是大主教正在说话呢！？不管，继续小跑。
　　张小岚住在Oxford Road路尾，已然不是繁华地区了，小教堂就孤零零的坐落在街角。
　　张小岚站在马路这一头张望，没有光，一丝一点都没有。呃，既然都来了，无论如何就还是去看一眼呗。
　　平日里经过这儿，说实话张小岚也没有太留意，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教堂，感觉它有一定年头了，也不知道是脏了还是被火烧过，外墙黑乎乎的。现在走近一看，四下无人，天地无光，周遭温度低了几分。
　　。。。。。。张小岚大声咳了一下，给自己壮壮胆，靠在矮围墙上看，别说有唱歌了，更别说有人了，乌鸦都没有一只。
　　张小岚叹了口气，既然来都来了，也还是能拍一张“平安夜真国外教堂”发一下朋友圈的吧！“咔嚓”，嗯。。。太黑了，看不清，把闪光灯调出来。
　　“咔嚓”，嗯。。。张小岚一看，头皮一阵发麻，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手抖得差点连手机都掉了。闪光灯把阴森的小教堂前面十几个零散的墓碑照得一清二楚……
　　张小岚撒腿就跑，一路不敢回头，径直跑回了家。回家反身抖着手锁好了门，气喘吁吁的，喝了一大杯水，还没顺过气来，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了。
　　这几天为了应景换的“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惊吓过后听来很是怪异。还好不是无法显示的号码，而是表姐胡姗。
　　“……喂，喂……”声音控制不住的有点抖。
　　“Merry Christmas！”胡姗在那一头大声的喊着，背景音乐震耳欲聋。
　　“merry，merry你个大头鬼……”惊魂未定的张小岚一点都没感受到快乐祝福。
　　“你师姐在吗？”
　　“？啊？什么？……不在不在！”
　　“哎，别一副小怨妇的模样。我有诚意邀请你来伦敦一起过节的，是你自己不愿意哈，活该一个人孤独寂寞冷。”电话那头好不热闹，背景音乐放的是牛姐的“养老金”：“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滚……滚……”
　　胡姗也不气，“呵呵呵，那你今晚一个人干啥。”
　　“啥都没干，就刚刚跑去看教堂了。”张小岚缓过来了，手臂的汗毛平顺下来了。
　　“是市中心那个教堂么？”
　　“不不是，没巴士了。是我家旁边那个小教堂。”
　　“啊？去那干嘛？”
　　张小岚支支吾吾的，不太好意思说出真相，“去…去听唱诗班……”
　　“拉倒吧张小岚你，你们家旁边那个只能算是一个Chapel！连Church都不算！平时几乎都不怎么开门的，圣诞节会有活动？”作为整个家族最聪明的胡姗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同学们，知识点时间。
　　在国内学英语时，基本上只知道教堂的英文是church，但实际上并不是所有的教堂都叫church，也不是所有的教堂都有礼拜活动。
　　除了Church外，教堂还有叫Cathedral，Chapel等。
　　一般来说，Cathedral“大教堂”是建立于教区的天主教中心教堂，有主教来主持，通常都是宏伟的大型建筑，例如巴黎圣母院啊，米兰大教堂呀，这样的级别才称得上是Cathedral。
　　Church从规模上排第二，一般是某一个固定教派组织建立并服务于这部分当地教徒的固定宗教活动场所。
　　Chapel 它可以是规模较小的独立的教堂，不一定是为固定教派服务的，只是一个宗教建筑。
　　同学们清楚了吗？

　　“呃……嗯……”张小岚被识破后，继续支支吾吾……
　　“而且那里门前有一打墓碑，你知道我们现在过的是圣诞节而不是万圣节？”胡姗不禁扶额，这个表妹相貌堂堂，身体也长得不错，就是脑部发育的营养没跟上。
　　“你知道那里是…是墓地怎么不……不告诉我？”张小岚吓出口吃来了。
　　胡姗觉得好笑，“我怎么知道你平安夜大晚上要跑去给人扫墓！？”说完越想越觉得好笑，便在电话那头哈哈笑了起来。
　　张小岚在这边气嘟嘟的哼哼了几下，听着她表姐的声音，虽然完全没有要安抚的意思，但还是有点安心，加上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便也没那么害怕，跟胡姗一起笑了起来。
　　“好啦好啦，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沟仔啦！我亲爱的表妹，祝你圣诞快乐，祝你平安健康，如愿以偿！”
　　“谢谢表姐，the same to you，祝你今晚开张！”……

　　201x年，平安夜，伦敦时间晚上10点半。
　　张小岚发了一条朋友圈：“我们曼城的圣诞节都当万圣节来过！节日快乐哦！”小chapel作配图。
　　苦中作乐，也是张小岚的一个优点。

　　师姐第一个评论，“明天有安排吗？”

　　张小岚立马私聊谢玟臻，“师姐，没安排！等你安排！”本来灰头土脸的张同学，登时跟打了鸡血一般，神采飞扬。

　　谢玟臻回复：“好，明天上午我到你那儿，做圣诞大餐给你吃哈！”后面还跟了一个么么哒的表情。

　　“嘻嘻嘻嘻……”张小岚抱着手机滚到了沙发上，嘴角几乎要裂上了天。嘻嘻嘻嘻了半天，猛地跳起来，“不行，师姐明天来，我要打扫卫生！”

　　于是乎，打了鸡血又上了发条的张小岚，在201x年平安夜，9点46分那一刻，开始了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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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奕青的平安夜，并不那么平安。

　　与猪朋狗友们酒过三巡，身边的女友不见了。一开始徐奕青也没在意，还是跟朋友开着带颜色的玩笑，喝着便宜的威士忌。大概15分钟后，她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子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客厅中央，像是无法控制自己身体那样跳了起来。
　　身边的人大多已经有些醉意，也就开始踩着节奏，围着他群魔乱舞起来。中间那男子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倒在了徐奕青脚边，她伸手扶了他一下，那人抬起头与她对视了一眼。徐奕青从他的瞳孔里，看不到焦点，涣散成一片，从那人身上还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徐奕青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推开那人，绕开人群，往厕所跑去。越靠近厕所，味道越重，好几个人围在厕所门边，放肆的大叫大笑。徐奕青凑过去，在人缝中看到了Anna。她坐在马桶板盖上，刚刚接过另一个男人递过来的香烟，正确来说是大麻，长长的吸了一口。脸上满是迷离，魅惑的冲着递烟的男人笑着，说了一句“这个没有糖来劲。”
　　“可不是，一分钱一分货啊妹子，没钱只好用这个解解馋咯。”那人接回烟，但没松手，握着Anna的手不放。
　　Anna也不抗拒，由着那人动作，嘻嘻的笑，笑了一会抬头看到一声不吭走到跟前的徐奕青，便僵住了脸。
　　“你好自为之。”徐奕青留了5个字，转身就走。
　　Anna踉跄的冲出来，喊着叫着徐奕青的名字，撞到不少人，引人侧目。“阿青，阿青，我没有我没有！”
　　徐奕青径直向大门走去，不予理会。出了房子，Anna追过来抓住她的胳膊，“阿青，阿青，我没有我没有！”
　　徐奕青怒极反笑，“Anna，你已经三番四次触及了我的底线，你不尊重自己，我也没必要珍惜你。就这样吧。”说完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Anna脚下不稳，跌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呜咽着“阿青，我错了，我错了……”刚刚递烟的男人跟了过来，一把捞起她，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搂抱着把她带回了party……

　　刘若亚的平安夜，很温馨。与爸妈去了巴黎度假，阖家团团圆圆。只是到了夜晚，与男友隔着时间隔着空间，“寂寞难耐，呜呜，寂寞难耐啊！”

作者有话说

　　迟到的圣诞篇，大家新年快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