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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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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梦梦被风刮的脸生疼,过了好一会儿,她感觉风似乎小了不少,于是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看四周。
奇怪,还是刚刚的那番情景,连片叶子都没有刮起来。
地上也不像飞沙走石之后一片狼藉的景象。
顾梦梦心生嘀咕:
不是吧,难不成自己刚刚见鬼了。
她望了望自己脚下的大坑,空无一物。
糟了,桑罗去哪儿了?
虽然不知道桑罗用了什么办法,但是毫无疑问,刚刚这阵凭空而起的妖风肯定是她的杰作无疑。
如今,风刮完了,人也跑了,顾梦梦感到一阵怅然。
怎么办?到嘴的鸭子飞了,自己本来还准备去王司傅抖擞两抖擞,重振一下声威,如今也都烟消云散了。
算了算了,小打小闹,不成气候,还是赶紧去找找王司傅和七喜吧。
自己如今跑了这么远出来,万一待会遇上成群结队的红眼村民,可没有上次那么幸运,凭空生出一顿洗洁精给自己当毒气用了。
顾梦梦摊摊双手,一脸无奈,想着往哪个方向走回去最近。
她口中哼着小调,想了想,还是从树旁摘了一小朵黄色的野花。
这个陷阱已经不能用了,万一损害了王司傅的全盘布局,他到时候肯定要骂死自己。
就摘朵小花,当跟他赔罪吧。
顾梦梦的嘴角浮现出一股喜悦,七喜说不定也喜欢花。
这附近看起来还有几朵粉色和橘色的,干脆一起多摘几朵吧。
顾梦梦半躬下身子,仔细了挑选了起来。
嗯,这朵不错。
唉,那朵太小了。
嗯,还是这样搭配好看。
这样默默的挑选了好一会儿,她的手上几乎快有了一捧花了。
顾梦梦暗暗好笑,心想这次回去还不让你们师徒俩高兴个够。
估计这辈子也没人送过你们这么多花吧,除了我顾梦梦。
她慢慢起身,嘴里哼着轻快的小曲。
心情似乎一片大好。
顾梦梦正要转身迈开腿之际,突然感受自己背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疼痛的感觉如此强烈,就好像有人用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割开了自己的后背一样。
顾梦梦感觉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如此痛过。
她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嘴唇发白,口中似乎还有鲜血咧出。
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会这么痛。
她想转过身去,亲眼看上一眼,可是全身无力,根本动弹不得。
顾梦梦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终于转过身去,看了一眼。
眼前,是桑罗狰狞的一张脸。
这么美的人,也居然会有这么丑的时刻。
顾梦梦心头感念。
她的眼角的余光瞄到了桑罗的手上,那是一把狭长的法器,看起来很像是弓箭的一半。
顾梦梦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是那上面的血迹毫无疑问的证明,自己刚刚就是被那玩意把后背捅了一大刀。
顾梦梦伸出手去,她用力指着桑罗,嘴唇发白:
“你……你好狠……”
“去死吧!”
桑罗似乎没有回应她的指责,她猛然踹了一脚上去。
顾梦梦觉得自己的小腹一阵剧痛,前后夹击,她痛的失去了知觉。
双脚一软,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坠入一个无穷无尽的深渊。
手上的花不知什么时候洒落了一地,顾梦梦已经没有力气握住这一切了。
她倒在坑里,全身是血。
最后一眼,她看见桑罗不屑的“哼”了一身,然后转身离去。
顾梦梦虚弱的看了看四周,只有黑土和残缺的树叶,坑口像一个巨大的圆形画框,从这里看向天空,居然特别好看。
她从没有躺在地上,看过天空的样子。
这应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顾梦梦缓缓的闭上了眼,松开了双手。
她觉得自己累到了极致,似乎再也不想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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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不知道睡了多久,漫长的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顾梦梦的身体虽然极端疲惫,可是脑海里却一刻都没有停下过。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非常非常长的梦,这个梦里面,似乎回忆了她的一生,从她呱呱坠地,到见到父母,再到读幼儿园,读小学,读初中,读高中,读大学。
然后是找工作,还有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小时候和同桌吵过的架,中学时给暗恋对象写的情书,高考前夕紧张的一塌糊涂,初入社会不懂世故的各种难堪。
一幕一幕像胶片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全部重演了一遍。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记忆会有如此清晰。
在此之前,她以为自己早就不记得很多事。
可是没有想到,它们就像被遗弃在抽屉里的过时玩偶一样,一直都存在着。
只是忘了被她拿出来而已。
所有的一切,一幕一幕就像高清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翻转着,重复着,重新响了起来。
顾梦梦觉得身体非常沉重,可是脑子却异常轻盈。
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我,难道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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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村,王司傅和七喜正在到处寻找桑罗和顾梦梦的踪迹。
只不过刚刚离开了一小会儿,可是再回到那里的时候,却发现桑罗和顾梦梦两个人都已经不在屋里了。
王司傅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运气好的是,屋内并没有什么打斗的踪迹。看起来,这两人已经没有打过。
不过,如果没有打斗的话,这两人究竟是跑去了哪儿。
难道是嫌场子太小,所以去室外打斗了。
如果真的打起来,就顾梦梦那个水平。
王司傅不敢想象,她一旦挑衅了桑罗究竟会赢得一个怎样的下场。
他有些懊恼,早知道自己刚刚就应该寸步不离的守在这外面,千算万算,棋差一招。
七喜看着屋内,眉头紧锁,似乎也心急如焚。
他抓着王司傅的手臂,小心翼翼的问道:
“师父,梦姐,不会出事了吧?”
“别瞎说,没那么严重。”
这话虽然从王司傅的口中说了出来,可是他的心里好像也并未如此认为。
他想起自己多少还有点读心术的本事可以用,这时候似乎也是一条捷径。
至少试一下吧。
顾梦梦如果就在眼前的话,探查她的脑洞应该会简单许多。
可是如今,这人不知道盘踞在欢喜村的哪个角落,贸然一试,未必会有效果。
死马当活马医吧。
王司傅摒除杂念,凝神静气,将思路灌注在一处。
七喜在一旁看着他,一脸担心,他很清楚的知道,师父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王司傅缓缓张开了双眼。
“师父?”
王司傅摇了摇头。
一点踪迹都觉察不到,干净的好像顾梦梦整个人从未在欢喜村存在过一样。
王司傅的心头越来越沉重,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是顾梦梦彻底离开了欢喜村,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
王司傅的手在颤抖,他没想过桑罗真的会这么狠。
他握紧拳头,当务之急,必须是要找到桑罗。
不然,一切的问题都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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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咕……”
顾梦梦觉得这几天,自己耳畔的声音好像又发生了改变。
之前像是下雨滴落的声音,可是这几日,声音变成了溪水潺潺的声音。
时不时的还会有青蛙的鸣叫声,偶尔,还有鸟儿飞过的声音。
顾梦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躺在那个大坑里,如果是的话,那自己现在身上该多脏多丑啊。
她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但是身体也比前几日轻盈了不少。
之前的几天,似乎全身都累的抬也抬不起来。
可是这几日,又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整个人犹如云朵一般,虽然飘荡在天空。
虽然眼睛依旧无法睁开,可是却觉得内心特别的欢欣雀跃,就好像有说不尽的开心的事儿,咕隆咕隆的全部往外面冒,根本收不住一样。
顾梦梦觉得自己活着的时候也好像从未有过这般开心的一刻。
这喜悦,似乎从心底油然而生,就像自己长出来的一样。
丝毫不受外界的干扰,就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喜悦之情。
自己整个身心,轻盈畅快的像一只小鸟,忽而向东,忽而向西,什么都影响不了自己,什么都左右不了自己。
自己只要痛痛快快的往前飞就好。
顾梦梦第一次体会到美梦是什么感觉。
是的,就是这种好像睡在云朵上的感觉,香香的,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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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司傅找到桑罗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快要大亮的时刻,他几乎是找了一整夜。
七喜已经被他先行送回避难的地窖,虽然又苦又闹,可是小孩子总归是困,倒下去便睡得又重又沉。
王司傅孤身一人在欢喜村里里外外找了许久,终于在太阳快要出来的那一刻,在村口的大树旁发现了桑罗的背影,她仰躺在树上,似乎保持这个姿势,就在树上睡了一整夜。
王司傅瞪着她,满眼怒火,两只眼睛全是红血丝,
“顾梦梦呢?”
桑罗在树上翻了个身,满眼不屑的看着他,她轻吐朱唇,说出两个字来:
“死了。”
王司傅心头一轰,刹那间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抵住嘴唇,咬牙问道:
“你再说一遍!”
桑罗立起身来,也是满脸的不耐烦,初升的太阳将第一缕晨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如同描绘了光影,这是一张何其美丽的脸。
她将上半身立起,怔了一怔,面无表情的说道:
“顾梦梦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