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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发东窗 ...

  •   寒假来临,夏晚自是不愿回家,可夏书明不断催促夏铭,她不得已便只能随夏铭一道回去了。
      来到夏书明家的小区楼下,夏晚还是顿住了脚步,她说:“哥,我害怕……”
      夏铭摸了摸她的头,说:“没事,有我在。”
      他们摁了门铃,王阿姨开了门,笑着说:“快进来,你爸一直在念叨你们。”
      说完,她又朝屋内喊了句:“老夏,夏铭和夏晚回来了。”
      夏书明很快走了出来,眉开眼笑着说:“愣着干什么?快进来,爸爸等你们很久了,菜都凉了,你王阿姨做了一上午。”
      他们礼貌性笑了笑,一同喊了句:“谢谢王阿姨。”
      走进屋内,夏晚第一次感觉出了从前他们的家与这个家完全不一样,不是没有它装修精美,也不是没有昂贵家具,而且这个家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感。
      仔细想来,夏书明和李艳红感情一直不佳,即使是近些年争吵也是时有发生。或许,不幸福的婚姻本该早早解脱,可他们为了孩子也只能得过且过。
      这么一想,她突然不恨夏书明的所作所为了,对王阿姨的敌意也少了很多。
      那一顿饭,他们也还算和谐。
      王阿姨话不多,但也颇明事理,不该问的绝对不多说,敏感话题也一律保持沉默,对他们礼貌却也不冷漠。
      王阿姨说着些家长里短,夏铭说着些学校里的趣闻,夏书明说着些生意交际,但也没有冷场。
      这样的环境竟夏晚放下了拘束,不过她一向与夏书明很少沟通,夏书明问一句她便答一句,活动气氛的担子全在夏铭肩上。
      夏铭不经意间会给她夹些爱吃的菜,他们也会交流几句,但夏晚一直在刻意与夏铭保持距离,唯恐被夏书明看出什么。
      夏书明笑着看了他们一眼,说:“还好你们兄妹感情一直好,爸爸也没多操心,夏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过来过年,爸真的很欣慰,你妈还好么?”
      夏晚点头,“挺好的。”
      夏铭说:“爸,您就放心吧,我都都是成年人了,不需要您操心,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好。”
      夏书明又说:“小晚,在美国和周洋还有联系吗?我看周洋那孩子挺不错的,你再争取一下……”
      夏铭打断了他,“爸,小晚又不是嫁不出去。”
      夏书明一笑,便不再多言,继而转移话题,说:“小铭,你辅修的工商学位证明呢?爸爸还等着你接班啊。”
      这句话一出,夏晚明显看到王阿姨变了脸色,但又很快恢复了常态。
      夏铭说:“王阿姨还年轻,你们再要一个孩子就是了,我不想从商。”
      夏书明放下了筷子,说:“小铭,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也是爸爸的孩子,以后还不都是你们的。”
      夏铭说:“不然你捐给慈善机构也好。”
      夏书明用力拍了下桌角,说:“我奋斗了一辈子,兢兢业业,难道就空手送了别人?”
      夏晚惊的颤了下,夏铭却一脸平静地给她夹了菜,随即继续低头吃饭。
      夏书明又缓和了语气,说:“你也体谅下爸爸,爸爸老了,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难道要劳累到进棺材那一天?”
      夏铭放下了碗筷,说:“爸,您还年轻,别说这些丧气话。我吃好了,小晚,跟我去趟超市。”
      夏晚笑着对他们说:“爸,王阿姨,你们慢吃。”随即跟着夏铭走出了家。
      一走出小区,夏铭便牵着她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夏晚笑着说:“你也不怕碰到人。”
      夏铭转头看着她,说:“这里没熟人,而且碰到就碰到了,我无所谓。”
      夏晚说:“爸妈会伤心的。”
      夏铭叹息一声,说:“我也是顾虑他们,爸的冠心病时也常发作,不然我早就摊牌了,不想和你躲躲藏藏,我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
      夏晚搂着他的臂膀依偎在他肩上,说:“哥,我们去哪?”
      夏铭顺手搂过她的腰,说:“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自己家?”
      夏晚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爸肯定不会让我们走太早。”
      夏铭摸着下巴作沉思状,说:“初十就走,我这几天好好想想怎么找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夏晚软软地靠在他怀里,说:“靠你了,雪人还在等我们。”
      夏铭说:“我们一定赶在它融化之前回去。”
      夏晚说:“给它送终。”
      夏铭笑着在她额头弹了下,说:“怎么听得这么不舒服?以后每年我们都堆一个。”
      夏晚说:“我们要一直待在E市么?”
      夏铭说:“不一定,你想去哪?我们去一个每年都会下雪的地方,每年都和雪人一起过年,堆到老了堆不动了,我们就看着别人堆。”
      夏晚说:“我只要有你就好,你去哪我去哪。”
      夏铭抚着她的脸颊说:“当然,我到哪都会带着你,你也是,不能抛下我。”
      夏晚笑着在他怀里蹭了蹭,说:“嗯。”
      他们去超市随便买了些日用品便赶在晚饭前回了家,夏书明看他们走了进来,说:“又去哪里玩了?”
      夏铭说:“我带小晚随便逛了逛。”
      夏书明说:“明天我带你们去海洋馆玩,快去收拾下,吃饭了,你们的行李已经放在了最里间。”
      他们点头同意,随即走进了里间。
      他们的房间就挨在一起,各自收拾了一番便去了就餐。
      晚上,夏晚躺在陌生的房间迟迟不能入睡,不久便听到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夏晚忙去开了门,果然见到夏铭在门外。
      夏晚又喜又怕,将他往外推,“爸就在楼上,快回去。”
      夏铭却走进一步抱着她,软声道:“不抱着你睡不着。”
      夏晚来不及出声,他关了门便吻上了她。
      一吻作罢,他便拥着她躺在了床上,“睡吧,晚安。”
      夏晚躺在熟悉的臂弯里,一时舒适无比,几乎立马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夏晚醒来时,夏铭已经不在房间,她顿时松了口气。
      那天夏书明意料之中被公事缠了身,于是取消了海洋馆日程,他们略一思索,于是便自己悄悄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便四处游玩,也是欢乐无比。
      这日,他们牵着手回家,却不想打开门竟在玄关碰上了夏书明,他们错愕不已,吓得立马松了手,又在暗叹好在方才并没有说什么过于敏感的话语。
      夏晚心下吓得不轻,也不知他见到没有。
      夏铭率先开口说:“爸,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夏书明看他们一眼,随即脱了鞋靠便在沙发,说:“你王阿姨回娘家了,今晚你们做饭吧。”
      夏铭笑着点头,随即对她说:“小晚,去买菜。”
      夏晚思及方才那一幕实在不敢再与他同去,说:“哥,你自己去嘛,我累了。”
      夏铭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懒鬼。”
      夏晚躲开他的手来,又看了看沙发边的夏书明,见他闭着眼睛才放下心来。
      夏铭皱眉看着她,她立马将他推去了门外,说:“快去,注意安全。”
      夏铭欲言又止,夏晚踮着脚在他脸颊轻轻啄了下,在他愣神之际又快速关了门。
      她见夏书明正在闭目养神,这才想起昨晚她遗留在夏铭房间的衣物,于是便偷偷去了夏铭的房间。
      她方走出来,迎面便碰上了夏书明。
      夏晚顿时慌了,夏书明看了眼她手里的衣物,说:“又帮你哥洗衣服?”
      夏晚将计就计,说:“嗯,我也要洗,就顺便看看他有没有脏衣服。”
      夏书明笑着说:“你们兄妹感情一直很好,爸真的很欣慰。我记得小时候他就经常瞒着我们帮你洗衣服,不知道是不是血缘关系,你哥从小就爱护着你,那时候我和你妈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就比你大了一岁,却像个小大人一样。”
      夏晚掩藏着隐隐的不安,说:“原来你们知道哥帮我洗衣服,我们还以为瞒得很好。”
      夏书明领着走去洗衣机旁,见她将衣服放了进去,说:“爸妈当是想培养你们独立自强,但后来想想女孩子娇生惯养一些也没什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夏晚看着洗衣机机械地转动,耳边顿时响起了运作的声响,这样的声音似乎能掩盖她因为恐慌而急速跳动的心声。
      夏书明从未对她如此敞开心扉地交谈过,夏晚一面忧心一面又惴惴不安。
      夏书明跟她一同走去客厅,说:“这些年你还是第一次来家里,夏铭也很少回家,这个家总是冷冷清清的。小晚,从小爸妈没好好照顾你,还好有你哥照顾你,不然我们都无颜面对你,你不要怪我们,要常回家看看。”
      夏晚不断摇头,说:“爸,我一直都过的很好,哥哥也是。”
      夏书明叹息一声,说:“小晚,你要记住,就算爸妈离婚了,你们永远是兄妹,血浓于水,这层关系是不会变的。爸爸希望你们以后各自成家立业了,也还能互相扶持,依靠。”
      夏晚的心理承受点差点就要崩塌,好在夏铭恰时走了进来。
      他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走过来坐在一旁,说:“爸,你们在说什么?”
      夏书明摇头说:“没什么,就是在说你这么大还要你妹妹帮你洗衣服。”
      夏铭又看向她,她也跟着摇头,说:“哥就是太懒了。”
      夏晚不知道夏书明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今天的这一番话却都在一点点提醒她血缘这个现实,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蔓延侵蚀着她的内心防线。
      做菜期间,夏晚避免了和夏铭共处一室的场景,她借口想吃冰淇淋便趁夏铭在厨房之际离了家。
      呼吸着室外的空气,她顿时赶走了不少压抑与烦闷,于是便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这样的恐慌或许永远不会结束,只要他们在一起一天,旁人便会有发现的那一日。她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可又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发现后的狂风暴雨。
      如此无奈。
      她暗自叹息,又不敢多滞留,便慢慢往家里走去。
      方走到距离家不远的巷口时,她便见到了夏铭,夏铭随意倚靠在墙边,不知低头在想什么。兴许是有着感应,夏铭抬头便见到了站在对街的她。
      明明距离很远,可夏晚还是能肯定他在皱眉。
      他们隔着人群对视着,随即又笑着快步走向彼此,夏铭几乎立马便抱住了她,她吓得不轻,用力推着他,说:“哥,这是家附近,会被看见的……”
      夏铭却收紧了手臂,他说:“看见正好,再也不用躲躲藏藏。”
      夏晚心下一动,随即抬手与他相拥,说:“也是,大不了就是遭人唾弃。哥,只要有你,我什么都不怕。”
      夏铭说:“我也是,只要你不离开我,其他都无所谓。”
      他们在夜色深处静静相拥了许久,才牵着手慢慢走回了家。
      一进门,他们又不得不松了手。
      夏书明急着走了出来,说:“怎么去了这么久?菜都凉了。”
      夏晚低头不语。
      夏铭说:“爸,我们就是去逛了逛,不是让您先吃不要等我们么?”
      夏书明打量了他们几轮,又叹息着说:“先吃饭吧。”
      夏书明去了厨房,夏铭便轻轻握上她的手,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夏晚抬头看着他,又微微笑着点头。
      饭桌上,他们几乎全程无交流,夏铭不时会给她添菜,她也只顾低头吃着。
      夏书明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又对夏铭说:“小铭,你年纪也不小了,在学校有没有合心意的女孩子?有的话带回来看看,我觉得之前赵露那孩子挺好,你又不喜欢……”
      夏铭头也没抬,说:“没有。”
      夏书明又说:“可以考虑下了,等毕业刚好可以结婚。”
      夏铭说:“学业重,没时间。”
      夏书明笑着说:“学习重要,但是也不能只有学习是吧。”
      夏铭放下了碗筷,夏晚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他们要坦白了么?
      夏铭说:“爸,我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我想依照自己的计划和安排,您能别插手么?”
      夏书明似乎愣了几秒,随即叹息一声,说:“儿子大了,爸也管不到了。”
      夏铭又说:“爸,说什么呢,我是想先立业,其他的事后面再说。”
      夏书明也只说:“也好,其他事现在不要多想,学业最重要。”
      这一顿饭吃得惊心动魄,夏晚几次吓得摔了碗,好在有惊无险。
      饭后,她洗漱好便匆匆躲进了房间,只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方躺在床上,手机便恰时响了起来,是夏铭的短信。
      他说:“我们早点回学校吧。”
      夏晚回道:“好。”
      夏铭:“再等一个星期。”
      夏晚:“好。”
      夏铭:“小晚,我一定会带你走,不让你每天担惊受怕,再忍一段时间。”
      夏晚:“哥,你会不会很辛苦?”
      夏铭:“比起一个人煎熬,这些辛苦算不得什么,我现在每天都很幸福,你呢?”
      夏晚:“我也很幸福,就像做梦一样。”
      夏铭:“我想你,我不想一个人睡。”
      夏晚:“我也是。哥,我们最近保持点距离,我觉得爸这两天怪怪的。”
      夏铭:“好,爸最近可能心情不好,你少去招他。”
      夏晚:“嗯,明天我要去找南阳玩,就不回来吃饭了。”
      夏铭:“好,我明天想吃布丁。”
      夏晚:“回来给你带。”
      ……
      即使繁复不便,他们依旧一字一句不厌其烦地敲打,却又乐在其中,仿佛所有的麻烦都变了甜蜜。

      一个星期后,他们以学业为推脱,顺利离了家。
      回到E市,他们纷纷舒了口气,离开学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于是他们便日日窝在一处耳鬓厮磨,也是极尽甜蜜。
      晚上,夏晚一时嘴馋,于是夏铭便去厨房替她炒蛋炒饭,夏晚在身后黏着他,他挪一步她便跟着挪一步。
      夏晚只觉味道极好,吃了不少,夏铭拿过了她的碗,说:“晚上吃多了不好,明天再给你做。”
      夏晚只能作罢,他们去浴室洗了一通便相拥着入眠。
      夏晚实在兴奋,于是便东拉西扯地缠着他聊天。
      夏铭说:“小晚,你以后想做什么?”
      夏晚说:“我不知道,你呢?”
      夏铭一字一句说:“我想成为一名脑科医生。”
      夏晚说:“哥,你只管去实现你的理想,我也会努力去和你的理想沾边的。”
      夏铭搂紧了她,随即轻轻吻在她额头,说:“笨蛋。”
      夏晚知道夏铭是有理想的,只是他在顾忌她,他说过不想太成名,害怕成为目光焦点,其实他最怕的是他们的关系揭露,让她再次陷入两难的局面。
      这一刻,夏晚感到了心疼,夏铭甚至不能像大多数人一样奋力去实现理想,他无法心安理得,皆因她。
      夏晚又说:“哥,别怕,我一点也不怕,等帮你实现了理想,我们就去国外生活好不好?你要努力啊,我等你带我出国。”
      夏铭轻轻吻上她,说:“好。”
      兴许是情意正浓,只是一个吻,夏晚便意乱情迷。
      夏铭本是无意亲热,却又被她的反应惹了火。他手下探入了睡衣里,滑嫩的手感顿时令他激起了情潮,他笑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说:“小晚,你越来越敏感了,我会忍不住欺负你的。”
      夏晚羞得无处遁地,用力推着他,嗔怪道:“流氓,你就会欺负我。”
      夏铭笑得更欢了,他俯身亲吻她,说:“我是只会欺负你,你的长进也不错。”
      夏晚用手蒙住了面部,实在无颜面对如此无耻之人,她说:“你说你从哪学的流氓习性?”
      夏铭说:“专业福利,在我还没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已经见过了无数的尸体,身体结构和部位,我都烂熟于心,我是被逼成的流氓。”
      夏晚感叹于他能说得如此一本正经,于是放下了手,说:“也就是你看的第一个女性不是我?”
      夏铭说:“你忘了我们从小是一起洗澡的?”
      夏晚说:“这……好像是,那你也早被我看光了。”
      夏铭说:“以后你可以每天看。”
      夏晚微微红着脸,又不免心神荡漾,于是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与他吻在一处。
      开学后,他们的课程越来越重,尤其是夏铭,他跟着一个教授做起了一个临床试验,几乎没了周末。
      夏晚哀叹道:“你以后就和实验在一起好了。”
      夏铭抱着她极尽撒娇之能,软言细语最是动人心神,她也没了怨气。
      春秋又春秋,岁月不经意间便从指缝溜走,夏晚尚未回味过来,她已然毕业了。
      夏铭读的是八年硕博连读,他们便一同申请在东大附属医院实习,每日也能见上面。
      国内对于临床药剂师并不似国外般看中,夏晚也只能成日做些挑拣药物的工作,倒也是兢兢业业。
      夏铭来接她下班时,脸上写满了疲惫,但一见到她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夏晚更是心疼,不满道:“昨晚就值夜班,今晚还要值。哥,要不你别干了,我养你,累坏了怎么办?”
      夏铭笑着拥她入怀,说:“我没事,你呢?今天累吗?”
      夏晚说:“不累,只要能和你在一个地方工作,我就很开心。”
      夏铭说:“我也是,一点也不累。”
      夏晚笑得眉眼弯弯,说:“真的么?”
      夏铭说:“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夏晚说:“前天就骗了我,明明没吃饭还骗我吃了。”
      夏铭瞬间语调软了,说:“下次不敢了,别生气了,这么漂亮,生气都不好看了。”
      夏晚说:“哪里不好看了?”
      夏铭说:“哪里都好看,小晚是最漂亮的。”
      夏晚说:“就会哄人,油嘴滑舌。”
      夏铭说:“天地良心,我只哄小晚。”
      夏晚顿时没了气,便软软地靠在他肩上,又抬手抱紧了他,说:“好久都没好好和你吃过一顿饭了,每次给你送餐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催命似的就被叫走了,早上起来见不到你,现在晚上还要值夜班。”
      夏铭说:“我今晚请了假,明天和人换了班,腾了两天休息,我要好好补偿你。”
      夏晚说:“我要抱抱,终于不用赶着去值班了。”
      “早知道学医这么忙我就换专业了,也不用让你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吃饭睡觉,心疼死我了。”
      “而且你还这么累,都瘦了,像是抱着两层排骨似的,我每天送的饭你是不是都没时间吃?”
      “我吃了,真的,每天都按时吃了。”
      夏铭忙起来便昏天暗地,夏晚只能每天去食堂就餐后给他送饭,就在上下楼之间,她也权当是休息运动了,乐在其中。
      夏铭每每忙得不可开交,她便只能稍作等待,有时甚至见不到他一面,她只能将食盒放在他的柜子里。
      这天临走前,夏晚看着摆在他桌面的照片又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浅笑,那是他们和雪人的一家三口之照,他们笑得纯净而青涩,却又充满了暖意。
      她顿时充满了情意,但又不便在休息室一直等他,总是不太好,于是顺手拿了张标签写着:记得吃饭,太累就不要回家了,在休息室多休息。小晚留
      回去的路上,夏晚漫无目的地行走在东大附近的街道,家中冷清,她也不急着早早回去,可内心又隐隐期盼着夏铭能凭空而降,也是矛盾。
      神灵似乎并不顺意,夏晚没把夏铭召来,却召来了姜维。
      夏晚已然忘了这号人物,以至于姜维挡在她身前叫唤出她的名字时,她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姜维说出他的名字,夏晚顿时想起了诸葛亮的徒弟,也想起了那段黑历史。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她只能努力笑着说:“你怎么在这?来旅游吗?”
      姜维变了不少,当年那股非主流的气质倒变为了如今的斯文败类,不对,是斯文书生。
      姜维说:“嗯,我同学在这,我顺便来找他玩,竟然就遇到了你。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和男朋友吵架了?要不要考虑下我?”
      夏晚说:“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亏得我以为你从良了。”
      姜维说:“开玩笑的,当年……挺对不起的,我只想着追女生,没想到给你造成了困扰。”
      夏晚说:“没事,都过去多久了,我早忘了。”
      姜维说:“要不请你去吃个饭?就当我赔罪,以后也没机会了。”
      夏晚说:“别这么说,怎么也是我来请,这可是我的地盘。”
      姜维说:“我倒忘了你霸气得很,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一顿饭,夏晚就没怎么动过筷子,她已然吃了饭,不过是不想辜负了他道歉的心意。
      毕竟当年,夏铭把人家狠狠揍了一顿。虽说,是姜维有错在先,可他也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只是青春年少不懂得表达而已。后来,夏晚是见过姜维的模样的,称得上鼻青脸肿。夏晚甚至担心他会不会去报复夏铭,好在这件事也不了了之,她才放下心来。
      他们随意说起高中生涯,依旧怀念得紧,也就随意说笑了一番。
      回去时,姜维坚持要送她回家,她略一思索也就同意了。
      只是不想在楼下,他们迎面碰上了夏铭。
      夏铭皱眉看着他们,夏晚愣了几秒,她明显感到了夏铭的不悦与隐忍,忙说:“哥,这是姜维,我高中同学。”
      姜维也是一笑,“夏铭,我可还记得你,当时被你揍得不轻。”
      夏铭并未搭话,只是径自握住了她的手,“回家。”
      毕竟是熟人跟前,夏晚急忙挣脱出来,又对姜维笑了笑,“你别介意,我哥就是这样,我先回去了。”
      姜维笑着摇头,“他可能对我印象不好,怪我当时太鲁莽。”
      夏晚没来得及回话,夏铭便拽着她的手往楼上走去。
      身后姜维在喊:“我要多待一段时间,我们再聚。”
      夏晚哪里还有心思在意礼节,只得由他扯上了楼。
      方进到屋内,夏铭便黑着脸问:“他怎么在这?”
      夏晚揉了揉被他捏痛的手臂,“刚好碰到。”
      夏铭似乎意识到他过于用力了,于是握着她的手轻轻揉着,“不许再见。”
      夏晚叹息一声,“知道了。”
      夏铭凑进一步拥抱她,她却悄然落泪。
      夏铭抱紧了她,“小晚,最近怎么了?是不是我太忙没时间陪你,你不开心了?”
      夏晚说:“没有。”
      说出的腔调却是哽咽的,夏铭拉开才见她泪流满面,顿时便急了,他弯腰轻轻擦着她的泪水,凑近看着她,“小晚,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我刚刚没注意力度,我太急了……”
      夏晚更是哭得一塌糊涂。
      夏铭用力拥紧了她,不断抚着她的背心,“不哭了,小晚,对不起,我不该乱吃醋……”
      夏晚根本止不住哭泣。
      夏铭轻轻吻上她,分明带着柔情与怜惜,夏晚终于止住了哭泣。
      他们是同样的,见不得彼此身边有威胁的对象存在,一旦触及便会激发内心的恐惧与不安,折磨彼此以获得肯定。

      第二日下班时,夏铭竟第一次先来科室寻她,“小晚,回家了。”
      夏晚不无惊讶,连蹦带跳地过去扑在他怀里,“你不加班?”
      夏铭搂过她往外走,“我和人换了,下半夜值班,我们今天回家吃饭。”
      夏晚顿了顿,“哥,你不用刻意陪我回家,我自己可以的,下半夜不能睡,你现在快去补觉吧。”
      夏铭敲了下她的额头,“不许想太多,我想回家给你做饭,你最近都瘦了。”
      夏晚亲昵地贴在他胸前,“好久没和你一起回家了。”
      夏铭低头与她耳语,轻声说:“好久没解剖活体了……”
      夏晚顿时面红耳赤,推开他便跑了出去,他追上来握上她的手,丝毫不以为耻。
      他们依偎着一同去买菜,再甜蜜不过,似热恋的情侣般忍不住躲在隐蔽的角落里热吻。
      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他们嬉笑着走至楼下,却不想见姜维背对着他们站在楼下。
      姜维闻声回头,夏晚急忙抽出了手,又唯恐夏铭不悦,忙先一步上前说:“姜维,你怎么在这?”
      姜维笑了笑,“找你蹭饭。”
      夏铭明显脸色不好。
      夏晚礼貌性微笑,“今天不方便,改天吧。”
      “小晚?我以为我看错了,你怎么在这?”路边停下的奥迪车再熟悉不过,是夏书明。
      夏晚顿时慌乱得手足无措,夏铭先一步走近过去,“爸,你怎么来了?”
      夏书明走下车来,“你也在?我刚好来东都出差,就想来看看你,没想到看到了小晚,小晚怎么在这?现在是假期?”
      夏铭看她一眼,目光沉静,顿时令她静心不少,他说:“嗯,小晚过来玩几天。”
      这边姜维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夏晚,你不在这上学?”
      夏晚只能点头,心下快速谋划着对策。
      夏书明打量一番姜维,“小晚,不介绍下?”
      夏晚心思完全不在这,她随口说:“高中同学,刚好碰到。”
      姜维热情洋溢,说:“叔叔,您好,我叫姜维,本来是找夏晚蹭饭的,没想到遇到了您。”
      夏书明一笑,说:“小伙子真精神。”
      眼见他们提着菜,夏书明又说:“小晚住在这?”
      他们点头。
      夏书明笑道:“姜维,走,一起上去,今晚他们下厨。”
      夏铭和夏晚几乎同时开口,说:“不了……”
      楼上他们共同居住的痕迹十足的明显,无论他们如何解释该是都要事态披露。
      他们纷纷不解地看了过来,夏晚已然没了对策,夏书明知道后只能算家丑,可姜维知道了便会演变为流言。
      夏铭说:“爸,上面地方太小,我们去外面吃吧,我再给您去酒店订房间。”
      夏书明似乎思索了几秒,说:“也好,姜维也一起,我们去喝茶聊聊天。”
      夏晚终于松了口气,夏铭与她对视一眼,明显在安抚她。
      他们几人一并往外走去。
      姜维说:“我刚好住在附近,叔叔,我帮您先预订一个房间吧,晚了担心没房。”
      夏书明频频点头,说:“好的,这孩子真不错,有女朋友了没有?”
      姜维看了夏晚一眼,说:“没有呢,高中时候追过夏晚,她看不上我。”
      夏书明说:“还有这种事?早恋我是不赞同的,但是现在可以加把劲。”
      姜维说:“我那时候不懂事,现在后悔呢。”
      夏书明说:“以后多交往了解一下,不成多个朋友也好。”
      他们在前方你来我往,夏晚和夏铭却并不平心。
      夏晚轻声说:“哥,你不许生气,我昨天就是刚好碰到他,为了帮你赔礼才请他吃饭,你当年不是打了人家么?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过来找我……”
      夏铭硬声说:“他该打,我现在也想打他。”
      夏晚说:“别,哥,我们忍一忍好不好?求你了。”
      夏铭语气缓和了不少,说:“以后不许和他有交往,更不能了解。”
      夏晚说:“好,我保证,等他一走,我以后碰到都装不认识他。”
      夏铭说:“你本来就不认识他。”
      夏晚差点失声笑了,她说:“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别冲动,我害怕。”
      夏铭竟偷偷握住了她的手,说:“别怕,小晚,有我在,都交给我。”
      夏晚担心他们突然回头,赶紧抽回了手,说:“哥,如果……败露了怎么办?”
      夏铭沉声说:“我来承担,你就说是我逼你的。”
      夏晚摇头,说:“不行,爸会打你的。”
      夏铭沉静地看着她,说:“我不怕,只要你不放弃,我什么都不怕。”
      夏晚使劲摇头,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夏书明便回头叫他们,说:“你们在后面说什么?”
      夏晚低头不语。
      夏铭说:“在说医院的事。”
      夏书明说:“别一天到晚就想着医院,毕业就跟我回家。”
      夏铭说:“爸,我们不说这个,就是这,我们进去吧。”
      他们一同走进了一家茶馆,夏晚全程微微躲在夏铭的身后,他们在聊天,她只顾着喝茶,点心竟也索然无味,只不断祈祷不要出意外。
      夏铭正坐在她一旁,他也微微皱着眉头,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夏书明则和姜维在说经济政策,也是颇有些投机。
      “诶,夏晚,真是你们,好巧。”夏晚心一颤,抬头便见到了孙齐与赵彤云。
      夏铭在桌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她强自镇定心神,手却止不住地颤抖,说:“好巧,你们也来喝茶?”
      赵彤云依旧是那副爽朗的模样,说:“最近无聊得紧,明天还想约你们出来玩来着,好久没聚了,夏铭今天不加班?”
      夏铭点头,“嗯,那改天约。”
      赵彤云看一眼夏书明,随即看向夏晚,“这是?”
      夏晚深知夏书明满心疑惑,她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我爸。”
      赵彤云对夏书明笑了笑,说:“叔叔,您好,我是夏铭的同学,虽然和夏晚不在一个院,但我们经常一起玩的。”
      夏书明皱眉说:“不在一个院?”
      赵彤云明显愣了几秒,见夏书明脸色不好便不再多说。
      孙齐看他们一眼,眼见气氛不好,忙说:“我们都是通过夏铭才认识夏晚的,叔叔,您可不要为难夏铭,他们倆感情好,我们很是羡慕呢,大家都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您真有福气。”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他们纷纷停止了颤抖,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彼此。
      夏书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对赵彤云和孙齐说:“谢谢,我们还有话说,你们自便。”
      赵彤云和孙齐显然意识到夏书明的异样,只当他们正在备受夏书明棒打鸳鸯的苦,便对他们加以眼神鼓励,随即快速道了别。
      夏书明对依旧愣在一旁的姜维说:“今天的事,叔叔希望你不要说出去,就当帮叔叔一个忙,改天我再道谢。”
      姜维点头,说:“叔叔,严重了,我走了。”
      临走前,姜维依旧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们一眼,他们挺直了腰板,并未露怯。
      夏书明颤抖着将跟前的水喝净了,全程没有说话,他们也只是坐在一旁等他开口。
      半响,夏书明突然将茶杯果盘尽数扫在了地上,玻璃破碎的声音异常地刺耳,他红着眼看向他们,说:“刚刚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夏晚躲避着夏书明的目光,低头不语。
      夏铭直视着夏书明,毫无俱意,说:“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夏书明喘着气愣了几秒,随即过来用力给了夏铭一巴掌,说:“混账,小晚是你妹妹,你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夏铭的脸颊顿时红肿了一块,夏晚只觉心疼,于是抬头看向夏书明说:“爸,你怎么能打人呢?”
      夏书明手指着她,不住地颤抖,说:“你闭嘴,当初就不该生下你,结扎了还能怀上的扫把星,你是要把我们一家都害死才甘心是不是?我哄你吃穿上学,你却和你哥作出这样的事,你……”
      夏铭打断了他,说:“爸,不关小晚的事,是我逼她的。”
      夏书明扬起手便作势要打下来,夏晚顿时急了,她将夏铭往一旁扯了过去,说:“我是自愿的,哥哥没逼我。”
      夏铭握紧了她的手,摇头说:“我没事,别怕。”
      夏晚只能含泪看着他。
      夏书明难以置信地红着脸看着他们,眼前的儿女分明是一对情意绵绵的对偶,他颤抖着说:“你们……到哪一步了?”
      他们纷纷不言语。
      夏书明顿时瘫坐在了椅子上,他手用力拍在了桌角,说:“给我断了,夏铭立刻跟我回家,不许联系,不许见面,绝不能再继续下去。”
      夏铭抬头看着他,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说:“爸,我不会跟你走,我也不会和小晚断了,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夏书明手撑着桌沿,身体在桌边左右摇晃着,他们见状况不对,思及夏书明方出院不多时立马跑过去扶着他。
      夏书明用力推开了他们,吼道:“不要碰我,两个逆子,你们这是……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别人?造孽,我夏书明这辈子就没顺过天意,现在又让你们俩来折磨我。你们说,断不断?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断不断?”
      夏铭再次握着她的手,说:“我们不断。”
      夏晚握紧了他,说:“爸,对不起……”
      夏书明涨红了脸指着他们,却半天说不出话来,下一秒他便倒在了地上。
      他们急着跑了过去,夏铭抓住了她要扶起夏书明的手,说:“不要动,小晚,看着我,别怕,去前台找服务人员拿急救药箱过来,说有人中风,还有打120。”
      夏晚机械性地点头,随即踉跄着跑了出去,她语无伦次地表达了一通,好在对方明白过来立马将医药箱给了她,又快速打了急救电话。
      进去时,夏铭正在查看夏书明的情况,夏晚立马打开医药箱放他手边,他头也没抬,说:“橡皮管,酒精,找找有没有针头。”
      夏晚快速将橡皮管找了出来,夏铭拿过便放入了夏书明的口中,随即用力吸了一口,管里便流出了黄色的液体。
      他又拿过了针头,夏晚立马了悟过来打开了酒精,夏铭将针头消了毒随即在夏书明的十指扎了血滴。
      又做了一系列应急措施,夏铭再次握着她的手,说:“小晚,没事的,别怕。”
      夏晚已然三魂去了几魄,只能木讷地点头。
      直到夏书明渐渐睁开了眼睛,夏晚才终于松了口气。
      120的医护人员恰时跑了进来,夏铭快速和他们说了一番病情,对方则命人将夏书明保持原状抬到了支架上。
      在救护车上,夏书明陷入了昏迷,一旁的医务人员在作着检查措施。
      夏晚再次陷入了恐慌,夏铭轻轻擦了她的眼泪,随即搂着她,说:“没事了,小晚,别怕,我在这,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夏晚说:“哥,我们……不能这样……”
      夏铭抱紧了她,说:“小晚,我们说好的,谁也不能放弃。”
      夏晚说:“万一爸……我们会内疚一辈子的。”
      夏铭沉声说:“不会的,小晚,别胡思乱想,只是轻度中风,没事的。”
      夏晚只能在他怀里抽泣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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