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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晏城第一次将何清带到这栋别墅来时,距二人在酒吧约定时差不多过了一年半。
      期间何清有时在酒吧给江皙帮忙,有时会由晏城带到私人训练营去训练。刚开始主要学散打、格斗等基本功,何清清瘦,敏捷有余力度不足,晏城常常强迫他多吃饭,一年下来也结实匀称了些。
      而练得最好的是枪法,百发百中,精度极高,是晏城亲自教的。
      记得当时在练习室,晏城从后环着他的腰,另一手叠在他右手上,调整位置,勾动扳机,次次正中红心,而后卸下消音器要他习惯爆裂的枪击。
      当耳膜接收到的声波冲击到大脑时,何清原本已端得平稳的手在后坐力的影响下又忍不住要轻颤——可另一只手温柔有力地握着他的,淡淡的呼吸拂在发顶,他的脊背被护在怀中。
      他突然就重拾了勇气。
      过生日的时候晏城让何清坐在怀中,组装好自己的生日礼物——一把原始的美式M9,也就是□□92F的初始款。晏城花了大价钱从意大利一个枪支收藏家手里买到,亲自为何清做了改装,可装配现有弹匣。
      这是何清最重要的东西。
      试枪十分顺利,一个弹匣用完,十五个红心,何清转头去看晏城,晏城笑着,以吻嘉奖。
      何清在别墅住下了,晏城说这是他家,也是何清的家。
      之后的一段时间对何清的训练暂停,二人过着平淡安宁的日子,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旅行,晚上晏城会将何清搂在怀中说话,直到他睡着。
      何清以为晏城与他的生活走上了平凡的轨道,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可恰恰相反,这不是新生活的开始,而是旧梦的结束。
      何清从来都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从来不是。
      就像人总要历经一些挫折才能成长,同样的,一些东西总要受伤后才会明白。
      那一年多时,晏城扮演的是一个绝对温柔体贴的情人角色,他以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魅力迷惑何清。他会浅浅地吻他,但从不越线。他对何清说:“你应该多笑,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于是一步步软化何清自保的外壳,直至顺理成章地占有何清的身体。
      那晚何清任凭他褪去自己的遮蔽,身体和心一样暴露无疑。
      回吻的感觉依旧青涩,何清沉默着,在晏城覆上来时主动环住他脖颈,一颗剧烈跳动的心掩在干净柔韧的身躯中,一直忍到结束,终究难以压抑,对上晏城情潮未消的深色眼睛,轻声问:“你会永远爱我么?”
      晏城没有回答,只欺身吻了过来。
      现在回想,当时的问题稚嫩得可笑,晏城定时不屑于回答。他以为给了对方一切就能留住对方,可他忘了他们只有十年。
      而事实是连晏城的十年,他都不曾完整拥有。
      晏城是不择手段的猎手,为了让猎物心甘情愿上钩,不惜虚情假意两年;何清是自寻死路的猎物,明知会落得遍体鳞伤,却还是把自己的心交到猎人手中。
      他斗不过晏城,他必死无疑。
      果真付出一切后被抛弃得更快,何清终于在自以为是的爱情中耗尽了最后一点期待。
      晏城开始不回家,开始冷落他,开始遗忘他,开始用床笫交流取代曾经的温柔厮磨。
      这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何清之所以未及时发觉,除了自身的原因,还是因为晏城秉着最后的仁慈体贴支开了他,送他去学黑市拳。
      训练营是地下的,跳脱法律之外,为□□所控制。训练惨无人道,惩罚手段也极其残忍,不合格的被悉数击毙,能走出训练营的少数分子都是杀人利器。
      何清由于受晏城照顾免于一些非人的惩处,可训练却是依旧严苛残酷,常规惩罚也难以逃脱。
      每天两小时六百次负重一百公斤深蹲,三小时踢断三十英寸的木桩、甚至是混合铁桩,与狼共处一室、空拳厮杀,与其他训练者殊死搏斗......最轻松时也是四十分钟内来回爬五十层楼梯十次。
      身上的伤从未断过,还留了几条淡色疤痕,无数次昏死,多次断骨,日日流血……只为了更有资格站在晏城身边。这是何清唯一的也是最坚固的精神支柱,支撑着他在这人间地狱中一次次爬起,艰难存活。
      教练高南是晏城手下最顶级的黑市拳手,他亲自教导何清练习,除基本的扫踢、侧踢、膝撞、肘击、反手、折臂等,还教给他腾空腿法。这种腿法所需原发力极强,是致命一击,几乎无人可精准使用,就连高南也仅是掌握。
      不久举行了第一次正式拳赛,何清一分钟内使扫踢放倒了对手,高南一向严肃的脸上也浮现出了赞赏,派人送何清回家看看。
      何清已不记得多久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当别墅的熟悉轮廓映入眼中时,长期以来持有的理智与麻木溃然崩塌。
      想要见到晏城,想要看到他的笑,想要听到他的声音,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努力,想要说自己有多想他。
      一颗心在胸腔里疯狂叫嚣,他顾不上整理凌乱的头发,一路奔上楼,怀着巨大的喜悦推开门——
      迎接他的是晏城与另一个男孩的交缠。
      那一瞬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紧而随之的是比曾经受过的任何一次伤加起来还要深刻的疼痛。
      男孩白皙细腻的身体妖媚,与何清形成强烈反差。他垂首打量自己:未来得及换的衣衫,唇角凝固的血痕,满身新旧伤疤,灰白暗淡的肤色,如此丑陋、狼狈。
      他拿什么去比,拿什么去争。他无地自容。
      晏城回头看时,眼中仍含笑,目光扫过他的脸时不起波澜,轻慢无情。
      假如那双深色的眼中透露出一丝惊讶、或是局促。假如——没有假如。晏城就是这样的人,从容不迫,运筹帷幄。只不过何清是第一次见而已。
      正是这样轻慢无情的目光狠狠捅进何清疲惫的心脏,制止了那悸动。无形伤口,不见血流。
      以前不留余力去爱的、被蒙在鼓中的、稚嫩天真的何清死了。现在站着的是一个重生的怪物,伤痕累累的皮肤仿若坚硬的外壳,层层包裹,刀枪不入。
      回营的路上何清冷静无比,他终于清楚地认识到与晏城的关系。
      只是普通的利用关系与泄欲工具的使用关系。
      仅此而已。
      营中拳赛尚未结束,何清再登擂台,连连战胜四人,愈斗愈狠,自己也挨了几下,只吐出口血沫,浑然不觉疼。最后竟使出腾空腿法将一拳手击毙,颅骨破碎,惨不忍睹。
      腾空腿法之前因为气力不足尚未练成,可如今的何清看来倒像是有了力气。
      他第一次杀人是因为晏城,后来每一次杀人都是为了晏城。
      高南看在眼中,没有几分欣喜,只带着安抚的性质按了按何清肩头。
      何清身上溅了几人的血,自己的拳头也破皮青肿,指缝间滴出殷红,眼神静如深潭,面上戾气浓重。
      忽而一笑问高南:“他要的就是这样一把锋利的刀吧?我算不算是称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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