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两岸》弹唱

5、第五章：绝别

　　两个年轻人紧挨着坐在干草堆上。姑娘将头靠在男子肩头，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幸福和满足的笑容，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无限柔情。她搂着男子的胳膊，如同搂着整个世界，多年的无助于孤独，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她重新感受到依靠，感受到安全，属于内心的安全。
　　男子歪头看着姑娘，那眼神如获至宝，爱不释手。有那么一会儿他有些恍惚，不敢确定眼前这一切是否是真实的，自己真的拥有这一切了吗？可是姑娘甜美的笑容，乌黑柔顺的长发，温柔香润的体温，这一切都在告诉他，自己不是在梦里。
　　山坡上开满了各式各样的野花，鲜艳的红，高贵的黄，优雅的紫，还有那没有尽头的绿色，它们汇成一幅灿烂的画卷。如果只是那些花，无非就是美丽而已。如果只是那些花和草木，也无非只是风景而已。可是风景加上两颗因为爱情儿一起跳动的心，还有那些温柔缠绵的话语，深情凝望的眼神，那就成了诗情画意。
　　是的，文山和巧颖相恋了。从那天以后，他们总是出双入对，去哪儿都是形影不离，谁离开谁都会感到不自在，不习惯。他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关于生活，关于理想，关于未来，总之话题有很多。
　　他们商量好，一年后文山先回上海，巧颖把手里这个班带毕业，她也去上海。到时候他们就在上海打拼，如果可以的话就在上海生活，到时候把巧颖的母亲也接去。
　　每次说到以后有可能的幸福生活，两个人都会露出无限向往与满足的笑容。可是这世间的事情，常常是不如人愿，甚至是背道而驰。
　　三个月后，冬天包裹了大地。那原本是一个普通的日子，路巧颖带着几个孩子去石桥镇参加一个活动。在回来的时候，几个人刚走到镇口就不幸遭遇一场车祸。为了救一个孩子，路巧颖不幸遇难，那天刚好是她二十六岁的生日。
　　噩耗传来，金文山如同五雷轰顶，愣在当场好半晌回不过神来。他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好几次都差点倒下去，他咬着牙，没有让自己倒下去。他发疯般向石桥镇跑去，边跑边喊，边喊边哭，直到声音喊哑，哭哑，发不出声音为止。
　　文山赶到医院的时候，巧颖还有一口气在，她拖着那口气，就是在等待文山的到来。看到浑身缠满纱布的巧颖，文山心痛的难以呼吸。他几乎瘫倒在病床边，他拉着巧颖的手，一时哽咽难语。
　　看到文山，巧颖笑了，只是眼眶里有晶莹的泪珠在闪烁。巧颖紧紧握着文山的手，有气无力说：“亲爱的山，我要去另一个世界了，我们描绘过的那些幸福生活，只能靠你一个人去实现了，但是我会祝福你的！”
　　“不，你不能走，绝对不能走！……”文山哭喊道，嗓子干哑。
　　巧颖吃力抬起手，轻轻替文山抹去泪水，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就像一个母亲抚摸孩子的脸那样。“不要哭，不要难过，这样我会难过的。”巧颖努力想要挤出笑容，努力想让自己平静。她继续说：“我还有一个心愿，一个牵挂，我只能说给你听。我答应过班上那些孩子，一定要把他们带毕业，否则绝不离开这里。还有就是我的妈妈，她现在还在监狱里，还要几年才出来，那个时候她已经没有我了，她会比以前更孤独，更可怜，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找到新的依靠。我也只能祝福她了。”说完这些，巧颖就静静注视着文山，那眼神不知道是期待还是不忍，或许两者都有吧。
　　文山也注视着巧颖，声音沙哑，语气却无比肯定：“你许下的承诺我替你完成，我一定把那些孩子带毕业，从今以后，你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你放心吧，我一定替你照顾好她。”
　　巧颖又笑了，笑容欣慰而满足。
　　巧颖去了，去另一个世界了，也许在那里她永远都不会感到无助，不会感到孤独，而只有快乐与祥和。
　　文山替巧颖兑现了承诺，三年后他才离开银山，离开那个幸福与苦痛交织的地方。一段段往事浮现在文山眼前，慢慢模糊了他的双眼，润湿了心灵。时间已经过去六个多年头，可是他依然无法忘记路巧颖，依然把她放在心里最深的地方。他时不时就会想起巧颖，想起她的微笑，想起她的声音，想起她的温柔，还有她那些调皮刁蛮的样子。他怀念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只是那段日子太短了，短得如同只有一天。
　　可是这又如何呢！就算只有一天，他们也真真切切的爱过，相依过，拥有过，这就足以深刻。
　　“我可以坐吗？”有个女人站在文山对面，客气询问着。
　　文山用力眨眨眼睛，没有搭话。
　　女人不再问，拉开椅子坐下来，嘴里道：“怎么不叫点小吃呢，喝干酒对身体不好，至少对情绪不好。”
　　“我没钱，叫不起小吃。”文山道，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女人叫过服务生，一口气要了七八个小吃。女人倒了两杯红酒，她递给文山一杯说：“喝点红酒吧，换换口味。”
　　文山丢下烟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女人又给文山倒满酒，边倒酒边说：“红酒还是慢慢喝比较好，这样才能品出好坏，品出味道。”
　　文山还是没搭话，只是瞟了女人一眼。朦胧的灯光下，女人看起来很年轻，估计不会超过二十五岁，不丑，也不怎么漂亮，貌似身材还不错。他闻到一股较浓的香水味，显然是那个女人身上传来的，他熟悉这种香水味，语艳也用这种香水，好像是一个法国牌子。
　　女人把一碟牛肉干推到文山面前，自己抓起几颗花生米丢进嘴里，边吃边道：“丁香花是首好歌，就是有些悲伤，你说是吧？”
　　文山还是不说话，也没有去拿牛肉干。接连被无视，女人也不恼，表情依旧，语气依旧：“它让你想起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文山又点上一支烟，他重重吐出口烟说：“你对别人的事情就那么感兴趣吗？”
　　女人跟着长出口气：“你真是惜字如金呀。”笑笑又道，“我对让我感兴趣的人的事情感兴趣，这么回答你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