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幻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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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国边境无政府区
热带的夏天总是特别难熬，夜里屋外总有巨大的知了和蝉燥声，朱星杰和小鬼守了周彦辰几夜，最近一次血液检测，一切数值已经恢复正常，毒素基本已经退了，但人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杰哥，彦辰哥什么时候可以醒啊，我好担心啊。”小鬼拖着下巴，在周彦辰床边坐下，看着周彦辰苍白的脸紧闭的双眼，对站在床边若有所思的朱星杰说。
朱星杰没说话，愣愣地盯着窗外，热带离赤道太近，夜里天空太过干净，看不见任何星星，一眼过去，是浓浓的黑色。
他并没有说话。
电话声在寂静之中突然响起，来电的是他们在B国的线人。
“喂？”
“老大，出事了。”
“怎么了？”
“条子派来的人被对面的盯上了，那边的意思是要做掉他，咱们出不出手？”
朱星杰一下子陷入沉思，几场战役过去之后他们的兄弟折损死伤大半，其实并没有多管闲事的资本，但事出B国，他实在按捺不住那份对抗的心。
从几年前他们决定涉险做这些事情，他就清楚明白，只要事实真相没有被揭露，他们就只能在这晦暗潮湿之地一直待下去，没有支援、没有友军、没有出口，虽然几年来他们离揭露真相越来越近，但仍然无法摆脱他们贩毒团伙的罪名。
何况来者不是客，是天天嚷着要抓他们的人民警察。
他们跟缉毒队交过几次手，亏着周彦辰对缉毒队队长的了解，三番两次化险为夷，成功在一些危急关头摆脱追踪，但现在周彦辰昏迷着，他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完成这次任务，任务失败倒是次要，只是不想再折损任何的兄弟，他必须十足谨慎地面对这次任务。
“能查到他们这次派来的是谁吗？”
“查到了，似乎不是编制内的人员，是他们常年的合作伙伴，坤音家族的老大，岳明辉。”
“既然不在编制里，那应该不会直接暴露我们的身份，救吧，反正都是跟那帮人作对，救一个人也无妨。”
朱星杰挂了电话，走回周彦辰的病床边，揉揉小鬼的脑袋，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低落的脸。
“别担心，警察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派人过来，相信再过不久，事情就能变得明朗，彦辰也一定会醒的。”
小鬼回头拍掉他的手，有些生气地开始捶打他，两个人厮打间，病床上的周彦辰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喂，吵死了。”
昏迷近一个月，周彦辰开口的第一句话。
小鬼以为自己听错了，狐疑地回头，下一秒就狂喜，幸亏朱星杰拦得快，否则他一定就扑上去了。
简单的检查结束之后，医生宣布了一切都好，周彦辰却躺在床上在自己脖子上乱摸，朱星杰见状，从病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递给他，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对，这里面，有香蕉集团制造病毒的证据。”
四年前
时间并不长，二郎巷的居民可能还记得，二郎巷巷口的早餐摊子卖的煎饼和豆浆是什么味道，朱星杰和小鬼甚至记得，那时候他们还是小孩子，在巷子里跑来跑去还会撞到家家户户门口摆的各种物什，被谁家老人逮住，就是一顿臭骂。
后来他们出去上大学，偶有一次回家，就发现巷子里越来越安静，家里人说，大家都生病了，他和小鬼偶然发现工厂猫腻，潜进去暗访，发现工厂里早就不生产什么香精香料，一眼看过去，全是实验室一般的光景，乌烟瘴气，烟雾飘渺，实验员个个脸色发黑，好似怪物一般。他们在书上看过，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惨状，似乎大概就应该是这般地狱光景。
人间地狱，人间地狱，人间在前，地狱在后，中间并没有任何间隔，往往就是一念之间而已。
那之后调查、举报，费尽心机、怒火中烧，但都没了结果，却没成想惹来了杀身之祸，学校已经回不去，辗转逃到了B国，然后一面寻找证据，一面在B国隐姓埋名四处逃难。
后来小鬼偶有一次去了垦丁认识了尤长靖和林彦俊两人，靠他们提供的信息发现，香蕉制造病毒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低价从马来西亚进口药物在国内高价兜售，但病毒这种东西企是一方经济霸主可以控制，蔓延开来之后又衍生了器官买卖市场，索性做起了两头买卖，赚的盆满钵满，但两手盛满别人的鲜血。
小鬼和朱星杰几次将情报发回国内被拦截，却发现当初的调查警察已经离开警界，此前的证据烟消云散，一切调查需从头开始，却在此时被安了个贩毒团伙的罪名，才知道香蕉集团使了脏手，把贩毒的行为全推给了他们，当初搭救徐圣恩的过程，竟成了他们贩毒的铁证之一。这之后，除了应对棘手的邪恶敌人，还需摆脱警察的追踪。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靠尤长靖在马来西亚的人脉，辗转找到马来西亚的药品货源，低价在国内黑市销售，帮助那些深受病毒之苦的穷人捡回一条命，却也因此一直摆脱不了贩毒的罪名，好死不死，周彦辰在这个时候加入进来，成为他们和缉毒队周旋的新的臂膀。
并不是没想过放弃，只是这条路虽然千难万险，但不走完就还会有无数人的命葬送在资本的邪恶黑手下，二郎巷的历史可以改写，家可以搬，回忆可以忘记，可是留在心里那些旧时的感情混在血液里，成为他们做人的原则和底线，除非他们死，否则这仗永远得打下去，因为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他们自比武侠小说里的无名英雄，但人家英勇潇洒来去如风，他们却一直活得像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似乎永无出头之日，周彦辰成为他们的一员之后，嘲笑他们活得像汤姆猫，看起来很凶很狂，但是外强中干，实际上心肠软到天天做好事不留名，天天背黑锅。
怪谁呢，敌人在明他们在暗，福祸相抵，也只能劝自己，熬到真相大白那天应该就好了。
但哪有这么容易。
周彦辰病房
周彦辰刚要挣扎着起来打开朱星杰递过来的盒子，突然有人敲门，朱星杰和小鬼对视一眼，有些谨慎地走过去开门。来人是个清秀的少年。
“你好，请问这里有朱星杰先生吗？”
在B国并不常见到中国人，朱星杰一下子警惕心上来，摸了枪就对准来人的脑袋，明显地吓到了对方，来人高举双手，惊呼饶命。
“你是谁？找我干嘛？”
“别……别开枪，我叫陆定昊，尤长靖和周锐他们让我来的，你们这有个叫小鬼的应该认识我，尤长靖说他提起过我。”
小鬼闻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赶忙按下朱星杰举枪的手，一把将陆定昊拉进屋子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刚从警察局出来吗？”
然后看朱星杰迷茫的脸，回头对着朱星杰：“这是尤长靖的同事，当时帮他去送东西的，被诬陷是杀人凶手。”
朱星杰并没有减退疑心，盯着陆定昊恶狠狠地看，“那他怎么会在这。”
陆定昊被他盯得发毛，赶忙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朱星杰，“这个，尤长靖和周锐让我来送这个，因为他们俩现在都被盯上了，出不了国，我替他们来送这个。”
朱星杰接过牛皮纸袋打开，里面是许多单据，包括海关报关清单以及一些看上去像是合同的东西，有些疑惑地翻着，“这是什么？”
“这是尤长靖和林彦俊收集的，香蕉集团低价买药高价卖药的证据。”说话的人不是陆定昊，而是一旁虚弱的周彦辰。
“那天尤长靖托你送过来的文件里，就差这一份了。”
周彦辰支起身体，打开床边的盒子，里头是一颗子弹做成的项链，旋开底座，是一个小型的U盘，
“尤长靖和林彦俊一个在海外项目部，一个在销售部，这几年收集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连同这次的这份，就是他们这些年和马来西亚这边买药，和国内各大医院卖药的全部证据。”
“但光凭这些，还不能证明他们制毒卖药，我们遇袭之前联系过周锐，他说如果能找到当年那个警察，说不定就能找到当年你们俩偷出来那管子病毒试剂和以前的旧员工证言，这样一来，就可以证明当年他们制造病毒扩散、后来又买卖药物的罪行。”
“这里还有我现场的录音……记录了我们俩遇袭的经过……应该，应该可以证明杀人案的经过。”
周彦辰刚醒，回忆起和同伴的生死瞬间，有些崩溃，脸色一下子就更加苍白了。
朱星杰有些无奈地把他按回床上躺着，“别说了，你还没好，给我好好休息，一切等你好了咱们在从长计议。”
周彦辰挣扎着还要起来，“快点，快点，这事咱们快点……”，他带着哭腔有些哽咽地求朱星杰，急切地想要证明一切。
朱星杰知道他在着急什么，却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住，发了脾气把他按回去，才勉强让他平静了一点。
睡着之前，他却还是嘴里嘟囔着“快点，再快点。”
靖佩瑶病房
除了秦奋，公诉一处被停职后，韩沐伯干脆带着一群部下，把靖佩瑶的病房当成了临时的办公室，在这里讨论大大小小的一应事情。
虽然被停职之后，许多权限都不复存在，但以韩处长的作风，绝不可能放任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何况停职一事恰巧证明了此事的蹊跷和严重程度，让他息事宁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调查陷入焦灼，也是事实。
凭他们目前掌握到的信息，只确认了当年这起案件的负责警官和法院的负责法官，对39号的调查因为意外发生而一无所获，但韩沐伯决定去法院碰碰运气跟这位法官聊聊。
跟下属复盘结束刚要离开病房，却突然有人造访，来者的身份出乎他的意料。
两天前，他曾经跟秦奋提起过这个人，周锐。
“周律师？”
“韩处长，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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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
——张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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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13：幻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