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物线》楚晏生

6、第五章 评选

　　周三下午，温故翘了下午最后一节课跑到新闻大楼来给杨晴送行。新闻社在四楼的最东边一个办公室，温故来过一次，凭着记忆顺利地找到了门口。温故微微探身往里面瞟，试图在满是办公桌和稿件飞舞的屋子里找到杨晴。环视了片刻，终于在靠窗的位子旁发现了杨晴的身影，看样子，她正在和一个男的说话。
　　那个男的温故之前见过一次，好像是叫齐昊，现在读大三，比她们大一级，外表上看是个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当时她和杨晴在食堂打饭，正巧碰到齐昊也在，于是三人凑了一桌。吃饭期间齐昊一个劲地找杨晴搭话，表现得极为热情，可在温故看来，这就是话唠和烦人。因此，温故不是很待见齐昊。
　　这不，又看到杨晴和齐昊有说有笑的，特别是齐昊灼热的眼神，温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温故拿起手机给杨晴拨通电话，杨晴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
　　“喂，小故？”
　　“晴子，我在你们新闻社的门口了，出来下呗。”
　　杨晴回头看了眼门口，发现温故在那朝自己挥手，“好，我马上出来”，说完杨晴又跟齐昊交代了两句，转身朝温故走去。
　　“小故，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行啊，又要一周见不到你了。”温故一脸委屈样。
　　“傻瓜，一周很快的。”杨晴捏了捏温故的脸。
　　“刚在门口看到你和那谁在聊天，说什么那么开心？”温故换了个话题。
　　“你说齐昊师兄啊，他在跟我说上次外采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指不定这次又有什么好玩的事。”杨晴耐心地解释道。
　　“他也要去吗？”温故有些不安。
　　“恩，齐昊师兄也一起。”杨晴点头道。
　　“你......”温故本想说你离他远一点，他不安好心，但又觉得自己小气了，转而说，“你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知道啦。”杨晴看着这个操心鬼说。
　　温故取下背包，从包里拿出暖宝宝和红糖姜茶递给杨晴，说，“你这两天应该要来例假了，把这些拿上备用。”温故记得每次杨晴来那事的时候痛得死去活来的模样，因此每次快要到日子的时候都提前准备着。
　　“好。”杨晴开心地享受这温故的体贴。
　　校园之星的评选晚上七点开始，温故还得回寝室拿相机，于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新闻大楼。

　　等温故拿着设备到达体育馆的时候已经六点半，此时看台上已经坐满了人。大家各自举着自己支持者的横幅，手上挥动着荧光棒。
　　温故凭着脖子上佩戴的工作证，可以在内场随意走动。趁着还没正式开始，温故试着取景调试相机的参数。
　　“欢迎大家来到第十七届校园之星评选的现场！”伴随着主持人的开场白，比赛拉开序幕，全场人声鼎沸。
　　校园之星的评选要经过两轮：三分钟的抽签即兴演讲和五分钟的才艺表演。每一轮由评委老师打分，乘以相关的权重系数，最后选出分数在前三名的优胜者。
　　这次参加评选的总共有十五位，都是来自各个学院品学兼优的学生，哪个不是能说会道，口才一级棒。因此第一轮对各位参赛选手来说，除了极个别因没把握好时间口若悬河而被评委中断外，其他的参赛者都获得评委频频点头。而相比这一轮的文绉绉的演讲，观众也更期待第二轮的才艺表演。
　　第一轮比到第十四位参赛者的时候，温故裤兜里的手机开始嗡嗡地振。
　　此时整个会场都在全神贯注地听着台上人的发言而异常安静，“喂，萌萌，咋啦？”温故压低了声音问道。
　　“恩…….好，你等我下，我试试出来接你。”温故合上电话，偷偷地从会场挤了出来，四下寻找着什么。
　　“小故，我在这，小故！”人群中传来张萌嘹亮的呼喊声，温故好不容易才把张萌从因没票入场的人堆中拎了出来。
　　“把话说在前头，我只能试试，不能打包票把你带进去哈。”温故望着一脸兴奋的张萌，无奈地说道。张萌也不知道从哪知道温故有工作证，然后自己又没抢到入场券，这不就想着让温故利用职务之便顺带着将自己也带进去。
　　“行行行，我大人有大量，不会怪你的。快走吧！”张萌笑嘻嘻地回应。
　　温故带着张萌来到一楼会场入口，跟负责检票的同学瞎诌道，张萌是台上某某某的接下来才艺表演的伴唱，临时有事来晚了，能不能帮忙通融通融。张萌听完立马开始装乖，只差要急得掉出几滴真情的眼泪来。抵不过一番软磨硬泡，负责的同学终究还是心软地放行了。温故赶紧拉着快要穿帮的张萌往内场走。
　　等温故再次回到现场，才艺表演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叮嘱好张萌不要到处乱走，温故才又拿起相机四处走位拍摄。
　　果然第二轮的才艺表演更加精彩纷呈，有表演小品博得满堂彩的，有情歌对唱引得尖叫声一片的，有当堂挥墨获得连连称赞的。对观众来说，更多的是羡慕和佩服，原来这些佼佼者除了是学霸，还这么多才多艺。
　　温故手里的相机“咔嚓”地拍个不停，记录着这些出彩的画面，但对于完美主义者的温故来说，总觉得还缺少了什么。
　　“接下来出场的是我们最后一位参赛者，来自经管学院的杜若，她给我们带来的是小提琴独奏，《小夜曲》。”
　　随着报幕的结束，后面的红色幕帐缓缓升起，会场也渐渐安静下来，黑漆漆的舞台上没有任何声响。台下的观众也屏息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
　　摇曳流动的琴音终于在黑暗中慢慢响起，演奏者的头顶随之亮起一束柔和的灯光，只着一席简单的白裙，黑亮的长发顺其自然地散落在两肩，夹着腮垫的头微微侧着，脸因灯光照下来而形成的阴影看得不甚清晰，朦胧而静谧。
　　温故侧耳倾听，从镜头里呆呆地看着台上的表演，今晚的演出从未有一幕如此刻般吸引着她。从音乐中温故仿佛看到了深夜小树林里树叶沙沙地述说，泉水边小石子热烈地拥抱流过的溪水，月光下的青年温柔地对爱人倾述着爱恋。
　　在一曲快要结束时，温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过神来，毫不吝啬地按下了快门。
　　被这抒情而真挚情绪感染的当然不只温故一人，待杜若放下琴鞠躬谢幕时，观众才从完结的旋律中醒来，一个两个接二连三地，为这完美的表演起立鼓掌，献上发自内心的赞赏。台下的评委更是频频点头，微笑着跟周围的人交流感想。
　　结果不出所料地，杜若以总分95.5分领先第二名0.5分的优势获得了第一名，成为第十七届校园之星的冠军。温故本想上前对杜若表示祝贺，但看着杜若周围密密麻麻围绕着的人，又想想自己跟她的关系，好像没有熟悉到那种地步，察觉可能会有些突兀，最终在人潮涌动前拉着张萌走出了会场。
　　回寝室的路上张萌还处于激动的情绪中，止不住地夸耀。
　　“哇哇，杜若学姐简直是我心目中的女神！”
　　“杜若学姐不愧是我们经管学院的骄傲！”
　　“真是美呆了！”
　　“温故温故，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是啦是啦~”
　　温故望着一脸花痴的张萌表示无语，摇摇头笑着回应道。

　　周六下午五点半，按照罗静菲给的地址，温故准时来到艺术楼，准备把周三拍的照片交给杂志社负责人。
　　温故抬头看了眼这座五层楼高的建筑，从外面看并不是很起眼。她还是第一次来艺术楼，传闻这里聚集了各类青年才俊，人杰地灵。还没进门，就听见从楼内传出各种乐器的声音，虽然不是很懂乐器，但传到温故耳朵里，每种调调都很好听。
　　温故问了下传达室的门卫大叔，然后顺着台阶摸到三楼靠南边的一个教室，宣传室，没错就是这。温故拿起手机给罗静菲留的手机号码编辑短信，“学姐你好，我是温故。我已经到了宣传室了，麻烦来拿下照片。”点击发送。
　　“好的，请稍等，刚有事外出，正在回来的路上，不好意思啊~”对方回信。
　　“没事没事，我在宣传室门口等你。”
　　“辛苦你了~”
　　温故收起手机，无聊地在门口来回踱步，等待来人。
　　若有若无地，温故听到隔壁教室传来琴声，听旋律好像是中国名曲《梁祝》。婉转悲情，从曲子中仿佛听到了化蝶而成的一对璧人，与那天听到的《小夜曲》有异曲同工之妙。
　　温故经不住好奇，悄悄朝着声源靠近，从半掩的门口往里望去。不似那天的典雅素净，温故看到的演奏者只着一身简单的休闲外套，站立在窗前，右手行云流水般地挥动着手里的弓弦。果然，只有她……
　　温故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以至于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来到身边。直到来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下温故的肩膀。
　　温故吃惊地回过神，转头望去。
　　“温故？”来人问道。
　　“我是温故，你是？”温故只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周青青，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来人略带歉意地回答。
　　“啊，原来是周青青学姐，静妃说让我把照片交给你。”说完，温故从书包里取出一张信封，递给周青青。
　　“这里面有洗好的照片，SD卡也在里面，学姐你看看。”
　　“谢谢，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
　　周青青抽出信封里的照片，开始只是随意地翻看，后来对温故的拍照成果是越看越欣赏，禁不住地流露出溢美之词。
　　“啧啧，拍得真不赖嘛~”
　　温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而不语。
　　“什么不赖？”琴房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练习，收起琴来到两人身边。
　　“阿若，你来得正好，看看温故拍的校园之星的照片。特别是拍你的那几张，简直……”周青青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挑了挑眉看了眼温故然后将照片递给杜若。
　　杜若直接无视周青青的小动作，左手接过照片，认真地欣赏。
　　反倒是温故，不知是因为刚才被人抓到偷窥某人练习，还是因为周青青故意的挑逗，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而脸红起来。
　　而在一旁看戏的周青青，越发觉得好玩，继续添柴火，“阿若，你自己说是不是拍得很赞？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被夸赞的杜若完全不理会周青青的玩闹，默了一会，只轻轻地说了句，“恩，很好。”然后把照片还给周青青。
　　“就一句很好啊，果然是个闷骚鬼。温故，咱别理她。”周青青撇撇嘴，“走，学姐请你去吃饭，你帮了我这么个大忙，一定要好好谢谢你才行。”说完自然熟地挽住温故的手臂，拉着温故要去食堂。
　　温故本来想说没什么，不用了之类的，但实在拗不过热情的周青青，于是只好随着她和杜若一同走出了艺术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