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贺兰敏之）梦里长安》影自成双

5、相伴

　　天刚破晓，李寻欢放下酒杯，平复下激烈的咳嗽，他虽咳了近乎一夜，却也是满足的，毕竟对一个酒鬼而言，没有什么是能比与知交痛饮一夜更为快乐的事了。
　　天已破晓，也不知那人现在如何了，他想着，便起身整理下衣衫，对着此时趁着天还未大亮，还再努力多喝两杯的梅二道“天已将亮，我且去看看。”
　　没说看谁，梅二却是知道的，因此他只是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我要赶紧再多喝两杯。”
　　李寻欢笑着摇了摇头，便径直离开。到了房前，李寻欢迟疑片刻，抬手轻敲房门，静默无声，于门外等了片刻仍旧无人开口，他叹了口气终是伸手轻轻推开门跨了进去。
　　轻声的关上房门，缓步向内室走去，也不知那人是睡是醒，李寻欢下意识地便放轻了脚步，怕惊到那人。待走至近前，才发现那个人仍旧保持着昨天的姿势，没有丝毫变动，李寻欢凝神细看，才发觉他的眼睛有些微红，他叹了口气，然后露出了苦笑，他发现他这两天经常叹气，而且每次叹气皆是为了这人。
　　“你为何叹气”贺兰敏之沙哑的声音响起，他仍旧没有看他，他的眼睛仍旧盯着床顶，他的身体也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
　　“我叹气自然因为我想叹气”李寻欢目光柔和的看着他，轻声说道。
　　贺兰敏之却没有再开口，李寻欢也并不在意。他抬步走到床前，坐在一侧，温和地瞧着他“可有好些。”
　　贺兰敏之终于动了，他收回了盯着床顶的视线，看向他，漆黑的眸子带着讽意，但他仍旧没有说话，李寻欢也沉默了，任谁这般都不会好的。
　　“你的名字？”良久，贺兰敏略带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倒是疏忽了，在下李寻欢”李寻欢的声音仍旧那般温和。
　　贺兰敏之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仍旧转头看向床顶。李寻欢挑眉，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的笑了，活了这般久，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没有床顶有吸引力。贺兰敏之不说话，李寻欢便也没有再开口，只是看着他。
　　一个宽大的房间里，两个沉默的人。
　　一个靠坐在床头看着床顶，另一个则坐在床边看着他。
　　良久，看他确实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不知他的想法如何，李寻欢沉吟许久，开口打破了沉默，目光坚定而温柔地瞧着他“无论如何你还活着”想了想他又道“而在下也决不会让你死的。”
　　“那般自信？”贺兰敏之再次看向他，苍白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目光却带着讥诮。
　　对于他的态度李寻欢并不在意，他只是在告知他的决定。除非自身大限，不然小李飞刀若是要保一个人活着，那么那个人就一定不会变成死人。
　　贺兰敏之沉默了会道“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李寻欢笑了“在下并没想要得到什么”
　　贺兰敏之的眼中带着讥诮，用嘲讽的语气道“一个人若肯耗费心力去做额外的事必然是有所目的”他顿了顿又道“要么为权，要么为财，要么为色，那么你呢？你要什么？”
　　李寻欢沉默了会，凝视着他道“为什么做额外的事便是有所目的？而不能是随兴所至？无论你信或不信，在下只是单纯地想要救你，也没有后悔救你。”他停了会，又道“况且在下不过是个酒鬼，权财色对于在下而言还不如一壶酒更有诱惑。”
　　贺兰敏之笑了，讥讽道“你是傻子么，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分毫。”
　　李寻欢笑了，温柔的看着他“在下救你并不需要你感激，想做便做了。”他的眸子温柔如水，看着他时就像看着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般。
　　对上他充满包容理解的眸子，贺兰敏之烦躁的转过头，不屑道“没目的也好有目的也罢，总之你记住如今的我什么都给不起。”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过了会，贺兰敏之沙哑的声音在次响起“我想喝酒。”
　　李寻欢柔和的看着他“好，我给你拿。”
　　翌日，贺兰敏之独自在院中饮酒，李寻欢来时便看到已有醉意的他，叹了口气，走到他身旁坐下“一人饮酒岂不孤寂？”
　　贺兰敏之没有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李寻欢哂然一笑，伸手拿起桌上酒壶，与之对饮起来。酒一入喉，咳嗽声便响了起来，但他却不在意，仍旧大口喝着，咳嗽声也越发急促。
　　在他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嫣红时，贺兰敏之终于放下酒杯，转头瞪着他“咳嗽不能喝酒你不知道？”
　　李寻欢看着他“在下自然知道。”
　　“既然知道就不该喝，更不该在我面前喝，免得扰了我的兴致”他说的很不客气，李寻欢却硬生生地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关心。
　　李寻欢看着他，目光有些奇特“敏之莫不是在关心我？”
　　贺兰敏之脸色微红，怒瞪着他“笑话，我会关心你个病夫？”他脸色微红，眼睛睁大，就像一只因被踩到尾巴而竖起满身利刺的小兽一般“还有，谁允许你这般叫我”。
　　李寻欢却笑了，他发现这位秦王的性子有些别扭，但却意外可爱，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或许不应该用可爱二字，但他却觉得这个词意外的适合。至于他的话语，他也并不在意，反而觉得这样的他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
　　想着，李寻欢也放下了酒杯。看他放下酒杯，贺兰敏之也没有再说话，再次沉默了下来。
　　过了半响，李寻欢道“明日便要离开，你可要带些什么”
　　贺兰敏之倏地抬头，沉默地看着他，而李寻欢也坚定的回视着他。良久，贺兰敏之眉目轻展，眸光流转，笑得绮丽动人“随你。”
　　李寻欢看着他，他有预感若是带他一起离开，那么他往后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很麻烦，但他终究还是决定这么做了，是不忍放手也是不舍。
　　尽管他现在并不那么明白自己的心，而且他也没发现这几天为了看着他，他几乎没有雕刻，也没有再每时每刻地想着那个刻在他心间的人。
　　他没发现，铁传甲却发现了，因此，对于李寻欢要带贺兰敏之一起走的事，他不仅没反对反而还极为赞成。
　　对于这些安排，贺兰敏之并没有反对，对于这个朝代，他仍旧是陌生彷徨的，对于曾经的爱恨，他也仍旧是放不下的。但他也没想过寻死，这是懦夫所为，无论何时无论何事贺兰敏之都不会允许自己做一个懦夫。所以，跟着李寻欢离开许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