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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只凭着这一个亮相,立刻就震惊了全场,所有人的眼睛望过来,立刻就挪不开。
      随着鼓点的轻重快慢,她舞动双臂,扭动腰肢,姿态曼妙而妖娆,借用了印度肚皮舞的一部分,自我改良,跳出了一支极具异域风情,神秘又妖媚的舞曲。灯光照映下,她全身的闪着点点光芒,铃铛与鼓声奏出一致的声响,提醒观赏者,这是一个怎样妖娆的时刻。
      她跳的极为大胆,眼神也散发着挑逗与魅惑,释放着属于舞者的激情。
      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她上场前偷偷喝了一壶酒。
      当最后一个鼓点停歇,她的舞步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这惊世骇俗的舞蹈中不能回神,而坐在主位的人更是眯着一双探究的眼睛,忽而招手对着身侧的侍从说了两句。
      莫凤儿侧了眼,笑道:“义父看上她了?”
      莫魈但笑不语。
      而这边,童筱意刚从舞台上下来,披了袍子准备去换衣服,却见一个人走来跟她说:“魈王要见你,跟我来。”
      “哦。”她开始胡乱猜测,难道魈王看了舞蹈,对她起了色心?如果是,她怎么办啊?计划里没有献身这一出啊!
      猪头凌慕寒,都怨你!
      等到了席位这里,离着几步远就站住:“见过魈王。”
      莫魈将她细细的打量一番,伸出手指轻轻的一勾,说道:“走近点儿,把袍子脱了。”
      童筱意只得听命。
      当站在他跟前,袍子滑落,他又指示她慢慢转圈,把她当货品一样上上下下的看。要命啊!其他人的眼睛也毫不客气,拼命的趁机揩油。
      莫魈忽然起身,拾起地上的袍子披在她身上,语气温柔了:“你叫什么名字?”
      “舞儿。”她心里打鼓了。
      难道乌鸦嘴又应验了?不该呀,她只是心里想想,没说出口啊。
      “舞儿?”莫魈默默念了念,笑道:“你的舞跳的真是不错,我很喜欢,定要好好儿赏你。你在这里住下,往后就专为我跳舞,跳得好了,你想要什么都行。”
      “啊?”由于太吃惊,她忘了要卑怯,抬头露出满眼惊讶。
      莫魈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大笑,觉得与刚刚在舞台上时,俨然判若两人。真是有趣!然而,最令他在意的却是……
      “去换衣服,换好衣服过来。”莫魈摸摸她的头,那份儿突如其来的恩宠令其他人惊讶又疑惑。
      “义父?”莫凤儿心中最为震惊,眯起凌厉的凤眼盯着离开的那抹身影,怎么都想不明白。“义父什么时候喜欢赏舞了?虽说她跳的不错,可这舞从未见过,怕有古怪。”
      莫魈归了座,端起酒杯悠悠的笑道:“凤儿,你就是太多心。这件事我的私事,你别多管!”
      虽然话语轻柔,但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不容反抗的命令。
      “是。”莫凤儿尽管心中不乐,却不敢质疑。
      童筱意返回后台,换了衣服,心里直发毛。
      不行!她虽然是为探听消息来的,可不能赔了身体,拿身体换情报,那是职业间谍干的事,她可不干。她还是离开雀城,却找蔡桓将军想办法。
      如此想着,钱也不要了,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她一溜儿烟跑到侧门。
      “干什么的?”守门的人盯着她看。
      她忙笑道:“我是为宴席跳舞的,刚刚已经表演完,得了赏钱。天晚了,我得回家,怕迟了路上不安全。”
      守门的人觉得她有点儿面熟,便打开了门。
      “多谢这位大哥。”童筱意一看门开了,顿时大松一口气,出了门拔腿就跑。
      将军大人,你一定要原谅,她真的不是存心见死不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她保证,一定会再想其他办法的。
      阿门!
      童筱意回到客栈,总有些惴惴不安,毕竟魈王连凌慕寒都抓了,若是要抓她,岂不是轻而易举吗?这会儿城门早关了,也跑不了,但是……转念一想,她只是个跳舞博得关注的舞女,魈王犯不着大费周章的找她啊。
      如此,自我安慰后,她又跑出去找了家小店吃个晚饭,然后优哉游哉的踱步返回。懒
      晚上,躺在床上的她满脑子纠结着是出城还是留下,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魈王府,朱雀楼。
      望着外面逐渐发白的天际,莫魈披着柔滑轻软的玄色袍子慵懒的卧在榻上,修长的双指间夹着白玉杯,气息沉寂而冷冽。
      想不到,她居然跑了。
      舞儿,恐怕也不是她的真名。
      “主子,人找到了,就在城西的张家客栈。”
      听了回报,莫魈嘴角掠了抹笑,更衣起身:“备马,去张家客栈!”
      此时街上基本没什么人,几匹马一路奔驰到张家客栈门前,客栈老板早诚惶诚恐的打开门,跪在一边屏息低头。客栈内很安静,在侍从的指引下,莫魈来到一扇房门前,推门而入。
      莫魈摆了手,不让人跟随,关了门。
      床上的人抱着被子,蜷缩着身体,睡得香甜。
      莫魈坐在床边,借着窗外照进来的依稀晨光凝视她的脸,手指轻轻抚摸,觉得真是奇妙。或许是他的目光太专注,亦或者是无法令人忽视的存在感,睡梦中的人不安的动了动眼睛,猛地醒来。虫
      “啊!”一睁眼就看见个陌生男人在床头,童筱意瞬间就要跳起来。
      “别怕,我是来接你。”莫魈按住她,微笑着,去过衣服递给她,和蔼的口气不容抗拒:“来,穿上,跟我回去吃早饭。”
      童筱意呆呆的接过衣服,见他背过身,便开始穿。原本她是惊醒了,可这会儿又疑惑的像是没睡醒。
      魈王怎么真的找来了?还是亲自来。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人的自知之明是很重要的,她清楚自己这副长相几斤几两,还没到能魅惑人的地步。即便昨晚的舞魅惑了他,待夜色一散,她就是丢进草堆里找不出来的那一棵。难道,魈王知道她是谁了?好像也不是。
      “走。”等着她一穿好,莫魈便牵了她的手出门。
      “我的东西……”她心急的喊。
      “以后跟着我,你想要什么没有?”莫魈笑着,命随从进去收拾。
      “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啊。”童筱意忍不住小声抗议,心里则心疼那些被塞在床缝里的金银细软。她又不能说出来,有哪个舞女那么有钱呢。
      莫魈看她一眼,那副委屈被迫的样子,令他既觉得好笑又觉得疑惑。
      出了客栈,莫魈抱着她上马,直接回了魈王府,将她带入朱雀楼。
      别说童筱意满头雾水加忐忑,就是魈王府中的下人们以及常在跟前服侍的人,个个难掩震惊。先不说魈王对这个小舞女突如其来的宠爱,单单说带进去的地方。朱雀楼!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魈王居住的地方。别说是外人,即便是凤小姐钟离公子都不能随意出入,现在却带个刚刚认识的小舞女进去。
      消息传到了莫凤儿那里,莫凤儿的震惊可想而知。
      童筱意则从进了院门起,一双眼睛就不停的东张西望。
      这院子可真美,肃穆中不缺华丽,精美中又带大气。特别是正中一座三层楼,匾额上写着“朱雀楼”三个字,但这楼实际是一片建筑的门面,后面连接着花园亭台,布局美妙又似迷宫,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在其中迷路。
      “喜欢这里吗?”莫魈见她似乎很感兴趣,便笑着问。
      “挺漂亮。”童筱意干笑两声,望着他,试探的小声问:“那个,你要我住在这里?”
      “三楼,视野好,怎么样?”莫魈抬手一指,笑着说:“我正让人重新布置,你喜欢什么颜色,我让他们按你的喜好来办。”
      “呃,我、我……”童筱意觉得有点儿顶不住了,魈王简直就是盛情如火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偏偏他不解答她眼中明显的疑问,将她带入楼中,命摆早饭。
      看着一满桌精致膳食,童筱意决定先吃再说,即使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一面吃,她又一面暗想:好,小女子能屈能伸嘛,抱着清白丢了命,那是古人干的事。实在不行,就牺牲一点儿色相,保命要紧。
      莫魈看着她狼吞虎咽,小脸上明显神思万状。
      忽然,童筱意一声叹息,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小笼包,眉头纠结的说:“那个,我、我能不能问你一个事?不然实在吃不下去。”
      看看桌上的杯盘狼藉,这是吃不下?
      眼里溢了笑,莫魈一副好脾气的说:“问。”
      “你到底为什么要我住下?能不能明说?”她实在不信自己的美色。
      莫魈审视着她的脸,在那双殷殷期盼的目光中,却是反问:“你的真名叫什么?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什么人?”
      “啊?”预料之外的问话,童筱意呆呆的,因揣摩不透他的用意,半天没敢轻易回答。
      莫魈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沉默,仍旧是笑着:“如果不记得真名,那就跟着我的姓,我送个名字给你。”
      “啊?”童筱意嘴巴张得能塞下一只大苹果。
      跟他的姓?认亲吗?干女儿?这是虾米状况?
      “莫舞儿,也是个不错的名字。”莫魈自顾自的说着,对这种安排很满意。
      童筱意暗暗想着:为了不得已的苦衷,忍辱认贼作父,好像是有不少先例的。将军大人,这绝对是被迫的,她可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啊!
      “主子,楼上收拾好了。”外面侍从来回。
      莫魈笑道:“舞儿,你上去看看,若哪里不喜欢就告诉下人,让他们改。若是需要什么,也只管说。”
      “呃,哦。”童筱意看看他,再好的心脏承受力,也无法接受大名鼎鼎的魈王突然变成自己的干爹。
      哦,上帝啊,是在考验她对将军大人的忠诚度?
      “主子,凤小姐求见。”
      莫魈自然明白莫凤儿求见的原因:“让她进来。”
      莫凤儿已从下人口中得知小舞女被安排住在朱雀楼的三层,简直不能接受。进门第一句就是质问:“义父,你为什么……”
      “嗯?”莫魈眼神微敛,冰冷威严。
      “凤儿莽撞,义父恕罪。”莫凤儿心头一凛,这才意识到冲动之下出口无状。
      莫魈微微一笑:“算了。你也不必说,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我说过,她是我的私事,不准你过问,更不准干涉!你回去,若是没事,帮着钟离处理手头上的事情。”
      “是,凤儿告退。”莫凤儿出来后,又忍不住朝三楼一望。
      莫魈沉吟片刻,唤过贴身侍从:“若修,她定然不是宣城人,恐怕是从烈炎,或者更远的地方来的。你去查查看,务必要查到她是何时入城的,我要知道,她究竟从哪儿来?为什么而来?”
      “是!”
      此时的童筱意在三楼,趴在开敞的雕花大格子窗边,俯瞰整座魈王府。真不是一般的占地宽广,房子那么多,即便她现在是魈王干女儿,恐怕也不能挨个去查?
      刚刚那位凤小姐,临走时那一抹眼神真冷。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人家做小姐享受独一无二,她突然插进来,岂不是惹得人家不痛快嘛。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莫凤儿很不欢迎她,怕是会找碴啊!
      “舞小姐,还需要什么吗?”分来的侍女恭恭敬敬的询问。
      童筱意顿时脸一沉:从刚刚开始她就别扭,舞小姐?早知道会做小姐,她就不要起个“舞儿”的化名了。每次侍女一喊,就好像在喊陪舞小姐一样。
      屋子又大又华丽,所有东西一应俱全,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她试探的笑着问:“我能出去逛逛吗?”
      她试探的提了个问题,侍女却是恭敬回道:“不知舞小姐想逛哪里?”
      “花园?”因为看到魈王不是一般的大,童筱意不仅猜测,有几处花园。
      果然,侍女说道:“府中有四处花园,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朱雀楼位于府正中,这里算是第五个花园,虽然面积略小些,却毫不逊色其他四处。若舞小姐怕累,可以在这里逛逛。”懒
      “反正闲着,我想挨个儿逛逛,看看有什么不同。”她一脸兴趣的说着,实则是想摸摸这座庞大的魈王府。
      若说地牢,应该建在偏僻的地方,有重兵把守。
      唉,可就算找到了地方,凭她的本事,也没法救人啊。转念一想,有了具体情况,可以去找蔡桓将军!这边一直没消息传回,蔡桓肯定会派人来打探,凌慕寒那个猪头,都没告诉她接头暗号!
      他怎么会想到,如今一切的希望都在她这个小小丫鬟身上呢。
      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奴婢见过凤小姐!”侍女的一声行礼,惊醒了她的神游。
      童筱意看着半途杀出的莫凤儿,一身大红的裙子无风飘摆,就似浑身张扬的怒气。是的!尽管莫凤儿面色如常,可她有一双火眼金睛,能敏锐的捕捉到对方眼睛里的怒气。
      ——一种欲除之而后快的眼神。虫
      一个激灵,童筱意再次警告自己,要与之保持距离。
      “莫舞儿?哼,你也配姓莫!”莫凤儿勾了抹冷笑,刻薄的话从漂亮的口中吐出,越身而走。
      童筱意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嘀咕道:搞什么,她又没想来抢父爱,被逼的好不好?
      继续往前走,弯弯转转,终于进了一座花园。
      尽管园中景色很美,但她的目的不是赏景。一处一处仔细的看,特别是假山边,小花厅,小树林什么的,弄不好就有暗部的机关暗门。可惜,找了一上午,累得大汗淋漓,却是一无所获。
      泄气的从园子里出来,漫无目的间,忽然看见一个冷清清的院门。
      之所以说它冷清,是因为这院子不同别处,院门开敞着,却没守门的下人,院中又空寂寂没个人影。然而是有人住的,一间房子设着烟囱,正冒着白烟,有奇怪的香气。
      伸手一指,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毒师的院子。”
      “毒师?!”童筱意马上就想到了凌慕寒的眼睛,再闻到空气中的诡异香气,连忙后退两步。
      这老头子肯定是孤寡一人,心里不平衡,所以才能研制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毒药。以害人为乐!他一定还是个性情古怪又乖僻的人。
      吱呀——
      门开了,然而从门里走出来的居然是个三十来岁,身着白袍,面相儒雅的白净男人。
      童筱意盯着他看了半天,不太确信的问侍女:“他是谁?”
      “他就是毒师,阎烙。”
      阎罗才对!
      童筱意正拔腿要走,却听见颇为清越的声音:“这位府里的新小姐吗?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呢。”
      童筱意吓得连连摆手。
      开什么玩笑?谁有胆子去毒师的院子里闲坐啊,又不是嫌命太长。
      阎烙望着她满脸惊吓,朗声大笑道:“小姐怕什么呢,我若对你下毒,岂不是跟魈王作对?别怕别怕,只管进来。”
      “不用麻烦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吃饭。再见!”童筱意匆匆话别,刚走两步就被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吓得停住。
      “哦,你若是不进来,我怎么把解药给你呢?”
      “解药?”童筱意不懂。
      阎烙阴险的笑着,说:“我下毒于无形,你已经中了我的七步夺命散,要想活命,就乖乖进来。”
      “啊?七步夺命散?那我刚刚已经走了两步了。”童筱意脸都要绿了。
      阎烙笑着走近,猛地将她打横抱起来:“我抱着你,你就不用走路了。”
      侍女蓦地开口:“阎烙公子,魈王有交代,请不要难为舞小姐。若阎烙公子需要人试药,奴婢立刻将人送来。”
      试药?
      童筱意的脸刷的变白,在他怀里,又不敢轻举妄动。
      “哦。”阎烙收敛了笑容,看着怀里的人,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随之将她放下,微微叹口气:“可惜了,这么有趣,若是用来试药一定很好玩。既然魈王有所交代,那我只有忍痛放手了。”
      “我身上的毒……”见他走了,童筱意怯怯的追问。
      “毒?”阎烙回头看她一眼,哈哈大笑。
      侍女在旁轻声说道:“舞小姐,阎烙公子逗你呢。时间不早了,回去。”
      童筱意眼眶一湿,攥着双拳,在心内暗骂:坏人!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呜呜……一定要在干爹面前告状,扣他薪水!
      回到朱雀楼,莫魈一眼就看见她满脸愤慨委屈。
      “怎么了?被谁欺负了?”莫魈噙着笑问。
      “阎罗。”
      初来乍到,她不敢真的告状,闷闷的低着头,自我安抚那颗饱受惊吓的心脏。这魈王府,才走了半天就踩了两枚地雷,接下来的探查工作可怎么进行呀。
      “是他啊。”莫魈一听就明白了,笑着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别生气了,他就是那么个性子。我交代过的,他不会为难你,没事别往他那边走。再说,这会儿他手头正有个有趣的人,够他玩了。”
      “有趣的人?”不由自主的好奇了一句。
      “前些天抓的刺客。”莫魈笑着答了她的话。
      刺客?有趣的人?
      童筱意脑子里电光石火的一闪,难道是——凌慕寒?!
      莫魈敏锐的觉察到她的变化,悠悠笑着问:“怎么了?”
      “呃,没、没什么。”连忙摇头,苦了一张脸。
      完蛋了!先假定凌慕寒就在那个院子里,可她哪敢往里踏一步呀。否则阎罗真的在院子里撒个什么七步夺命散、五步夺命香的毒药,她门还没摸到,就先去跟阎王报到了。
      莫魈冷眼看着她脸上明显的神思变化,没有追问。
      屋中开始摆午饭。侍女们如仙女一样,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捧着各式精美菜肴鱼贯而入,五六十样菜摆在桌上,备了美酒,两副碗碟筷箸。
      “请舞小姐净手。”侍女捧来铜盆,捧着巾帕,近前服侍。
      “呃,哦。”突然受到公主般的待遇,童筱意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与此同时,她再度产生了疑问,魈王为什么对她如此恩宠?名义上说认女儿,可凤小姐同样是义女,却住在别处,也不一起吃饭,为什么对她这么特殊?
      绝对有内情!
      “过来坐。”莫魈指指右侧的座位,待她坐下后,问道:“有什么特别爱吃的菜吗?你看看这些,若不合胃口,我再让他们换。”
      童筱意望着几十样美味佳肴,忽然想起之前服侍凌慕寒,那时只有眼馋的份儿。当然了,将军大人还是很好的,时常将东西赏给她吃。现在,他落到了魈王手里,也不知吃的是什么。
      “舞儿?”莫魈发现她又走神了。
      “啊?哦,都好!都好!我不挑食。”她连忙拿起筷子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点头。
      莫魈见她吃的开心,时不时为她夹菜,目光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时侍女禀报:“主子,钟离公子回来了。”
      “请他进来。”莫魈捏着酒杯,望向门外进来的人。
      “钟离见过义父。”来人二十五六,颀长的身躯,面容俊朗又阴冷。
      童筱意不过是习惯性的抬眼去望,却在瞬间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埋下脑袋拼命扒饭。
      天呐!天呐!
      这人居然是当初在青楼与沈衍清见面的黑衣人,也是当初在夜里潜入将军府想啥她灭口的杀手,更是尾随他们从京城到邺城的尾巴。他居然是魈王的义子!
      天要绝她啊!
      莫钟离见她毫无仪态狼吞虎咽,不由得微微皱眉。虽是刚刚回来,却因事情太令人震惊,身边的人立刻告诉了他。她便是义父新收的义女,莫舞儿?
      “舞儿,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莫魈轻轻拍着她的背,随后起身走向内室。
      莫钟离会意,一边跟上去,一边忍不住再度回头审视那个狼吞虎咽的身影。总似有些古怪。
      没等那两人从内室出来,童筱意已经丢下筷子,跑回了三楼。忧心忡忡的坐在窗口,直到看见莫钟离出了朱雀楼离开,这才轻吁一口气。
      “小姐呢?”门口响起莫魈的声音。
      “在房里。”
      童筱意看见房门被推开,立刻正襟危坐,满心里紧张。懒
      莫魈一进来就看见她这副表情,不禁笑道:“怎么了?”
      “呃,我想、我想出去玩。”张了半天嘴,她蹦出这么一句。她觉得魈王府实在太不安全,不能呆了,否则被莫钟离认出来,一定死翘翘。说不定会被丢到阎烙的院子,成为试药的对象。
      将军大人原谅,她还是先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嘛!
      “闷了吗?”莫魈看看外面的太阳,笑道:“这会儿天太热,半个时辰后再出去,现在先跟我去个地方,保证也很有趣。”
      “哪里啊?”
      “阎烙的院子。”
      “啊?哦。”童筱意一听就变了脸色,但考虑到莫魈同往,阎烙不可能乱来,这才没抗拒。这又是上天的眷顾,或许可以顺便查一查将军大人在不在那里。
      出了朱雀楼,她紧张的四处张望,生怕莫钟离突然出现。不管怎样,去过阎烙的院子之后,一定要尽快离开魈王府,还要想办法跟可能存在的暗中打探消息的人接头。虫
      她想,以魈王的地位身份,突然收个义女,定然很轰动。或许有人聪敏,会联想到她呢?
      “舞儿,怎么总是心不在焉?”莫魈不得不问了,自从见到她,就是一副心事很沉重的样子。
      童筱意忙笑道:“没呀,只是突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有点不习惯。你去阎烙那儿有事吗?”
      莫魈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她的表情,噙笑道:“见个人。那个人很有趣,自从抓到他已经有三四天了,他居然能撑着不睡。但人的承受力终究有限,他不可能永远不睡,刚刚阎烙派人告诉我,他终于睡着了。”
      “呃,是吗?好厉害的人啊。”童筱意陪着干笑,这回是断定,凌慕寒在阎烙手中。
      将军大人,难不成你睡着之后发生了什么奇妙的事?若不然阎烙怎么会专程派人来请魈王观赏呢?
      到了院门,只有莫魈带着她进去,其他人都留守在院门外。
      莫魈直接进了一间敞开的房门,童筱意跟了进去,一眼就看见床上睡着的凌慕寒。惊吓之中,她发现他只是安稳的睡着了,没有受伤。
      阎烙忽然从一旁的帐幔里走出来,笑着说:“魈王来晚了一步,刚刚这位大将军说了些很有意思的话呢。”
      “哦?”莫魈淡淡的反问,见她两只眼睛全都盯在床上。
      “他好像喊了一个名字。”阎烙微微蹙眉,似乎有点儿不理解:“当初那毒药可不一般,即使被清除了一些,也有后遗症。他应该会很暴躁,我却不知道,还会呓语。说不定再观察下去,还有其他有趣的发现呢。”
      “你的时间不多,若那边要人,我就得送回去。”莫魈噙了淡笑,拍拍童筱意的头:“舞儿,看什么呢?”
      她忙笑着说:“没什么。”
      阎烙盯着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发觉一道不悦的警告视线,这才笑道:“魈王别多心,我并无它意。这位小姐挺可爱。”
      “我们走吧。”童筱意实在不想继续呆下去,拽了莫魈的手往外拖。
      莫魈的目光随之柔和。
      阎烙站在门口,目送着那两个人离开,有所猜测。本以为时隔多年,他早忘记了,原来……到底是人之常情。
      没多久,童筱意顺利出府了。当然,她是坐着精美华丽的马车,由侍女护卫簇拥着,十分排场的出了府。魈王是不是刻意这么安排,向天下宣布,这是他新的义女?
      哼哼哼,她将计就计,利用这种宣扬,大肆抛头露面。
      当初的十二卫总有活着的一两个吧?活着蔡桓将军派的人也到了吧?看到她,总认识吧?总会与她悄悄联络吧?
      尽管全是猜测,可这是目前旧有的办法。
      若是没人联络,她明天就找机会开溜,什么都不管了!
      “停车!”她拍着车壁一喊,说道:“我不想坐车了,我想逛街。”
      她是小姐,侍女自然得听令。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过往行人个个朝她行注目礼,几经传扬下,谁都知道她是魈王府的新小姐。一位十分得宠的新小姐。而这位得宠的小姐,耐着炎热,穿着一身华美的衣裙,在街上不知疲惫的来来去去,就似在炫耀一般。
      唉,谁能理解她光彩背后的心酸呐!
      最后,她实在扛不住,找了个茶楼,要了个雅间,点了茶,让侍女侍卫全都留在外面。她在祈祷,希望有人尽快联络她,她可以把凌慕寒的处境和位置告知,免得良心不安。
      门开了:“小姐,你的茶。”
      “放着……”童筱意突然一愣,觉得对方的声音好熟悉,抬头一看,险些叫出声。
      “嘘——”花隶舒连忙对她使眼色,看了眼房门,这才压低声音道:“筱意,你怎么会到了魈王府?是不是去找将军了?”
      “嗯!嗯嗯!”童筱意激动的抱住他,含着眼泪,拼命点头表明忠贞。“花大哥,我还以为你也死了呢。”
      花隶舒连忙安抚她,说道:“那晚他们早有埋伏,将军中了毒粉,被莫凤儿捉了。将军让我一定要联络蔡桓将军。摆脱追捕后,我立刻回客栈找你,你却不在了,直到那会儿看见你,才知道你就是魈王新认的义女。”
      “我看到将军大人了!”花隶舒的话提醒了她,她连忙说道:“今天魈王带我去了毒师阎烙的院子,将军大人在他手上,据说扛了三天没睡,今天才撑不住睡着了,所幸没有受伤。如果要救他,就得赶紧行动,迟了会出事的。”
      “你知道什么?”其实花隶舒至今仍很疑惑,魈王怎么会认她做义女?
      “魈王义子,莫钟离认识我,如果再打照面,身份一定会戳穿。再者……”迟疑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说出实情:“那次被绑架青楼,我无意间撞见莫钟离与沈衍清见面,他们背后的人,肯定是魈王和太子。若是将军大人继续留在魈王府,太子得了消息,定会对将军大人不利。”
      花隶舒震惊之下,叹息道:“可如今我们只有五个人,魈王府戒备森严,只怕有进无出。”
      “我给你画张图。”她蓦地说。
      “图?”
      摸着头嘿嘿一笑,得意的扬起眉梢:“我早就准备着呢,所以记下了魈王府的布局结构。”接着目光一黯,说:“虽然知道地方,可阎烙用毒太厉害,你们进去了怕是出不来。”
      “听说你住在朱雀楼。”花隶舒迟疑了半晌,终究是问:“筱意,他为什么认你做义女?”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她茫然摇头,胡乱猜测道:“或许只是一时兴趣吧。花大哥,你打算怎么办?”
      “将军的目的,是找到旋皇子。”
      “还找?谁知道旋皇子是死是活啊,还是不要管了吧。”童筱意气得直嘟嘴。
      “旋皇子还活着。”花隶舒说这话时并没有丝毫高兴:“那晚,莫凤儿与将军对手时曾说,旋皇子是个鸡肋,不如将军有用。这表明,旋皇子是活着的,一定还在魈王府内。若是将军被救出来,一定不会放弃。”
      鼻子一哼,满心里不高兴:“将军大人就是死脑筋!”
      “筱意,虽然很危险,可现在只有你能救将军了。”花隶舒迟疑的开口。
      “我?”童筱意一下子觉得有座大山压在身上,有点儿不能喘气,苦着脸道:“花大哥,我是丫鬟呀,不是间谍特工,这种事我怕做不来。我很害怕,万一被发现,我就惨了。要不,我们出城去找蔡桓将军吧?”
      “筱意……”
      “小姐?”侍女蓦地在外敲门,大约是见送茶的伙计半天没出来,怕出事。
      “我要歇会儿,别吵!”甩出一句,烦躁的抓抓脑袋,又看看满眼期望的花隶舒,抓起茶一饮而尽,慷慨就义般的点头:“好!”
      回到魈王府,童筱意想到肩上被寄予的重大期望,不禁很有负担,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停的抓头。再这么下去,她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怎么接近阎烙,又能确保安全呢?
      伤脑筋啊!
      在夕阳绚丽的光辉中,她从朱雀楼走出来,沿着规整的道路,在魈王府里散步。或许是心有所想,当闻到一股熟悉的古怪香气时,发觉走到了阎烙的院子。本能的就想撤退,哪知一转身就遇上了另一个危险人物。懒
      ——莫凤儿!
      “你在这儿做什么?”莫凤儿一副冷傲的扬着凤眼。
      “随便转转。”在对方面前,童筱意的气势不由自主的就矮下来。
      “这是你随便转的地方?真是不知死活!”莫凤儿虽然碍着义父,不敢对她对怎么样,但嘴上毫不留情。
      童筱意不乐意了,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暗暗的嘀咕。
      “你在说什么?”莫凤儿眯起凌厉的凤眸,怒气蓄势待发。
      “我什么都没说啊,你听错了。”耸耸肩,她轻哼着扭头要走。
      孰料莫凤儿被她的态度惹怒,突然就对她出手。
      “凤小姐!”侍女猛地伸手将丝毫没有危机意识的童筱意拽开,挡在满面盛怒的人面前,口气谦恭:“请凤小姐息怒,舞小姐并非有意,看在魈王的面上,宽恕她一回吧。”虫
      咦?童筱意被一拽,呆呆的望着侍女,原来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莫凤儿冷哼一声,收回手,然而那双凤眸内的冷光却是越来越沁寒。蓦地,红唇抿出一抹弧度,说道:“莫舞儿,敢不敢跟我进去?”
      进阎烙的院子?
      若在之前,再怎么激将法她都不会上当,可这回……
      “当然敢!有什么不敢!”她故作意气的回答,看似自愿的将计就计,可心里还是止不住打鼓。愿上帝保佑!
      莫凤儿噙了冷笑,一面往里走一面说:“他一定会好好儿招呼你的。”
      童筱意只顾得左右警惕,并没听见莫凤儿的话。
      进了正中间的屋子,莫凤儿往桌边一坐,喊了一声:“十二,上茶!”
      童筱意环视着空荡荡的屋子,哪儿有人?可话音一落,外面便有个小童子端了茶盘进来,放上两杯清茶,随后一声不响的又出去了。
      尽管这会儿不是晚上,可童筱意仍旧觉得这小童子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莫凤儿看着她警惕又胆怯的样子,嗤笑道:“怎么,不喝茶吗?”
      “我不渴。”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敢在毒师的地盘儿上随便喝东西。
      “知道那小童子为什么叫‘十二’吗?”莫凤儿蓦地笑问。
      “呃……不会是、前面的十一个都死了吧?”童筱意忐忑的反问。
      “没错。”哪知莫凤儿笑着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并接着说道:“十二算是最规矩,最聪敏,最伶俐的一个小童子,可他也有出意外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吃错了什么,结果变成了哑巴。不过,相较与之前的十一个师兄,他算是最幸运的。对不对?”
      童筱意只觉得全身血液一冷,别说桌上那杯茶,连椅子扶手都不敢乱碰。
      她开始后悔了,不该进来啊!
      “两位小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喝茶?”随着笑声,阎烙从门外进来,饶有兴味的目光停留在童筱意身上。
      “我需要一点儿药。”莫凤儿自然没忽略阎烙的目光。
      阎烙一笑,转身往外走。
      莫凤儿随之跟上去。
      童筱意一见他们都走了,也赶紧跑出去,一个人呆在这屋子里,挺害怕的。
      原本她是打算出院子的,可忽然听到一间房内传出的闷响,循声一望,逃跑的双脚不由自主的收回。那是凌慕寒所在的屋子,那声闷响……难道是……
      院中没有人,说不上是勇气爆棚还是傻气泛滥,她跑了进去。
      果然,是凌慕寒从床上掉了下来。
      她忙跑上去,想将他扶起来,却不料他突然一跃而起,伸手就钳住了她的咽喉。她以为他是睡梦中发了癔症,涨红了脸,赶忙拍他的手:“慕寒,松手!松手!”
      他的手猛地收回,下一秒却惊讶的开了口:“童筱意?!”
      “呃?你,你醒了?”童筱意惊吓不小,想到刚才喊出的名字,一下子有些不自在。好在他似乎没注意,她便连忙将话岔开:“你没事吧?”
      凌慕寒却是质问:“你怎么在这里?这是魈王府。”
      “我是……”正要解释时,门外有脚步声靠近,童筱意一扭头就见阎烙和莫凤儿进来。很明显,那两人眼睛里尽是探究和怀疑。
      “你在这里做什么?”莫凤儿冷声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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