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后余生》小犀

3、灰色空间

　　“安皓！哪来那么多药？还进口的？”

　　“小欣，我挣钱了。”

　　“什么钱？这是进口药！一天90块的！你哪来的钱？”

　　“小欣，我有分寸的啦。我跟了个好老板，他预支了一些薪水……”

　　“他做什么的？电话多少？不行你明天带我去看……”

　　“小欣！你不相信我？”

　　“安皓，你听我说，这社会比你想的复杂……”

　　“行了。这几年你瞒着我辍学打工，供我念完大学。现在你都病成这样了，以后交给我吧。你都能熬过去，我会不行？”

　　“可……”

　　“别可是了。我就在‘凌晨’做。那地方名气大，你总是知道的吧？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身子养好了。等你好一些，我带你去看我工作的地方，好不好？”

　　“那……好吧。”

　　看着那张沉沉睡去的小脸，安皓心如刀绞。无法想象自己竟然混蛋得无知无觉的让弟弟打了三年苦工，直至他倒在那个大排档的脏水盘边。埋怨自己竟然白痴到相信被抄家入狱枪决的父亲真的留下了一笔钱给他们。还有没用得在毕业后颠来簸去的半年都赚不到几个子，让安欣的药被迫从进口药转成国产的直至差点停药……

　　安欣那么活泼的一个人，成天鬼叫鬼跳的18岁小孩，如今弱得只能躺在床上。断药的那几天安皓整晚整晚的做恶梦，看到他的小欣在床上看着自己，身子薄得像一张纸，风一吹就飘走了……他没法忍受每天大汗淋漓从恐慌中惊醒。

　　安皓对自己说，什么都可以。小欣，只要能和你继续相依为命。我不怕，枪也行，刀也行，卖。。。也行。

　　回想到前一夜，安皓却从小眼睛男人那拿到一笔钱。越岑给的。不薄。越岑什么都没问。没做。可安皓知道，那是他的卖身费。

　　摸摸安欣安然入睡的脸。安皓又想起那双温柔得如梦似幻的眼。从此，就跟了他吧？只不知前面，是刀山抑或火海。

　　安皓进‘凌晨’也有几天了，日子却不是当初想象中的血色人生。

　　那个小眼睛男人带着安皓，安皓看着那张年轻白皙的脸，猜想那个男人其实也大不了自己几年，但带着一点点傲气的小眼睛挺有些不怒而威的，就跟着大家叫‘小远哥’。小远哥安排安皓做waiter。于是他日里可以安静平和的照看安欣，夜里就在场子里端酒擦桌。

　　吧里也有出台的人，但是安皓想他再不需要走这条路。这里聚集了大把有钱人，只要够殷勤多管些台子，除了不低的工资还能拿到很多小费，足以维持安欣的药和哥俩的生活。安欣终于熬过最艰难的阶段，脸色一日日好起来，安皓对现下的生活已经无比满足。

　　安皓和越岑的接触是少之又少。只知道越岑大约24岁，身高1米82，本地人外，是凌晨的老板。‘凌晨’是B市黄金地段的一幢两层独立洋楼，一层是宽大的酒吧大堂以及环绕的一圈奢华的娱乐包房。二层安皓没上去过，据说那是越岑的窝。

　　安皓不涉及俱乐部的其他事务，他只在酒吧当夜班。每天开工前，他都是第一个到的。那年轻的老板总是在暮色暗垂时才开着黑色捍马姗姗而归。第一次看到那部只能用彪悍来形容的车时，安皓很讶异那竟属于那个温吞闲散的人。可某日看到越岑简简单单一件白衬衣坐在车里驶过，却觉得那安静的男人和他彪悍的座驾有奇妙的和谐。越岑话不多，除了懒懒的翻翻账目，就是喝点小酒，兴致来了抓着麦唱几首。私底下，男人似慵懒的大猫。可舞台上，他仿佛瞬间就能发光。

　　可日子再平和，底下的暗潮涌动毕竟无法就此忽略。

　　进了凌晨后，小远哥就问安皓想不想学点什么傍身，说是防着偶尔有人砸场子什么的。说是问，但那双细长的眼里却是不容拒绝的冷厉。安皓没有惊讶，护场子这个说辞彼此都心照不宣。他想起初见那日，越岑一触即发的掌心雷，还有身边过于警惕的弟兄。

　　他不由看了眼越岑，不远处那男人静静看着账册，手里仍是一杯不变的GRASSHOPPER，碧绿透明的色泽映着恬淡的脸，偶尔和身边人抬眼一瞥，眼里尽是温柔欲滴的盈盈笑意。

　　安皓垂着眼说，那就枪吧。小远哥立即就诧异于他的好枪法。安皓摸着头笑了，他说“哦，远哥，从前，我和父亲最喜欢的消遣就是去靶场。”

　　小远哥淡淡的看着这个有着俊朗漂亮笑脸的大男孩，点点头，说，“好好练练，很快用得上。”

　　两周后，‘凌晨’忽然异常的忙碌。越岑要过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