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冲】樱花红陌上》宇迟白

24、【番外二】落樱待归人

　　我喜欢总司。
　　不同于兄弟间的友谊，不同于朋友间的信任。就像是家里父亲对母亲的那种情感……我并不知道这种情感究竟产生于什么时候，也无心研究，只知道自己想要保护好他。
　　他大我两岁，可以说是兄长一般的存在。可我不愿他做我的兄长，我想要他做我的家人，可以说是……妻子？啊，不行，会被讨厌的吧。
　　他是新撰组的天剑，我则追赶着他的脚步勤加练习，生怕一个疏忽就落了下风。那样……就没办法追上他了……
　　其实我很讨厌血腥味，那种恶心的气味总是令我喘不过气来，我也想过要放弃，可是就在我犹豫不决的那一刻，总司替我扛下了一刀。血从他的肩膀处溢出来，我挥刀，毫不犹豫地斩断伤了总司的人那握着刀的手。自那以后，我发现我这个左撇子越发离不开刀剑了。
　　与其放下屠刀，看着总司受伤，倒不如握紧刀柄，做一个炼狱中走出来的修罗。
　　至少，总司可以活在阳光下啊。
　　然而，我拼尽全力的守护却依旧敌不过肺痨的入侵。每当深夜里总司偷偷地跑出去咳血，我就会很是自责、迷茫。守护不好自己喜欢的人，拿着刀，又有什么意义？直到有一天，总司说，他会变成樱花，在世界上的每个地方陪着我——那么，我就杀更多的人，让你开得更炽烈。
　　我最怀念的，莫过于总司病症稍稍转好的那段时光。他对我微笑，我为他唱歌。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像极了一对儿……嗯……小夫妻……在这之前，我在执行暗杀伊东甲子太郎的任务时，总司那充满了希冀的声音响起:“明年……也一起看烟花吧。”总司啊，无论是明年，还是以后，但凡烟花绽开，我都陪你看。
　　可是不久之后，总司就离开我们去了千伏谷修养。可是我打心底里知道——总司他再也不会好起来了。送别总司的那一天，我在风雪中隐约看见，他回首，轻轻地说了一句:再见。回到屯所的我竟然第一次那么失态地抱住那个微微融化了的雪人哭了那么久。
　　再见。
　　一定会再见的，总司。
　　总司，请你等一等。等我们打完仗，我就去千伏谷看你。
　　可是，随着近藤局长故去的消息传出，我发现……胜利对于我们已经越来越远了。土方副长最终还是遣我去了千伏谷。一路上风雨兼程，丝毫不敢耽搁。尽管如此，我到达千伏谷时，已经是七月十八日了。
　　我记得，总司看见我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亮闪闪的，像是天上的繁星。他叽叽喳喳地向我描述他的现状，他那蓝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像小猫一样。等等……总司说，他在梦里见到了一只长着蓝眼睛的黑猫，然后他过去斩它……那么总司斩杀的岂不是……可我却只能拍拍他的肩，告诉他，要快点好起来啊。
　　笨蛋啊……
　　安置总司休憩，我跑出去帮婆婆做事，却在这个安静和谐的地方再次拔出了刀。将那几个卑鄙小人处理干净后，便匆匆忙忙地去打理自己。除去血腥的气味，换上一身干净的衣物，同时，旧日的青衫露出一角，勾起了某夜的记忆。总司的剧咳，总是令人心疼，令人难过。
　　总司啊，你冷吗？在这孤身一人的黑夜里，总司你会冷吗？
　　你会害怕吗？在这呼吸不一定何时便会停止的担忧中，总司你会害怕吗？
　　“我会做你最忠诚的刀。”很久以前说过的话又一次传至耳畔，刻入心扉。我笑了:总司，我会守护好你的。
　　在你的有生之年……
　　第二天，总司还是走了。他微弱地靠在我的膝上，盈盈浅笑，如他平日所做的一般:“如果我就这样睡着了，不要叫醒我哦。”好吧，不叫醒你，睡吧，总司。
　　“那些隔过黑暗的花和水……”从此，再也没有他的声音了。
　　以后斋藤一的人生里，再也没有一个叫做冲田总司的少年了。
　　后来，幕府降于新政府。我却什么也做不了。那件青衫，也被人烧掉了呢。我想要护住它，声嘶力竭，拼命挣扎；而那些不明就里的人只是冷眼旁观，直至那衣物灰飞烟灭。
　　我将仅余的希望寄托于樱花:樱花啊，你会陪着我的吧……
　　就像总司说要陪着我一样。
　　可是，樱花也不再开了。
　　我终究是失去了关于总司的一切，包括记忆……
　　七十一岁那年，我强忍着胃痛，饮下人生中的最后一杯酒。恍惚间，尘封的记忆去潮水般涌来，我笑，却不知说些什么。
　　总司他一定是怪我了吧……怪我没有守护好新撰组，没有保护好那件青衫，没有照顾好自己……
　　但是，请总司无论如何都要开开心心的啊。你答应过我的，要一直微笑的啊。
　　〖梦境.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