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绕一步之遥》金泽拉

34、第三十四章

　　李美真进入了大四阶段，学校重点是论文。功课也是为论文做些指导。这就像盖房子。你有了建房子的材料，也学会了怎么搭建房子，根据图纸，想怎么建，就能做到了。李美真的论文架构在假期里已经初稿完成了，材料需要去图书馆再提炼些，就是要花时间进行修改润色，再改，再润色，直至提交。比赛材料也为论文提供了素材。而更让她震惊的是，从大二开始高光明给她的那些学习材料就是比赛的模拟题和真题。所以，李美真很有信心完成好论文的同时，比赛也能全身心投入准备。她告诫自己一定要获得参赛权。
　　时间过去了一个又一个月，参加选拔的学生覆灭了一半多。李美真心里非常紧张，还好她有幸还‘活着’。眼看着进入淘汰的最后一个月，四淘汰二。李美真有些提心吊胆自己被淘汰。高光明为了这次比赛，调整了工作时间，特地留下来选拔胜出者。有几次她想去找他，又觉得毫无理由，现在每周一三五会课，但是不再是她一个人，是和参加预选赛的所有同学。其中好几个还是在读的研究生和博士生。他们比她晚了至少一个学年才开始在一三五会参加会课的。唯独她一个人是二四六。所以她不知道有这么多参赛者。她觉得高光明是特别地器重她。他是全周都在工作，为她放弃了周末，至少为她提前争取了一到两年的时间。她感动了，心里升腾起强烈的愿望，那就是一定不能让他失望。
　　李美真最终放下了心理负担，更勤奋地准备，最后和一个同门师哥一起胜出。一周后，放了寒假，还有两天就要出发了，这是她所在的大学第一次参加这种国际比赛。高光明牵的线，市里很重视，校长更是亲自带队前往。高光明也是精心辅导他们做最后的冲刺准备。根据参赛细则，选手有着装要求，男女生着正装。他花了半天的时间带他们买了服装。同门师哥是一套深蓝色西装，白衬衫，粉蓝色领带。李美真的正装是一套套装裙。但是他要她穿上那套奶奶给她做的那身衣服参加比赛。
　　今天两个青年学子带着参赛衣服来到高光明的办公室定装，校长也在场。李美真去别的房间把衣服换上，是那套新的，裙子上绣了玉兰花的。像以前一样，她脚上穿着那双白色的帆布鞋走了进来。她站在了已经西装革履的同门师哥旁边。校长当时就感慨地说道，“我们的男一号人帅，衣服也帅，好，可以通过。我们的女一号，李美真同学，你现在就是一朵池塘里的荷花，出污泥而不染，太美了。”李美真当时害羞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高光明把一个粉色的鞋盒递给了她。他和蔼地对她说道，“坐沙发上，试试它们是否合脚。”李美真点点头，小声说了声谢谢，羞涩地看了他一眼。她打开了盖子，一双袜口带粉色蕾丝边的白色尼龙短袜和一双白色皮鞋。她看了下包装盒，又拿起鞋子里外看了下，吃了一惊，生产地是巴黎。她穿上短袜，换上鞋，还真合脚。鞋面有镂空，脚踝系带，四分高跟，羊皮材质，脚面上还有两条交叉的细带，很有芭蕾舞鞋的风格。她的第一双皮鞋，是考上大学那年，爷爷的徒弟给她买了双秋冬季穿的水兵女靴，没怎么舍得穿。她从小就是穿球鞋和奶奶做的布鞋这么过来的。这是她第一双漂亮的白皮鞋。
　　李美真将鞋盒放到一边，然后站到同门师哥的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的脚在看：这是双精致，时装化的仿芭蕾舞鞋，鞋面一圈镂空的星星精致流畅，交叉的两根细带突出了脚背优美的曲线，脚踝的系带则是衬托脚踝到小腿的视觉美。鞋身通体是白色的，显得李美真小巧，秀美的脚更加玲珑可爱。漂亮的短袜更是增添了她甜美的气质。
　　高光明好不掩饰内心的惊喜，首先发话了。他看着校长愉快地说了一句，“这鞋买着了，校长你准备掏钱吧。”
　　校长不接茬，双手叉着腰，上下打量着李美真，赞叹地说道，“哎呦，我的乖乖，一双鞋瞬间就把美真同学的风格变了呀。从一支荷花变成了一只白天鹅。从一个小家碧玉变成一个大家闺秀了，光明老师不愧是喝惯了洋墨水的，审美观不是一般的高度。”
　　高光明听了只摇头，不无讽刺地黑着脸说道，“你说得是什么呀，是‘小家碧玉蜕变成优雅的淑女’好不好？你这天鹅都出来了，就不会用一朵清新，香雅，美丽，纯洁的玉兰花表达吗？唉，没文化，真可怕。不许耍赖，说错话，必须付钱。”
　　“我还是比较看好小家碧玉的气质，李美真同学穿上帆布鞋比赛，俺就报销。”校长逗乐地说着，呵呵地笑个不停。他在故意耍赖。
　　“亏你是学英文出身的。巴黎那是世界时尚之都，不是你家田间地头。你脑子想清楚了，穿帆布鞋比赛，那还不如光脚好看呢。”高光明骄傲地奚落着校长。没想到校长听了哈哈大笑着大加赞叹他完全同意让李美真光脚去参赛。高光明无语了，也无奈地笑了起来，同门师哥也在那里傻笑起哄。李美真觉得一点也不好笑，你们太讨厌了，都拿我开涮。大不了这双鞋我自己付钱。于是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抱着新鞋去换衣服去了。换好衣服之后，她欢欢喜喜往宿舍走，一路上都在想，他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皮鞋呢？他根本没问过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呀。他可太神奇了，不亏是‘七处’毕业的。李美真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她低着头掩饰着，害怕被别人看出来她脸上的那种无比的愉悦感。
　　高光明和校长带着李美真和同门师哥如期奔赴巴黎参赛。到了巴黎后，他们在离比赛地很近的一个较便宜的旅馆住了下来。时间很紧迫，因为第二天就开始比赛了。第一天初赛，第二天复赛，第三天决赛，校长期盼李美真他们不要在初赛里就出局了，能进入复赛就很有面子了。如果能达到预期目标，那可是有奖励的。
　　比赛第一天，李美真他们轻松进入复赛。但高光明没有让他们离开，而是坚持要他们观摩比赛直到结束。回到旅馆，大家虽然很疲惫，但还是一起商量了明天复赛的一些要点，环节，目标是小组出现不垫底。复赛开场第一轮，李美真和同门师哥获得了小组第一，也就是说他们要继续下午的比赛，进入八组决出前四，这真是个意外，更是个惊喜。也就是说，李美真他们如果下午能出现就可以有机会进入明天的决赛了。下午赛前，高光明特地对他们讲，放松心态，想怎么答就怎么答，依靠平时的训练材料，不要犹豫，第一反应和判断很重要。也许是预期目标已经达成，没了后顾之忧，李美真他们竟然发挥超常，进入了第二天的决赛，成了一匹黑马。当时校长高兴得发狂，放下狠话表示回去要重重奖励他们。决赛这一天，第一轮，同门师哥出了一个错，紧接着，李美真答题，尽管答对了，但是超时扣分，最终无缘角逐冠亚军，获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实在是很可惜。李美真当时听到裁判扣分后，她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充盈在眼眶里，她看到高光明在对她微笑。她从未见过他还会这么笑，如此温暖，有宽容，还有疼爱，他做了个哭的鬼脸，在他的面前晃动食指，嘴里似乎在说‘不礼貌’。伤心的李美真睁大眼睛努力把眼泪忍了回去，也算是没有失态。当即，组委会特别赞扬了李美真他们，因为他们学校第一次参加比赛，就取得了名次，获得如此好的成绩，实在了不起，当时全场也报以掌声祝贺他们。
　　比赛结束了，校长要高光明带李美真他们在法国玩三天。校长有公务就兴高采烈地先行回国了。同门师哥也离开了，他的父母专程来为他助威加油。比赛结束了，一家人约好去了非洲旅游。高光明不会离开，他直接回家坐等巴黎的学校开学就是了。这样就剩下了李美真一个人，三天后她将独自回国。高光明分别送走了他们之后，却退了先前住的旅馆，然后带李美真去了一家城里的星级豪华酒店预定了三天住宿。第一天他带她去游览了一些巴黎城内的名胜古迹，给她拍了一些照片。第二天带她逛逛巴黎有特色的小巷，品尝一些当地的特色美食。第三天，他很早就来到美真的房门口，当时她还没起床。他隔着门告诉她今天她可以在酒店里睡觉，或者在附近走走，不要走丢了就行，他出去一趟，可能会很晚才回来，不要等他。然后他就离开了。
　　李美真睡足了起来了。酒店全天供应两顿饭，所以，她不用花钱在外面吃。她吃完早餐，出了酒店，在附近逛了大半天，直到感觉肚子饿了，她才摸索着拐回了酒店。她先去高光明客房敲门，没人回应。她知道他还没回来。她回到客房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简单修饰下，就下楼到餐厅吃饭。她一直留意着酒店大门，观察着每一个进出的客人。填饱了肚子之后，她没有马上离开，她在那里坐了好久，也没见到高光明的影子。看看表已经快十点了，她才磨磨唧唧地回到了客房。想到明天下午就要回国了，她开始整理起东西，最后她把有关证件护照检查了一下，就差一张返程机票。他们的机票一直是高光明负责的，那肯定是在他那里，他是要送她去机场的。她不担忧机票的事，但让她苦恼的是他没有提比赛的一个字，就是领着她观光，也没扯上比赛的话题。他倒是个称职的导游，每到一处，讲解它们的历史，很是精彩，一路上两人都很高兴。她没有勇气，也舍不得破坏当时快乐的氛围，始终未敢提及比赛失误的话题。她认为输了比赛，是自己的错。她想找个机会向他认错，哪怕是一句抱歉的话，也许他的责备才是她想要的。
　　无依无靠的李美真在客房里是心乱如麻，根本没一点睡意。她懒懒地趴在床上，光着脚，看着客房里漂亮的屋顶，华丽的吊灯，想到高兴的事情就抿嘴一笑，想到伤心的事眼圈又红了。她此刻正穿着那件一直舍不得穿的，上面刺绣了很多蝴蝶的睡袍。她躺在大床上翻转，抱着大枕头。她很思念爷爷奶奶。她特地带上睡袍，她想告诉天堂里的爷爷奶奶她是穿着奶奶做得衣服参赛的，他们也一定很高兴看见她穿着它，睡在国外漂亮的酒店里。她觉得在酒店里，穿上它，才般配，她甚至在幻想自己将来也能开一家这样的酒店就好了。她看看表已是午夜了，高光明没来敲她的门。如果他现在即便是在客房里，那他也该是睡着了。明天早晨，他就会来敲门，吃了早餐，送她去机场，回到了学校，还是去海澜哥哥的公司打工。还要把论文修改下，还要再去图书馆很多次。她脑海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趴在床上没盖被子就睡着了。
　　‘叮咚’一声响，有人敲门，惊醒了抱着枕头蜷缩在床上的李美真。她从床上起身，光着脚扑到门上，一把拉开了门。
　　“您好，打扰了。您没挂请勿打扰的牌子，您的干净衣服。”一个胖乎乎的，可爱的女服务员看着睡眼朦胧的李美真，微笑着用法语说着，然后从手推车上取了一个装了衣服的袋子递给了她。她接过了袋子，用法文说了声非常感谢，就要转身进去，可那个女服务员客气地又叫住了她，看着她的睡袍眉飞色舞地大加赞美，李美真又说了好几句感谢的话，她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