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遇你多次》金名子

59、第五十九章

　　舞会正式开始了，音乐响起，老校长和校长夫人牵手走进舞池，为舞会拉开了序幕。很快，大家也纷纷在欢快的音乐中跳起了舞。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一群年轻的少男少女之中跳舞，竟然没有一丝违和感，反而让人觉得，此情此景，让人有些感动。老校长和他夫人的恩爱在学院里是无人不晓的，传说中他们也是在学院里相识相爱的，他们此刻携手起舞，仿佛他们还是当时那对青葱少年少女。

　　吕瓷看着一群人在舞池中展开着笑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她已经记不起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像他们一样发自内心地笑过。

　　开场舞结束后，周围响起了舞会有史以来最响亮的掌声。吕瓷也放下了杯子，为老校长夫妇鼓掌。

　　“校长和他的夫人还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

　　掌声还没落下，一个男人的声音就在吕瓷身边响起。吕瓷的身体霎时僵硬了，连正在鼓掌的手也马上停了下来。这熟悉的声音，吕瓷一辈子也没有办法忘记。曾经多少个夜晚，这声音的主人出现在她的梦境里，让她开心，使她忧愁。

　　吕瓷无法让自己转过头去大大方方地打声招呼，只好用余光偷偷瞄了一下。果然，她的身边站了一个人，还是那熟悉的高度，还是那熟悉的气息。

　　“嗯。”吕瓷用她那不自然的声音回答道。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男人面向着吕瓷，虽然他这么说着，但他的目光却所在了吕瓷身上，更加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加油，吕瓷，你可以的。

　　吕瓷在心中默念着无数句鼓励的话，终于鼓起了勇气，抬头直视着他。

　　“没有。”简单的两个字从吕瓷的嘴里说出，但谁也不知道这两个字是突破了多少的障碍才得以面世。

　　“那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是否赏面和我跳一支舞？”男人后退了一步，微微弯腰作邀请状。他抬头望着吕瓷，眼神传递给吕瓷的，是无比的坚定，好像吕瓷不答应，他就不起来一样。

　　吕瓷伸出了手，微微颤抖的手表达着她内心的犹豫徘徊，好像这只手下一秒就会被收回去一样。但男人并没有一丝不耐烦，他甚至没有分一点目光在吕瓷的手上，他只是一直看着吕瓷的眼睛。男人的眼神就像是无声而有力的鼓励，吕瓷在这种鼓励下，终于把手交给了他。

　　吕瓷微凉的小手刚碰到了男人的掌心，下一秒就被对方那温暖而宽厚的手掌牢牢地裹住了，好像这一握，就永远不会放开一样。

　　吕瓷不知怎么的，明明上一秒还紧张得要命，这时候却感到了无比的安心。

　　场上的音乐再次响起，居然是两年前吕瓷和罗轮在舞会里跳过的《情书》。

　　“你似乎很喜欢这首曲子。”男人说道。

　　吕瓷微微一笑，说道：“对，我很喜欢，有很多歌夜晚，都是这首曲子陪我入睡的。”

　　“我对音乐不太了解，你可以跟我说说这首曲子说的什么吗？”男人不断地问着问题，想要引导吕瓷说得更多。

　　“其实我也不太懂音乐，我只知道这首曲子叫《情书》。每次听到它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很多美好而感人的事物，就像是对未来的一种憧憬吧，有时候共鸣一起，眼泪就流下来了。”

　　“情书？所以你渴望的是美好的爱情？”

　　“美好的爱情，我想只有已经拥有它的人才不会渴望吧？”吕瓷浅笑一下，掩饰着内心微微的苦涩。

　　“你说得很好，其实我也有一样的想法。所以，当幸福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我们都很应该勇敢地抓住。”

　　“怎么？你没有女朋友吗？”虽然知道对方是谁，但吕瓷还是装作不知道地问道。

　　“我？”男人的语气突然轻松了起来，“我当然有啊，不过她这两年出国读书了，抛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难免会感到沮丧。”

　　还真是和陶芯蕊说的一样，吕瓷低头笑了，眼角却溢出了泪水。

　　“那你女朋友还真是狠心。”

　　“不，她有她的无奈，我这个做男朋友的如果不能支持理解，那我就没有资格去爱她了。何况，她的心里并不是没有我的，她最近不就回来了？”

　　“她回来了？”

　　“是啊，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这两年来一直在幻想，如果她回来了，我一定要给她一个最温暖的拥抱，和最深情的吻。现在这个幻想终于要实现了。”

　　“是吗？”看到对方说话时眼中闪烁的光芒，吕瓷心中的内疚涌了上来，只好无力地回应着。

　　“你呢？你一直生活在C国吗？”看到吕瓷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欲，男人再次挑起了话题。

　　“我这两年在A国发展。”

　　“过得好吗？”男人的声音明显低沉了下来，语气中的犹豫可以推断出他问出这句话时经过了怎么样的挣扎。

　　其实吕瓷也不知道，她这两年过得算不算得上是好。

　　“应该算是可以吧，我在A国的朋友帮了我很多，所以生活上没有要很担心的事情。”吕瓷表示自己生活的安稳，想让对方不要担心。

　　“那就好。”男人终于露出了笑容，“你跟我女朋友还真是像。”

　　“像吗？”

　　“像，无论是身材样貌，还是生活经历，都很像。”

　　曲子的最后一个音符在场上与所有人挥手道别，他们的舞也结束了。

　　“对了，我刚刚在你身边捡到了一件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落下的呢？”男人并没有离开，反而在“失物招领”。

　　“什么东西？”吕瓷摸了摸身上的首饰，好像并没有不见的。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戒指很精致，中间镶嵌的宝石泛着蓝光。吕瓷看着这枚戒指，也闪着光，不过，那是泪光。

　　她永远不会忘记，两年前是她亲手把这枚戒指摘下的，严格来说，还真是她落下的。

　　“你的这枚戒指很别致啊，跟我的项链很像。”男人说着，就从领口处抽出了一条项链。项链上的一颗宝石也和戒指一样，折射着同样的光芒。

　　吕瓷忍不住笑了，看来为了今晚的见面，他还真是练了很久的幽默感。

　　“我还以为我们要像刚才那样谈一晚上呢。”吕瓷说道。

　　终于说破了，男人摘下了面具。吕瓷并不意外，他果然是罗轮。

　　这一刻，吕瓷等了很久，她也想了很多种和罗轮相遇的场面，她以为她会哭，但事实上，她笑了。

　　“好久不见。”吕瓷终于说出了她一直以来很想说的一句话。

　　才过了两年，罗轮变得更帅了。与两年前还未完全褪去的冲动脾性相比，眼前的罗轮更加成熟。他没有生气，没有质问吕瓷这两年为什么不回来，也没有傻傻地说自己可以保护她这样的话。他只是一直举着戒指，微笑地看着吕瓷，眼中充满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好久不见。”他说。

　　舞厅旁的小花园里，吕瓷和罗轮慢慢地走着。今夜的月是新月，星星不多但每一颗都很清晰，一切都刚刚好。

　　“过去两年，你过得还好吗？”吕瓷问道。

　　“可以说好，也可以说很不好。”也许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罗轮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呢，这枚戒指是你落下的吗？”罗轮把海蓝宝戒指递到吕瓷面前。

　　“罗轮。”吕瓷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说起了其他：“佩文有没有和你说，我之前遇到了车祸？”

　　罗轮怔了一下，可下一秒他又恢复了笑容：“有。”

　　这是一个对吕瓷来说很沉重的话题，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这也是吕瓷不能完全解开的心结。吕瓷以为面对罗轮的时候，她会难以启齿的，但相反的是，罗轮的微笑就像是黑暗中一盏引路灯一样，给了她说下去的动力。

　　“那你应该知道，我的一只眼睛永远也看不见了。”虽然声音颤抖着，虽然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了，但吕瓷还是很勇敢地说了出口。

　　罗轮用手温柔地擦去她的泪水，尽管自己的眼里也有泪花，但罗轮还是保持着他温和的微笑，说道：“我知道。”

　　“没有关系吗？”吕瓷抬头看着罗轮，她的眼睛映着月亮和星空，那闪亮的光芒就像是对未来的希望一样。也许在吕瓷的心中，她也是很希望自己能够走出来的吧。

　　“当然没有关系，你还是你，而我，还是喜欢你。”罗轮说着，眼中没有半分的犹豫或不确定。

　　“那……”吕瓷哽咽了。可下一刻，她擦干了泪，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问：“那，你想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吗？”

　　“我很想看。你离开得太久了，我很想知道你现在的样子。”

　　得到了罗轮的肯定，吕瓷慢慢地亲手摘下了面具。

　　面具下，吕瓷的左眼周围有好几条细长的、浅白色的疤痕，正如吕瓷所说的，伤口其实恢复得很好，如果不仔细看，其实是看不出疤痕的。她的左眼装上了义眼，十分逼真，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出暗淡无光，但日常活动的话，其实旁人很难察觉。

　　“你还是那么美。”终于见到了两年来做梦都想梦到的面孔，罗轮满足的笑了，毫不吝惜地赞美着。

　　罗轮的话让吕瓷放下了她两年来一直加注在自己身上的包袱，她松了一口气，再次确定：“真的？”

　　“真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罗轮圈住了吕瓷的腰，认真地说道。

　　“阿轮，谢谢！”要不是他的鼓励，吕瓷也不会这么顺利地克服内心的障碍。

　　“说什么谢，说‘我爱你’。”

　　夜空下，两人相视一笑，深情的拥吻在一起。

　　一阵微风拂过，还挂在树上的十月樱都纷纷落下，好像是特意为他们而庆祝的一样。

　　一吻过后，两人又重新回到舞会，在场上继续跳舞。他们拥抱着彼此，说着悄悄话，又是哭，又是笑的，就这么度过了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