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物线》楚晏生

51、第四十九章 喜欢

　　“等很久了么？对不起啊，我来晚了。”
　　冯芷汀看着温故冻红的耳朵抱歉地说道。
　　“没事，我也刚到不久。票我已经买好了，咱们进去吧。”
　　温故宽慰道，同时从口袋里抽出提前换好的两张票，提议先入场。
　　“好的，我们走吧。”
　　冯芷汀自然地挽过温故的手臂，兴高采烈地拉着几乎快半边僵硬的温故往门口走去。
　　来游乐场是冯芷汀提议的，这里既有得玩又有得吃，即使呆上一天，也不会觉得无聊。比起两个人安静地坐在电影院里看两个小时电影，不能交谈也不能走动，冯芷汀更愿意这种有互动的室外活动。
　　考虑到温故的伤好没好全，两人也就挑选一些刺激性不那么强的游乐项目玩。虽然没能坐上云霄飞车和升降机，体验直上云霄和失重的快感，冯芷汀觉得两人一起慢悠悠地骑旋转木马好像也不错。轻松的节奏配上悦耳的旋律，如小孩子般烂漫欢腾。这种以前被冯芷汀嫌弃的游乐项目，也第一次变得如此生动有趣。
　　看着身旁欢笑声不断的冯芷汀，温故不知不觉也被感染了，慢慢享受起这场原本还觉得有些幼稚的游戏。从鬼屋到走迷宫，所有非高强度的项目，温故陪着冯芷汀通通玩了个遍。直到要闭园了，冯芷汀还有些意犹未尽。临走前，非得央着温故买一根棉花糖才肯罢休。
　　在温故的心目中，冯芷汀是个挺讨喜的小孩。虽然两人是因为工作认识的，但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关系，不然也不会答应跟她出来玩。在这几个月的接触中，温故发现冯芷汀有个同龄人没有的上进心和意志力，什么事一点就透。不会因着自己的家世就骄傲自负，相反地，她表现得相对低调。但同时，她又活泼开朗、热情大方，比同龄人更有青春的朝气。除了有时候爱撒娇之外，好像也找不到别的什么毛病。在温故看来，冯芷汀就像个受宠的邻家小妹妹。
　　“不早了，你该回家了。你住哪，我帮你叫车？”
　　温故看着渐渐稀疏的人群和暗下来的天色，担心她回去太晚不安全，朝冯芷汀说道。
　　“不用，等会会有司机来接我。”
　　说完之后冯芷汀撕了一块粉红色的棉花糖放入口中。
　　“那挺好的，司机现在过来了吗？”
　　也是，像冯芷汀这种家庭条件，有私人司机很正常，这样她也不用操心她的安全问题了。
　　“还没，他在等我给他地址。”
　　冯芷汀悠闲地像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这吗，导航定位一下应该很容易找到啊。”
　　温故有些疑惑，还没等她想明白，冯芷汀又发话道：“把你家地址给我下。”
　　“我家？”温故不明所以，这跟她家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她还是顺从地说出了小区地址。
　　得到回答后，冯芷汀拿出手机用语音简短地说了句“过来吧”。十秒之后，一辆黑色的奔驰出现在两人面前。
　　“上车吧，先去你家。”
　　冯芷汀吃完最后一口棉花糖后，又舔了舔刚刚不小心沾到的手指。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自己回去就好。”
　　温故看着从车上走下来帮他们开车门的司机，难为情地拒绝道。
　　“温故你怎么这么磨叽，走啦走啦。”
　　冯芷汀也没等温故再多说什么，将手中剩下的签棍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之后就上了车，留下一边开着的车门。
　　“好吧，那……多谢了。”
　　温故拗不过冯芷汀，也不想再驳了她的好意，于是也只好跟着上了车。
　　一路上，冯芷汀都安静地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般，平时的小麻雀这时难得地一句话都没有说。温故以为她是玩累了，也就没有再出声打扰。温故靠在座椅上听着车载音响播放的舒缓的歌，慢慢也放松下来，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

　　温故再次醒来时车已经停靠在自家小区门口，温故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身侧，冯芷汀不在车上，整个车厢内除了她自己就只有司机戴着蓝牙耳机笔直地坐在驾驶座上。
　　温故揉了揉惺忪的脸，看了下手表后发现自己这一觉居然睡了有四十分钟。如果按路程来算，车停在这应该有十分钟了。
　　温故向司机询问冯芷汀的去向，他指了指前边坡道旁的花坛。温故透过车窗果然看到有道人影在那，于是道了谢后下车朝冯芷汀走去。
　　“外边不冷吗，怎么不叫醒我？”
　　温故柔声问道，此时冯芷汀正站在一块石阶上背对着她。温故不知道冯芷汀在外面站了有多久，但傍晚比白天凉多了，温故担心她感冒。
　　“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温故。”
　　冯芷汀没有转身，看着太阳落山的方向。
　　温故一愣又马上回过神来，对于这个小孩的跳跃性思维好像都快免疫了，“我也很开心啊~”语气里的声调明显上扬。
　　冯芷汀听到温故的回答，这才慢慢转过身，手里还捏着一根被摘得只剩一片叶子的杂草。
　　“我这次回学校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之后会去英国读书，说不定还会在那边定居下来。”
　　冯芷汀定定地看着温故，话语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样啊……那也挺好的啊，英国的环境不错，教育资源也好，你应该会喜欢那边的。”
　　能去国外发展，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况且小孩子应该都希望能去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吧，温故由衷地替冯芷汀感到高兴。
　　听到温故回答的冯芷汀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将手里的杂草扔到地上，一言不发地往回走，留下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温故。
　　这是……说错什么了呢？温故心里有些纳闷，但还是快步追上冯芷汀，跟在她身后走着。
　　快到车门口时，冯芷汀突然停住了脚步，温故一个不留神差点从后面撞上。
　　温故好不容易立住了身型，正好这时冯芷汀转过身来，视线好像看了眼她身后，又迅速收了回来，张口问了温故一个措手不及的问题。
　　“温故，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有喜欢的人吗？”
　　冯芷汀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她也许会后悔。冯芷汀既期待又害怕这个答案，与此同时，答案的不确定性也让她备受煎熬。冯芷汀静静地等待着，看着温故的表情由惊愕转为平静，继而皱着眉头沉思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几秒，又或许是半分钟，原以为不愿回答的温故竟然给了她一个清晰简洁的回复，表情也随之释然了。
　　“嗯。”
　　温故的声音淡淡的、柔柔的，比微风擦过脸庞、杨柳拂过水面、泉水亲吻石块还要轻盈柔软。冯芷汀忍不住想，那个能被她放在心底的人，该是有多幸福。
　　“我有喜欢的人，一个很好的人。”
　　温故又一次肯定地说。这句话仿佛在她心里埋藏了很久，一直被小心地珍视和呵护，以至于当真正出说口时，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它蕴含的力量。
　　“那这个人也喜欢你吗？”
　　冯芷汀不死心地问道。
　　“我不知道。”
　　温故坦白地说道，相比于刚才的肯定，这次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无奈与落寞。是啊，这好像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呢。温故微微垂下头，发出一声自嘲的浅笑。
　　就在温故低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时，冯芷汀突然上前一把紧紧地抱住温故，在她耳朵说了几句话之后又迅速松开，然后头也不回地打开车门，上车呼啸而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留下站在原地懵圈的温故。
　　这又是什么情况，强抱完人家就走了？什么叫“活该，祝你好运”，莫名其妙地，现在的小孩果然很难懂。
　　温故拍了拍身上被绝尘而去的车溅到的尘土，刚准备往小区门口走去，只听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小故。”
　　识别出这人声音的温故想径直走掉，但却还是不争气地转过身去，与来人面对面。两个人静静地对望着，谁也没有再先出声。温故看着这个如女巫一般可以随意调动她情绪的人，既欣喜又难过。虽然被厚重的衣物包裹着，温故看得出来她好像又清减了些，脸上透露出掩饰不了的疲惫。
　　算了，不要这么幼稚。温故深吸口气，刚准备开口问好，对方也同时开口了。
　　“你……”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温故的一句“你回来了”还没说完，就被杜若的话给堵在了喉咙口。杜若的语气好像在拉着普通的家常，问着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听不出任何额外的情绪。
　　当时没有经过细想就说出口的话，现在想来真是羞死人了。更让人窘迫的是，居然这么巧被杜若也听到了，温故真想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感受到杜若专注的目光，温故的脸越来越红，头也越来越低，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交缠着。就在温故还在纠结应该怎么回答杜若时，温故突然感到一片晶莹贴到脸上，冰冰凉凉的。
　　“下雪了。”
　　杜若清冷的声音中好像带着一丝愉悦，瞬间将陷在遥远思绪中的温故召唤了回来。温故闻言抬起头，满眼除了杜若那张精致含笑的脸，再也注意不到其他什么了。
　　视线里的一切仿佛都模糊了，只有眼前的人是存在的、清晰的，盖过了所有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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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哟呵，偷偷表白被抓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