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乐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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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灾后的第三天，但是我所处这个城市已经被破坏到无处可居了。不过早在昨夜，我就已经收好了行李，并用我那浅薄的地理知识来筹划着离开城市的路线了。
这到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厉害的预知天赋，而是昨天对我听到的某些消息的分析的结果。
“全球范围内的地震和海啸？！某国周边小岛沉没？！”隔壁帐篷的讨论声。
“是的……而且你们知道么……”
“什么？”某些人好奇而惊恐的声音。
“咱们周边的城市……陆沉了。”
“陆沉？！”
紧接着又是一片混乱的声音。
他们的话不无根据，我的确感受到了一些来自其他地域的地理性波动。
再根据我这两天在这个城市的探查情况，已经可以很确切地判定了——那就是这个城市无法再待下去了。
“要逃亡的话，可以带上我吗？”小孩子的声音。
“你用词真奇怪，什么逃亡，这是……”我一怔，“你来了？”
那个小男孩慢条斯理地在我的行李边坐下，一般人看到他这个样子，肯定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但我不一样，我是被女同事夸奖过的人。
“……我可以带着你。”我选择将问句改为答句。我一边说一边推测，他一定是被很多人拒绝过了，才选择来找我的。
“真的，那谢谢了。”他的语气又变得淡淡的，听起来好像把问号都给冲刷成逗号了。
我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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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不禁想，这真的是“逃亡”——逃离死亡之旅。
走在街上，一不小心就会被砖块砸；走在桥上，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河里——当然要归功于那个豆腐渣工程的建设者；走在避难所，一不小心就会被骗走食物。
行李中的食物和水在一天天变少。不过这都要归功于某个小孩，他跟着我的时候，啥都不做，连句话都不讲，但他食量就是特别大。
不过我到没有想抛弃他的想法，我觉得，这么一个奇怪的小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用意，那么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一定会发挥属于他的作用。
“爱”的话，也许会有一点吧，也许。
直到那天，我对他的想法发生了转变。
那天是难得的阴天。实际上我并没有期待着天晴，不过也不希望一直下暴雨，那样的话很不方便我跑路。
“你去过游乐园吗？”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种小孩的声音了。
“你怎么不说话？”
我一定是在做梦，这种小孩不可能追问我的。
“……唔。”
见我不说话，他皱了皱眉头，又低下头去看他的手心了。
“啊，你说我？”我连忙反应过来，这是小男孩在问我话啊，“我的话，去过啊，陪同学去过，高中春游是这样的。”
我觉得我的语序由于紧张出现了很多错误，不过并不妨碍理解就是了。
小男孩接着问我：“好玩吗？”
“也就那样吧。”我耸了耸肩，“就是自由活动那会儿比较无聊，有人陪你玩才好玩，没人陪那就……”
我还想继续扯下去，不过我突然看到小男孩他那有些无神的双眸，便断了话根。
“他们如果守约就好了。”
某个小孩的意识灌输进我的脑海。
我瞬间懂了。
“咱们找个游乐园去玩吧？”我摸了摸他的头，“趁着现在天还没黑，要赶紧了。”
我看见小男孩双眼的神色渐渐恢复，且渐渐变得明亮，突然有了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嗯。”他点点头。
别说游乐园了，就连街边的投硬币式儿童游乐设施都被毁的差不多了。
“崩坏的游乐园你也愿意看么？”——我绝不可能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去反问他。
一定有什么好的办法。
“蒙上你的眼睛可以吗？”在某个相对安全的公园的入口，我这样问他。
他点点头。
我认真地用纱布层层封闭了他的视线。
接着我从行李中掏出了一个破旧的八音盒。
“叮叮叮”在我手臂的控制下，声音由远及近的效果出现了。
“马上就到了。你听，这不是入园的欢迎曲么？”
“《复刻回忆》的八音盒版本。”他有些奇怪地撇了撇嘴。
……
“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我们假装是已经到了了某个打枪送布偶的场合。此刻，我的声音热情地像是某个保险公司的推销员。
“想要……一个玩具熊。”他比较直白地吐露了出来，“以前，某个人说，小孩子比较适合玩这种玩具。”
“那只是别人的想法，你自己呢？”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假枪，递到他的手上，“不是自己想要的话，那东西是得不到的。”
“我——”还没有出声，他就已经扣下扳机了。
“哇，让我们看看你中了什么——嗯，一个芯片？”我大声叫到，并且半跪着用双手捏住他的肩膀。
他依旧抱着枪，有些不知所措。
……
“既然到了游乐园，那么一点要玩一下有代表性的东西吧？比如旋转木马？”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实际上我自己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模拟旋转木马，这番说辞也只是为了增加我谎言的可信度而已。
“不要，那个人说木马很无趣。”他拒绝了。
这里的“木马”，有点双关的意思。
我如此猜测着。
“这里，有没有跳楼机这种东西？”他也小心翼翼地提问。
通过这种语气，我可以断定：他很害怕万一他说的东西没有，那该怎么办。
我俯身搂住他的肩膀：“走吧。”
唉，又是一番忙活。
……
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我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今天就先到这里，好吗？”
“嗯……”小男孩的表情隐隐地透出了一丝不舍。
“告诉我，你今天有感觉到‘幸福’吗？”我问了这样一句奇怪的话。
小男孩忽然颤抖起来。
那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我笑了起来。
“嗯！”喜悦的答音。
“乖孩子。”我装作亲昵的样子，帮他取下绷带，并且还用手背轻轻蹭了蹭他的脸。
此时他就像一只被驯服的猫一样，在我的爱抚之下变得乖巧无比，接着，他温顺的眼神垂向我的手臂——
下一刻，却变得无比凌厉。
“你在执行伪装程序。”他看向我的眼里满是敌意。
我用有些嘲讽的眼神看向他。
他果然还是只能用这种方式和我说话。
这样的话，我也比较习惯。
“啊，你在说什么？我们还走不走？”
“你，果然也该被……”他没有理会我说的话，而是一直在用愤恨的语气自说自话。
“你在问，为什么，为什么我是例外？”我身旁的行李箱忽然化作一团数据消失。
我却毫不在意。
“这个世界本来应该被……”他忽然变得混乱起来，这时他的语气里满是懊悔。
“这里本来就是那个人——你的制造者创造的世界，你一个人工智能，自然无法完全干涉你主人的意识。”
我漫不经心地说着。
“为什么我是例外？我是管理员啊。”我又将行李箱的程序写了出来。
这一次，行李箱里的东西可不止八音盒和假枪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乐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