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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祸事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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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东隅本一直惦记着教育教育她最近闹古怪脾气的七弟,却没料到,忙着忙着,这说教的机会,这一年却也没多少了。
年关将至,紫兰苑的年终考核也快到了,两人学业越来越紧,或者说只有新觉的课业时间愈加紧凑,东隅对于这个层级的考核还是绰绰有余的。
也不知他最近是不是那劳什子“叛逆期”提前到了,脾气越来越刁钻,东隅后来也给置了自己的马车,上下学有时便没一起了,在书院也是不常见的。
她现下忙着坊馆年终事宜的安排,也没心思想臭小子的事,便随他去了,想着等年关过了,再谈谈心吧。
这几个月里,也没听郡主为难他的事,东隅便放心的拾掇自己的事儿去了。
转眼,新年已至。
这一年,新觉与远宁公主被召入皇宫呆了几日,东隅便没带他去城墙的梅花树下了,只跟着童童、阿沐和舒兰在坊馆里过了个好年。
先前在书院里,几乎没怎么见着琪林棋玉,这一番再见,两人的变化大了许多。
棋玉已经比她高了个头了,足足一个秀智少年,而琪琳则愈来愈娇兰雅致,身量也长开了,玲珑剔透的,颇有五姨娘的风姿,只怕在书院里也是不少公子的梦中佳人了。
这期间万嘉容又派人相请了东隅一番,让她过去商量坊馆的事,他决定再开一家分铺,东隅也欢喜的同意了。
这么些日子,东隅一直念叨着黑老大,却见不到一丁点蛇影。
没想年关时,它幽幽的回来了,身子粗长了许多,在她院子里挂着修行了几日,就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东隅不知道它整日里都去哪浪荡了,也只能等着老大什么时候再回来瞅她了。
三月开学,东隅本想拉着新觉一番拷问的,却没想他又正常了,跟她插科打诨,仍旧打趣懒散的样子,东隅便也放下了心,想来是提前的“叛逆期”过了。
时间一晃到了盛夏,烈日炎炎,到处是呱噪的蝉鸣,闹得人心慌。
现下已是下学时分,紫兰苑里,学子们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安祖侑见没人了,便在九层回廊的平台处等着。
他站在廊下,四下望去,人还未至,他的手握着拳头,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突然他不知为何感觉到身后一阵冷意,还未转过头去,肩膀便被人轻拍了一下,紧接着一个粗呖嘶哑的声音响起:“大侄子,我来了。”
安祖侑心下一跳,回过身去,见到来人,一张有些沧桑的脸,轮廓分明,隐约可见青年时的俊秀。
安祖侑高兴的唤了一声:“舅父!”便扑进了来人怀里。
来人搂住了他,温柔的摸摸他的头,对着他道:“别怕,舅父来了,你再不是一个人了……”
“嗯……”安祖侑听见他的安慰,有点想哭。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来人脸色温柔的扶着他的背,此时眼神却是冷的,直冷到人心底,就好像没有温度,没有感情,这只是一具温热会动的傀儡尸体罢了,他方才温柔的眼神仿佛全是错觉。
而这些安祖侑却没见到。
安祖侑听了,退出他的怀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来人展开看了,笑笑,眼里重现温柔,对着安祖侑说了一句:“乖孩子。”
安祖侑拉着他的袖子,对着他说道:“舅父,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都是他们害的娘亲,都是他们……”说着,眼里慢慢蓄满了泪水。
“舅父知道了,回去吧,今晚你且候着吧。”
“好。”安祖侑乖巧的应了,便走向楼梯口,一步三回头的,直到完全看不见了。
来人看着安祖侑离开,嗤笑了一声,这一声极具讽刺,又极为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笑完,他直接从廊上跳了下去。
府里刚入夜,空气也是热的,闷得人睡不着。
东隅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心里不知为何,总有些没来由的慌,觉着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她有些奇怪,暗骂自己事儿多。
夜幕垂下,相府如往常一般静谧,李立身在武侍院呆着,四大高手守在相府的四方,府里府外都有侍卫把手,一派平静安详的氛围。
李立身正斟了一杯酒,刚准备喝下时,突然一个大件物什被甩了过来,他赶紧运气蹿到了十步开外,瞬间浓郁的血气扑鼻而来。
被甩过来的,竟是府里守在南边的高手宋二?!
李立身连忙上前去,还未近身,宋二艰难撑起上半身,对着李立身嘶声大吼:“李哥,别过来,快通知府里的弟兄,他们来了,来了……!”
话还未说完,就没了气息,慢慢的,“滋滋”的声音响起,宋二的身体竟然在他的面前化为了一滩血水!
李立身有些骇然,他们……?
终于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学会使毒了吗?如此狠辣阴毒,此次看来真是十分棘手了……
李立身揉揉眼,不敢再看宋二的遗迹,来不及多想,立刻向天空发了号弹,府里的侍卫便都知道有人入侵,一时全府戒备起来。
东隅也听到了,虽然这声音很小,她也没看天空,但师傅从小对她教导,这些东西她再熟悉不过了。
竟然是最高级戒备,东隅赶忙穿好衣衫,手里拿了些材料和一把匕首,便躬身从小院往外面看去。
从她的视角,什么也没有,依然一派安宁平和的景象,越是宁静越是让人胆战心惊,东隅想到新觉,偷偷从小院往紫麓院而去。
小心的走在路上,东隅想,幸好今日童童因为要诊治得了严重癣症的舒城,留在了坊馆,这才让她得以少了个牵挂。
这厢,李立身派人赶紧去通知安志谦,安志谦夜里被皇上急诏,刚刚回到府里,就看见李立身的信号,他正要安排,李立身的人便至了。
“相爷,快!快躲起来,他们来了,宋二已经……已经死了!”来人声音有些颤抖,想来也是被宋二的惨状骇了。
安志谦心里惊惧,闭了闭眼,镇定了一番,马上通知身边的侍从:“你们几个快去公主和几个小主子房里,将人给带进禁院的地下室!不得有任何闪失!快去!”
“是,相爷!”
几人连忙退下,飞身而去。
安志谦安排完,也准备去书房密道处进入密室,刚走过了长廊,一个声音仿似从远处传来,又仿似就在耳边,这声音直击入安志谦的心底,听见这有些熟悉的语调,安志谦的额头缓缓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滴了下来。
“安志谦,你想逃吗?这么多年了,你以为……,你还逃的掉吗?”来人声音阴冷,仿似地狱而来。
安志谦身后的侍卫听了都打了个寒颤。
安志谦没有理会,加快了步子,突然一个鬼魅的身影,从前方廊下的转角处蹿了出来,安志谦生生停下了步子,是他……,果然是他!
安志谦知道过不去了,便准备往回走,这时又一个矮小的身影蹿到了他的跟前,一会又跳远了去,像一只猴子一般,边蹿还边用极为尖细难听的声音念叨着:“哈哈!逃的掉吗?逃不掉吗?”
“逃的掉吗?逃不掉吗?逃的……”
他就这么一直念着,安志谦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着朵野花,每念一句他就扯下一片花瓣,很快花朵就被扯没了。
“哈哈!逃不掉吗?大哥!是逃不掉哦!”
扯到最后,他兴奋地更加上蹿下跳了。
这时又一个声音传了出来:“窜天猴,你又乱叫了,大哥出马,哪里还逃的掉啊,必定要杀个痛快才行!”
来人身量十分粗犷高大,一张面盘长得十分狰狞威猛,看起来就有些骇人。
他手里还提着两个府里的小厮,现下都在他的手里瑟瑟发抖,他话一说完,突然就伸手把一个小厮的头给拧了下来,旁边的小厮见了,吓的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还没叫几声,就被掏了心脏,甩到了一边。
除了这个大汉,还有十几个人也从暗夜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个个奇装异服,面目奇异,身上都染着血。
“大哥,我这边如你所说,果然碰到个厉害的,折了我好多弟兄,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阴三,你别说,我这里还不是,大哥待会可得给我们找点乐子,不然我可不依。”
安志谦看着这一群人的残忍嗜杀,知道自己现下已是无路可退了。
不知道他们说的两人是谁,但一定是府里四大高手之中的,看来他们已经被解决了。
也是,没想到啊,十年的光景,他竟然能纠结了如此多古怪又厉害的人,府里的几人自然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了。
只是不知远宁及几个孩子是否安全地入了禁院的地下室……?
“人抓到了吗?”阴冷的声音问着方才走近的几人。
“呃……,大哥,老五老六还在搜寻,应该马上就过来了,我们这边没瞧见孩子。”
“是吗。”
“大哥别恼,这最大的鱼都逮住了,还怕逮不住几条小鱼吗?”
领头的没再说话,他覆又看向安志谦,慢慢走近他,如鬼魅一般。
安志谦听了几人的对话却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远宁和几个孩子暂时都是安全的……
安志谦的侍卫挡在了他身前,故作镇定的抽出佩刀,指向了来人:“再近前来,就杀了你!”
来人嗤笑一声:“安志谦,你已经如此懦弱了……?让这些人为你送死?”
安志谦叹了口气,知道逃不过,也没有刚开始的惊惧了。
他拨开挡在他身前的侍卫,制止了他们再上前的行为,对着越走越近的人说道:“刘夜,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刘夜听了他的话,仿似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他连着大笑了几声,有些透不过气,咳嗽了一番,才对着安志谦道:“你没想到?好一个没想到……我会这样,难道不是全拜你所赐?!尊贵的丞相大人……”
“我现下看着你,真恨不得立刻将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但我又舍不得,你死了一了百了,我照样快活不了,所以我不会马上杀了你,我要让你尝尝我当年的痛苦,让你尝尝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当年,是我对不住你,可是泉姐一定不愿见你现在这个样子……”
“住口,你还敢给我提她?!”刘夜突然冲到了安志谦身前,单手掐着他的脖子,眼底的恨意铺天盖地,几乎要满溢出来。
全欲们的人都看着,从没见过大哥这般失控的样子,个个都不敢说话。
东隅这边悄悄的前往紫麓院,一路上一个人影也没看见,她在舞南苑里穿行,离紫麓院还有一段距离时,就见前方竹林下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身白衣,此时朝着东隅的方向,安静的站着,看向她这边。
东隅定睛一看,不正是新觉,她心下一惊,赶紧跑了过去。
跑至他身边,东隅拉着他四处看了看,急忙问道:“七弟,你怎的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杀手,叶部被拖住了,我跑到了这里。”新觉的声音很轻,东隅以为他吓坏了,用力抱了他一下说道:“别怕……,别怕,三姐在这里,不会有事的。”东隅说着声音也有些不稳,这一次她比哪一次都更加不安。
新觉好像感受到了,垂在身侧的手指轻柔地胶着她的发尖,将头搁在她肩上,闷闷的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