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动》宛真

8、娇羞系收集达成

　　尽管不被傅家期待，荷花宴还是如期举行了。唯一让傅远真安慰一点的事，大概是今天是个阴天。

　　从家里出发的时候，简聪跟着他们到了门口，看着他们离开。傅远真知道他在家里不会有事，简叔叔马上也会过来，他还是把一灵和尔苏留给了简聪。

　　“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一灵姐姐和尔苏哥哥，知道了吗，聪儿？”

　　简聪乖乖点头，“知道了，二哥。”

　　傅靖予和霍艳每次看到两个小孩子认认真真地关心对方，总是感叹好玩又暖心，他家的孩子都是宝贝啊。

　　傅烟波也关照了几句，然后拉着恋恋不舍的弟弟上了马车。

　　傅远真一上马车，脑子迅速转动起来。没眼力见的总是那几家，今天也不会有太大变化吧。他要先下手为强，怼死管不住自己嘴的东西！

　　傅烟波一眼就知道傅远真在想什么，胳膊肘捅捅弟弟，“别太过火。”他不怕傅远真招架不住，自家弟弟那张嘴面对讨厌的人跟抹了毒一样，怼死人不偿命，就怕他表现过头，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傅远真心大地摆摆手，“放心，太子会来帮我的。”

　　李长岳也是鸡贼，每次都掐在他火力全开后那微妙的空白阶段，施施然来收场。太子就是太子，谁敢跟他掐啊！

　　“你最近都不理他，他还帮你啊？”

　　“放心吧，他会来的。气归气，义气还是要讲的嘛。”

　　傅烟波不懂太子有什么必要跟一个三番四次甩他的小人讲义气，不过他相信远真的话。太子对远真的态度简直就是个谜，好像完全被远真拿捏在手里，他可是太子啊！

　　他隐约觉得这是不正常的，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和父母担忧的和皇族走的太近不一样，傅烟波看的更多，远真已经大幅度减少和太子的见面，但太子对远真依旧兴趣不减，远真屡次拒绝去东宫也没有真正发火。

　　太子真的能成为远真的朋友吗？

　　他还是希望远真离太子越远越好，维持皇子和臣子的关系。

　　傅远真看着走神的哥哥，忽然笑了一下。

　　“哥，我可以不去学堂了吗？”

　　傅烟波愣了，“你不想读书了？”

　　傅远真摇了摇头，认真道，“我对读书没兴趣嘛，想大部分时间用来习武，剩下时间请好的师傅上课就行了啊。而且，我想带着聪儿一起读书练武。”

　　傅烟波觉得弟弟的想法很好，他们并不是一定要去皇家学堂的，要论教学质量还是国子监，皇家学堂荣誉大于实质。远真既然不想读了，那也没什么关系，他前几天还在跟父亲商量退学，和远真的想法不谋而合。

　　“回去和爹娘商量下吧，应该没问题。”

　　傅远真也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儿子愿意习武对于傅靖予来说是值得骄傲的事，他自己考虑好一切，没道理不接受。

　　他已经察觉到了，太子对他过分的依赖。李长岳已经把握不好来往的尺度，这会给两个人都带来麻烦。傅远真不是没暗示过他们要保持距离，可李长岳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瞎，完全不给回应。今天不出意外一定会碰到他，那就把话挑明吧。

　　在兄弟俩各怀心事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傅远真立刻跳下马车，走到母亲身边。在进入外宫门后，有专门的马车换乘进入内宫门，直接到达宴会所在的碧波漾。

　　碧波漾不是一片池塘或者湖泊的名字，而是周围一整片大大小小水域的合称，据说是已逝的后宫宠妃咏贵妃改的名字。咏贵妃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难产而死，这片水域变成了皇帝睹物思人的地方。能在这里举办的宴会，都是最高级别的。

　　之后，傅烟波跟着父亲，傅远真跟着母亲，分开前往不同的场合。虽说是分开的，但其实也只是由一条不甚开阔的溪流分开，周围曲径相连，眉来眼去完全没问题。

　　傅远真准备嘴炮一番后，就找个清净的角落待着。

　　他正想着呢，炮灰就上场了。

　　傅小爷一挑眉，心中冷笑。

　　炮灰甲花蝴蝶一样扑了过来，长长的指甲就往傅远真脸上戳，“平靖将军夫人来了啊，哎呀这不是二公子吗，还是这么可爱。”这小子去年让她丢人丢到家，今年一定要他好看！

　　霍艳拉开儿子，冷淡地回了个礼，不再多言。傅远真调整好面部表情，开始发功！

　　“哎呀，这不是王夫人嘛，今天看起来好漂亮哦，头上是蝶翠轩新出的点翠吧。”他爹带兄弟俩出门逛的时候见过。

　　“呵呵，那是我家老爷……”

　　“你家老爷去年一年纳了五个姨娘，是不是很开心呀？”

　　“咔”的一声轻响，是指甲断裂的声音。

　　傅远真再接再厉，“远真还记得王夫人去年说过的话哦，您说做正妻的一定要主动为夫君分忧，多收些好颜色，想必王夫人在家里也是亲力亲为的哦？”

　　周围的贵妇都笑得讽刺，王侍郎好色，姨娘一个接一个，王夫人闹了无数次也没用，傅二公子这是给他娘亲出气呢！

　　炮灰甲狼狈退场，炮灰乙粉墨登场。

　　“二公子可真是伶牙俐齿，傅夫人教的好啊。”

　　霍艳美眸冷凝，这是说她的宝贝儿子没教养呢？！

　　“比不上张御史家的大公子喜好舞文弄墨，名声还那么大。我家小子年纪小，只能耍耍嘴皮子，讨父母欢心了。”

　　张夫人脸都绿了，他大儿子诗会作弊的丑事刚被压下去，霍艳这是赤裸裸地打她的脸！

　　没等她想好怎么反击，傅远真天真无邪地看着天笑，“张御史每天写那么多文章，文采当然好的啦，母亲，爹爹的文采好吗，好想看一看啊！”

　　霍艳笑的淡然，“想看啊，回去让你爹写给你看不就行了。”

　　所有人心头一惊，这是要参一本了？！

　　傅二公子机智伶俐，傅夫人柔中带刚，想找他们的麻烦可真是踢了铁板。谁都看得出来母子俩是故意的，偏偏自家把柄一堆，送上门找羞辱。

　　张夫人脸色发白，胡乱搪塞了几句便仓皇退出。

　　傅远真看着周围不敢靠近，又时不时偷瞄的妇人们，仍然维持天真无邪的模样，牵着母亲的手去看花了。霍艳昂着头，神色不变。他们傅家不参与权力争斗，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这些人可别看走了眼！

　　“娘亲真棒！”

　　“我儿子也不赖。”

　　母子俩相视一眼，都偷偷笑了起来。携手击退敌人，没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傅远真笑完了便带母亲去一处阁楼上休息，让红姑陪伴左右，自己走到了外面的回廊上。

　　“太子殿下出来吧。”

　　暗处传来一声轻笑，一身正装的李长岳走了出来。傅远真刚想和他说话，发现他身后还有人。

　　站在长公主身边的韩卿玄脸色复杂，傅家母子刚刚的遭遇他都看见了。纵使对傅远真的不正经心里有疙瘩，韩卿玄也肯定了他之前的表现，无比出色。

　　“傅远真见过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韩公子。”

　　傅远真一边行礼一边盘算，李长岳是一直跟着他的，长公主应该是从楼上下来的吧。

　　长公主示意免礼，“二公子一个人在这里吗？”

　　傅远真笑着回答，“不是的，娘亲正在里面休息，我怕热，出来透透风。”

　　李长岳拉拉他的衣服，语气责备，“阁楼风这么大，不要扯开衣襟。”

　　傅远真保持完美的礼仪道谢，李长岳笑笑，随意地收了手。韩卿玄看着两个人，觉得母亲说的没错，太子对傅远真挺好的。

　　长公主又和傅远真聊了两句，也见了霍艳，然后让韩卿玄留下，自己去找皇后了。

　　霍艳看着这对表兄弟，总觉得和儿子之间气氛古怪。傅远真不想小娘亲为他操心，就撒娇让红姑带母亲进去，自己和小伙伴就在门口玩。霍艳被他闹得没办法，只好进了房间，站在窗口欣赏荷花。

　　李长岳心情不太好，他和远真在一起的时候，基本都是独处，现在多了小表弟，总觉得不舒服。韩卿玄也没地方去，这地方难得清净，虽然傅远真讨嫌，无视他不就好了。

　　傅远真觉得烦，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还是他家哥哥温柔，聪儿乖巧！

　　李长岳试着打破这样的尴尬，“远真，听说你家来了个小娃娃？”

　　孩子永远是父亲心中最软的那一处角落啊。

　　年方五岁的傅小爹立刻眉开眼笑，“对，是聪儿！”

　　李长岳松了口气，远真开心就好。

　　韩卿玄插嘴，“这么高兴啊？”

　　“聪儿长得好看！”

　　韩卿玄撇嘴，他就知道！

　　“还特别乖！”

　　李长岳放松地靠在他身边，“没想到你会对小孩子有兴趣。”还因此冷落了他，李长岳有点心酸。

　　“聪儿和我有缘啊。”

　　“他会一直待在你家？”

　　“不知道，先待着呗，以后再说。”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傅远真心思完全不在这儿，只有聊到简聪时才会活跃起来，这让表兄弟俩对这个被傅远真亲昵称呼为“聪儿”的小孩感到好奇。能被奇怪的傅远真宠爱的孩子，应该会有独特之处吧？

　　傅远真刚想找机会和李长岳单独聊一聊，就听见楼下传来争吵声，和不断推搡的声音。

　　傅远真又烦了，这些精力过剩的烦人精走远点能死啊？吵到他小娘亲怎么办！

　　韩卿玄低头看看，说道，“是程家三姐弟。”

　　“程家？护国公程家？”

　　“对。”

　　傅远真疑惑了，护国公府的孩子怎么会被欺负成这样？

　　李长岳解释道，“护国公府情况比较复杂，有好几房，这三姐弟是大房的，爹是世子，但是原配所出，继室又有一子一女。世子资质一般般，兄弟却文韬武略，所以……”

　　傅远真看了一眼李长岳，不知道他说出这番话是什么心情。李长岳摸摸他的脑袋，笑的浅淡。

　　韩卿玄一边看着楼下的混乱，一边补充，“我娘也提到过，程翎的性子随了世子，太软了，所以背地里没少被其他几房，尤其是他小叔家的人欺负，他的姐姐们虽然好些，但终究是女……哎哎傅远真你跳什么跳当心点！”

　　傅远真从二楼跳了下来，一甩衣摆，挡在了快要退到池边的姐弟身前。

　　七岁的程翎躲在姐姐们身边，眼泪汪汪。他好怕这些人，他们姐弟走的好好的，为什么要为难他们？

　　他保护不了姐姐们，甚至没办法保护自己。绝望的时刻，忽然有人从天而降。

　　五岁的傅远真就此成了他的英雄。

　　傅远真笑容满面，眼神却是冷的。

　　“谁要是敢和阿翎过不去，那就是跟公主府过不去，跟东宫过不去。”

　　韩卿玄内心有如日狗。

　　太子笑的尊荣又清冷，“需要孤给你们指路吗？”

　　看着鸟兽散的小喽啰，惊吓过度的程翎忍不住哭了出来。

　　然后他看见眼前这人转过身来，小小的身影，比他还矮，却很有力量。

　　傅远真淡淡叹息，眼神却是温柔的。

　　“哭吧，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