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潘多拉没管住手[综童话]》在下宫羽

4、你愿意娶我吗

　　斯诺·怀特讲述自己身世的篇幅比她自我介绍的篇幅要短得多了，她只用了两句话：“我母亲去世了。之后我父亲迎娶了一位新的王后。”

　　她说这话的语气听上去充满了无限哀愁，有对母亲的怀念，有对父亲的埋怨，似乎也有对那位新王后的不满。潘多拉不知道从何开始安慰起，只好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我很抱歉。”

　　斯诺·怀特没有回话，她还在盯着盒子里的那枚戒指看。

　　“我觉得。”她慢吞吞地、慎重地表示，“这应该只是仿品。和春之国现任王后手上的那枚一样，但并不是同一枚戒指。”

　　在这方面潘多拉没什么好说的，她没见过白雪公主口中的“那枚”戒指，而她手中的“这枚”戒指，她也是今天刚拿到，不久前刚看到。

　　“我能碰一下吗？”

　　“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碰。不过轻轻碰一下问题应该不大。”

　　“嘿！”就在斯诺伸出手的时候，小矮人中的老大冲上来抓住了她的手腕，以他的身高，要办到这件事有些困难，他不得不努力地掂着脚尖，几乎是把自己挂在了白雪公主的胳膊上，“她自己也说了不知道能不能碰！我们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别乱碰这些东西！你都死过一次了，还没接受教训吗！”

　　斯诺脸红了，红晕浮现在她白皙如雪的面颊上，格外地显眼。

　　“这只是个戒指而已。”斯诺弯下腰，把挂在自己胳膊上的老大给放到地面上，“难道上面会有毒？”

　　老大气呼呼地回过头，望着他的兄弟们。

　　“生活是你难以预料的，好姑娘。”老二说。

　　“我们早就和你说过这件事了。”老三说。

　　“丝带可能会勒死你。”老四掰着手指。

　　“梳子可能有毒。”老五掰下第二根手指。

　　“就算是对方当着你的面切开的苹果也可能有毒。”老六掰下第三个手指。

　　他们越说斯诺脸就越红，最后干脆抬手捂住了脸。

　　在一个漫长到有些不正常的停顿之后，老七说：“要是这次你再出事，我们却又找不到王子了，怎么办？”

　　“好姑娘，乖孩子，小斯诺。”老大沉痛地摇着头，“听我们的劝告吧！你是个公主，任何东西都有可能会伤害到你……”

　　“我知道！”斯诺终于不耐烦地反驳了，“我都懂。”

　　“都懂的话，下次就别再给陌生人开门。”

　　斯诺显然不太想把这个话题继续进行下去。不过，与其说她的厌烦是“不想再继续听小矮人们说教”，还不如说她的厌烦是“不想再做过多的解释”。

　　在七个人十四双眼睛的注视之下，斯诺·怀特终于还是妥协了，她放下手，很遗憾地看了一眼盒子里的戒指。但是就在七个小矮人放松警惕的瞬间，斯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在那枚戒指上飞快地碰了一下，然后一边抽回手一边得意地炫耀：“看吧，不会有事的，就算我是公主，也不会每时每刻都那么倒霉……”

　　斯诺话还没说完，原本颜色黯淡的银戒指忽然发出了一道白光，落在了半空中的某个位置上。

　　“但，大多数时候我还是很倒霉的。”斯诺硬生生把这句话给拗了过来。

　　“没事的。”从这个盒子被打开之后，潘多拉还是第一次用这么轻松的语调说话，“这不是诅咒，就是个留言。”

　　那道白光中间出现了一个盘腿坐着的人的身影，潘多拉手里仍旧捧着盒子，恭恭敬敬地面朝白光跪下了。斯诺并不知道这个人影是谁，但是她能感觉到隐约的压迫感，在这个人面前这样站着似乎不太合适，于是她也跟着跪了下来，和潘多拉一起仰头看着空中的白光。

　　一开始十分刺眼的白光现在变得柔和了许多，斯诺看清了那个人原来是坐在一个莲花座上的。莲花座上的人清了清嗓子，目视前方：“如果你看到这个，就说明这个盒子终于还是被打开了。依我看来，开盒子的人一定是你吧，潘多拉。”

　　潘多拉愧疚地低着头：“观音大士真是料事如神……”

　　观音仍旧目视前方，接着说：“假如你是在童话世界以外的地方开的这个盒子，那么就没你的什么事儿了，别操心，赶紧洗洗睡吧。假如你是在童话世界打开的这个盒子——”

　　潘多拉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下文，观音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才接着说：“那你的麻烦就大了，潘多拉。比上次大多了。具体的我也不能和你细说，谅你这会儿肯定不知所措，我就明确地告诉你，你现在去做两件事，第一件，待在童话世界，千万别试图往万界之树上方走，也不要试图走出树荫之外。第二件，你现在应该碰到某个公主了，不管她是斯诺·怀特还是丽宝莎，是辛德瑞拉还是奥罗拉……你都跟着。好了，我就先说到这里，自求多福吧，潘多拉，这次我和雅典娜可能帮不了你了。”

　　白光和人影一同消失在了半空中，潘多拉牢牢记住了观音最后的嘱咐，生怕斯诺会忽然跑了似的，一把抓住她的裙摆：“你也听到了，我得暂时跟着你。”

　　斯诺对此好像没有太大的意见，她只好奇一件事：“那是谁？万界之外的人？”

　　“是的，万界之外的人。”潘多拉解释道，“她是人间界来的。不过她在人间界也很特殊，不是每个人间界的住民都能随便往万界跑的……”

　　“她好像很了解童话世界。”斯诺想起身拍拍身上沾到的灰尘，但潘多拉还不依不饶地抓着她的裙摆，她不得不继续跪坐在了原地，一一历数着刚才观音的留言中所透露出来的讯息，“她知道童话世界有‘树荫之外’。”

　　“那是什么？”

　　潘多拉拥有雅典娜赠送的“无知”，但她在后来的生命历程中不断奋斗，虽然没能战胜无知，但至少培养出了不懂就问的优良品质。

　　斯诺朝着小矮人的方向伸了伸手，老大环顾四周，找了一根长度适中的树枝来，放到斯诺手里。斯诺用树枝在土地上画出一个大致的圆，又在中间补上一个小圆，使它变成了圆环，然后把圆环分成均等的四份，在其中分别写上了“春”、“夏”、“秋”和“冬”。

　　“中间这个地方，就代表万界之树。”斯诺用树枝的尖端点着那里，“万界之树的树荫所遮盖之地，都是童话世界。树荫之外则是荒芜，荒芜之外是虚空，虚空之外则是人间界。这一点在童话世界也很少有人知道……不过童话世界的人也不会想要走出树荫之外，他们看见荒芜的时候就会放弃了，即使穿越了荒芜，虚空也会让他们知难而退。”

　　“原来如此。”潘多拉盯着地上的地图看，手还是不忘抓着斯诺的裙摆，“不过观音大士知道这些也不奇怪，我觉得她什么都知道，就和雅典娜一样。”

　　“而且，她刚才举了四个公主的名字。”斯诺在“春夏秋冬”的字样底下，又写上了观音菩萨所列举出的公主名字，“我先和你解释一下，童话世界是个公主遍地跑的地方，你出门买个面包，一路上都有可能碰到七八个公主，要是想举例，举出哪四个都不奇怪，但是她偏偏挑中了我们四个——我觉得这不是偶然。你听懂了吗？”

　　斯诺有些担忧地看着一脸茫然的潘多拉。

　　“你们四个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斯诺将树枝指了指地面上的四个区域，“童话世界由春、夏、秋、冬四个王国组成，不过，每个王国都不止有一位国王，当然也就不止一位公主和王子。”

　　“为什么？”潘多拉问。

　　“没有为什么。”斯诺叹了一口气，“你要是想在童话世界待着，就得学会少问为什么。”

　　“但是，有‘王储’资格的人并不多。”

　　“为什么？”潘多拉脱口而出，“你刚才说每个国家的国王都很多，那王储也应该很多呀。”

　　斯诺不说话，抬头看着她。

　　“好吧，少问为什么。你接着说吧。”

　　斯诺用树枝敲了敲春之国的位置：“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春之国，春之国的王储也就是我，斯诺·怀特。刚才，那位‘观音’第一个提到的名字也是我的。而她说到的第二个名字，丽宝莎，正是夏之国的王储。辛德瑞拉和奥罗拉则分别是秋之国和冬之国的。在这么多的公主和王子里面，她偏偏能挑出春、夏、秋、冬之国的四位王储来举例，我觉得八成是故意的。”

　　“故意的？”潘多拉满脸茫然。

　　斯诺扶了扶额头，她终于意识到了，和潘多拉说话必须把每句话都说得非常透彻，不能用暗示，不能藏着掖着——但也不能太透彻了，以免引来她一大串的“为什么”。

　　“那位观音大士，可能是想暗示你什么吧？”

　　“不可能。”潘多拉笑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推翻了斯诺的结论，“观音大士不可能暗示我什么事情的。她知道我听不懂暗示。”

　　斯诺顿了一下，竟然没想出来该如何反驳。她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丢下手里用来画地图的树枝，看向了一直被潘多拉用没抓她裙摆的那只手捧着的戒指盒子。

　　潘多拉这个盒子打开的时候，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斯诺·怀特恍惚间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微妙变化。她说不上来是什么变化，也感觉不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或者鸟兽——有什么不同，那个瞬间也非常之短，可是短并不代表着可以被忽略，至少她确信那个瞬间是存在的。

　　“所以，你要跟着我吗？”斯诺问道。

　　“观音大士都让我跟着你了，我当然要跟着你。”

　　“好吧。”斯诺再次试图从地上站起来，这次她拽住拉着她裙摆的潘多拉的手，把潘多拉一起给带了起来，“既然你要跟着我，我就还有个问题。”

　　斯诺·怀特凝视着潘多拉。

　　她知道潘多拉和盒子的故事，也知道潘多拉的来历，她是奥林匹斯诸神们精心为人类编织的陷阱之上，一个无比称职的诱饵。

　　潘多拉有着一个诱饵应有的美丽。她果然是火神赫淮斯托斯精心捏塑的躯体和容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即使在这个本就充斥着成真了的幻想的童话世界里，她也美如一场幻梦。

　　“你……”斯诺·怀特能感觉到自己又脸红了，她知道这很显眼，潘多拉一定已经注意到了，但她决意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句话说完，“你愿意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