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养成手册(重生)》渔知

14、第14章

　　袅袅青烟如雾般散开，氲在空气里，鼻息间俱是香火味，佛像下跪了几个女子，对佛致以诚挚的敬意。

　　皇后在最前面，她尤其紧张，额间有细汗。

　　她求太子顺遂平安，求家人安康，偏生最后想到了皇上，一时间，竟有些慌乱。

　　该求他国泰民安，性以仁德，还是该求他宽厚仁慈，对她尚留几分情意。

　　思来想去，心底那点骄傲一下子冒出来，她睁眼，巍峨的佛像便在眼前，它的面容是静的，安逸的，普度众生的。

　　偏她不得度化，在人间挣扎。

　　陈禧微微愣神，而后嘴角有笑容蔓延开来，她已经不求皇帝能心存几分情意，有些人有些事，期待得太久，反而不想要了。

　　如今她只求太子能在这条血路上披荆斩棘，走上那个高座。

　　既然皇后的位置坐的不甚欢愉，那便做太后。

　　柳娉婷跟她争了一辈子，到底还是要输，在皇家没有孩子，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失败。

　　冷笑缓缓爬上嘴角，她重新闭上眼睛。

　　方丈站在前头，一双苍老的眼睛四下巡视，不动声色的摇头，心不静啊。

　　忽而，一道视线朝他看来。

　　傅婉盯着方丈的眼睛，这人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打量她们，她想起来时这老头看她的眼神，总觉得有些奇怪。

　　从寺院中出来时，天色已经渐深。

　　春喜和桃杏都候在外面，因着近来变故横生，心头都隐隐担心郡主的安危。

　　虽说有墨尧暗中保护，两个人都没有放心多少，那毕竟是太子的人，经过这次郡主中毒之后，警惕心有了明显的防范。

　　远远的看见傅婉从庙里出来，她们这才迎上去，一颗提着的心落下。

　　往回走了不远，一个光头小和尚阻了她们的路。

　　桃杏当即横眉，“小师傅这是作什么？”

　　那和尚往后退了退，面色如常，“这位女施主，师父请您过去，有事相商。”

　　桃杏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傅婉，脸色微变，见郡主像是在犹豫，劝道：“郡主，天色已晚，若是有人不怀好意。”

　　她虽没直说，小和尚却听得出来她是在说自己。

　　他毕竟年岁还小，修行不够，也沉不住气。

　　“这位女施主，请莫要出言侮辱。”

　　桃杏还想说什么，被傅婉拦住，她往前走了几步，小和尚静静地看着她。

　　她忽然笑了，“小师傅，还不带路？”

　　傅婉有一张好颜色的脸，这般盯着人看，便让小和尚退了好些距离，他默念几声“阿弥陀佛”，方才带着傅婉去找方丈。

　　桃杏和春喜只好默默地跟着。

　　到住处，小和尚敲了门，向方丈秉明人已带到，看也没看声名远扬的盛安郡主一眼，低着头一边念佛经一边走了。

　　留下傅婉傻了眼，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暗道和尚果真都是色即是空的。

　　老方丈没让她进来，反倒是自己出去了，院子里有一处石桌石凳，他坐下，给自己沏了一壶茶，脸上是揶揄的笑。

　　“郡主，请坐。”

　　傅婉摸不清这老和尚想干什么，乖乖坐下了。

　　“方丈，您找本郡主有何事？”

　　他正在喝茶，听到这话摆摆手，缓缓说道：“莫急。”

　　傅婉觉得这老头就是在无理取闹，堂堂盛安郡主岂能让人耍着玩，需得做些什么以表不满才好。她瞧了瞧面前的石桌，心里想着把它掀翻的可能性有多大。

　　“别想了，你掀不动的。”

　　“你怎知本郡主掀不动？”

　　方丈笑笑没说话，傅婉这才后知后觉，“你怎的知道我在想什么？”

　　“老衲不知。”

　　傅婉不明白，疑惑的看着他。

　　他遂又说道：“但老衲这双眼睛，会看。”

　　傅婉撇撇嘴，不太想搭理他。

　　活了几十年活成人精了都，讲话一套一套的，话里有话又不明说，非要人去猜，说什么这叫悟性，哪儿来那么多事儿。

　　她可以敬重方丈，却并不觉得这方丈就一定是什么好人。

　　“得了吧，您有什么话就直说，本郡主从小就笨，听不得别人拐弯抹角的说话。”

　　方丈愣了一瞬，没想到会有人这么跟他说话。

　　随即又哑然失笑，“郡主果真好性情。”

　　夜里有凉风，傅婉搓搓手，对这话有些不认同，是不是好性情那得要看对谁，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若是皇帝，她便是心里再恨，也得端出一副乖觉的模样。

　　而这和尚，虽说难缠了点，说话绕来绕去，但她也看得出来是个通透的老家伙，不会是皇帝的人。

　　面前的老和尚忽然正经了脸色，将茶盏放下，在石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老衲有些话想问问郡主的看法。”

　　傅婉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你问便是。”

　　“若是被人威胁了性命，忍之，还是杀之？”

　　“自然杀之。”

　　“我们佛家有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知郡主如何作想？”

　　“屠刀放下容易，刀尖上的血可洗不干净，刀下千万亡魂也不会答应。”

　　“郡主，老衲再问最后一句，如今的困境，您想如何破之？”

　　傅婉抬眼，静静地看着方丈的眼睛。

　　方丈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她看不见众生，看不见仁慈，看不见仇恨，也看不见悲悯。

　　“墨尧！”她出声喊。

　　四下寂静，毫无回应。

　　她怒急，猛的站起身来，便去抓他，被他轻飘飘躲开。

　　这回方丈没笑，声调平而稳：“放心，他无性命之忧，老衲只是想跟郡主单独聊聊而已，犯不着闹出人命来。”

　　只是犯不着，不代表不会。

　　傅婉重新打量这个从一开始她就觉得奇怪的老和尚，他是和尚，却不像和尚。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而在这个和尚眼中，似乎并未把这些放在心上。

　　确认墨尧无事，她重新坐下，思量他所问的话。

　　到底是意难平，“谁的困境？谁在困着谁？和尚，你就看得清吗？”

　　说罢，她站起身，不耐道：“若没有其他事，本郡主便回去歇息了。”

　　方丈被她说的话愣了神，等到傅婉已经出了院子，他才回过神来，这盛安郡主......果真不一般。

　　可惜了，天机如此，他不好多插手，樊氏自求多福吧。

　　刚出院子，头一个凑上来的竟然不是桃杏，傅婉原本晦气的心情豁然明朗，她看着面色紧张的墨尧，故作不解道：“怎么了？”

　　墨尧的视线将傅婉打量个遍，确认无碍才说道：“属下无能，被人拦下了，没能进这院子。”

　　虽说已经有心理准备，听他亲口这么说，还是让傅婉心里一咯噔，墨尧的武功已经是上乘，这老和尚该多厉害才能轻飘飘的把墨尧挡在院外。

　　她本来想说没关系，责任不在你，目光触及墨尧淡然的脸，忽然觉得恐怕她死在里面，他也只会觉得喜闻乐见。

　　“这次本郡主命大侥幸逃过一劫，若是下次再发生呢？你对得起太子的托付吗？”

　　傅婉臭着一张脸，桃杏和春喜对视一眼，果然郡主很讨厌墨尧啊。

　　郡主生气的时候，两人都不敢多话，墨尧的眉头在傅婉那句话说出口之后便紧紧锁着。

　　最终，他低头说道：“等明日回去，属下便去向太子请罪，太子会换一个比属下更强的人过来，不知这样郡主觉得如何？”

　　墨尧说这话是真心诚意的，既然他保护不好郡主，那就换更有能力的人来，这是暗卫惯有的思维，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这话却实实在在的让傅婉气急了，她眼眶一红，这墨尧就是个白眼狼，她对他那么好，还给他好东西吃，结果呢，居然要抛下她。

　　她冷哼一声：“不如何！”

　　甩袖走人了。

　　傅婉走得极快，桃杏和春喜要小跑才能跟上，她们不明白，郡主今日又是抽的哪门子的风。

　　留下墨尧眉头锁得更紧，他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到了这位郡主。

　　果真第一眼看见盛安郡主的感觉是对的，她就是个麻烦，而他最怕麻烦，还是躲得远远的为好。

　　他一边想着，一边追上郡主，虽说郡主生气了，但他职责所在，还是要遵循太子命令，保护好未来的太子妃。

　　回到西园，别的厢房烛火已经熄了，傅婉气冲冲的回房，上床，躺下，一气呵成。

　　这会儿镇定下来，倒是想不通自己为何生气了。

　　也是怪哉，傅婉睁着眼睛看窗外，明明这墨尧原本就是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她却总有种熟悉感，还有些不可理喻的独占欲。

　　她从来不是为难自己的人，既然想不通，那就索性不想了。

　　夜里，月亮弯弯挂在天上。

　　盛安郡主的屋顶躺了一个人，他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这便是墨尧了。

　　他躺的懒散，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草。这会儿没人能看到他，也就没有了那么多规矩，小时候放羊习惯了，这姿势往草原上一躺便是一个下午。

　　墨尧抿着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来，里面是两块糕点，郡主给的。盒子被他好生放起来了，揣了两块带着。

　　他拿出一块，放进嘴里。

　　甜味在嘴里蔓延，让他猛然想到那日被郡主捉弄般塞进嘴里的糕点，比这块还要甜。

　　他想了想，得罪郡主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去给郡主赔个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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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每天都加班到十一点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