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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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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天青和天河一处睡在树屋里。山中的夜晚无比宁静,山风总是带着虫鸣和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声轻轻传过来,这时夙玉总会不由自主把头探出窗户竖起耳朵。
天河总缠着天青给他讲睡着故事。夙玉不高兴地咬手帕,擅长讲故事的是她,有一个红衣女鬼残杀全村的故事在她心里已经埋藏多年了。天青却受不了自己有个要听睡前故事的蠢儿子。比起讲故事,天青感觉自己做人挺成功,就更喜欢教儿子做人的道理。这些话也一直被天河牢牢记在心里,奉为至理明言。
一夜。
天青说:“野小子,人只有要通过不停地自省自勉才能进步,一日三省吾身明白吗?就是每天都要反省三次。”
天河:“那孩儿来反省。孩儿想想……今天孩儿扫地时因为饭要焦了后来就忘了扫剩下的地,打野猪时差点打不过孩儿学艺不精,还有衣服上的那块油渍怎么洗也洗不掉。这样可以吗爹?”
天青:“可以了,下次要注意改进。”
天河:“是,爹。那爹今天反省了些什么?”
天青:“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反省的。”
天河:“嗯,爹真了不起。”
天青:“没错。”
夙玉听得很不高兴。
又一夜。
天河:“爹,娘一直抱着的那把剑叫什么名字?”
天青:“名字有什么重要的,今天你叫云天河,明天也可以改叫云阿三,但你还是你。剑也一样,你喜欢取什么名字都行,嫌麻烦就干脆叫‘这是剑’。”
天河:“孩儿明白。”
天青:“就像你娘,她俗家名叫李艳艳,我那个师兄,本来叫高小牛的,改个名字还不都拽起来了。”
天河:“那孩儿也有喜欢的名字,孩儿明天想改叫云•美少年。”
天青:“今天老子就打死你。”
夙玉听得很不高兴。
又一夜。
天青:“人能够按自己的愿望选择生死,不管对错,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天河:“爹,为什么这样就了不起呢?了不起在哪?”
天青:“你敢找碴?我说了不起就是了不起。”
天河:“孩儿知错了。爹教训的是。”
天青:“嗯。”
天河:“那爹,按自己的愿望选择死孩儿能了解,怎么样才能按自己的愿望选择生呢?“
天青:“……所以说,了不起的地方就在这?”
天河:“原来是这样……孩儿明白了……”
夙玉听得很不高兴。
又一夜。
天青:“今天老子不讲道理,教生理常识。你小子太笨总惹我生气,很容易伤肝知道吗。”
天河:“孩儿知错了……爹千万不要生气,孩儿给爹揉揉。”
天青:“往哪里揉,你家的肝长喉结这?”
天河:“孩儿知错了……”
天青:“你家的肝长脚板这?”
天河:“孩儿知错了……”
天青:“哎哟,老子的眼睛!小子你找打?!”
天河“啊啊唉唉,孩儿知错了……这回孩儿知道了,一定在这!”
天青::“!”
天河:“?呵呵?”
天青:“……这里你也敢碰……真是不知死活……”
天河:“爹怎么了?脸红红的真好看。呵呵。”
听着天河不断划破夜空的哭叫声和两父子的自相残杀,夙玉哀痛并快乐着。。
又一夜。
天河:“爹,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天青:“女孩子的胸部都是软软的,不能乱摸。”
天河:“为什么娘的胸部是硬硬的?”
天青:“因为你娘是平胸。”
夙玉默默睡了。
又一夜。
天青:“肯定是你娘在偷听我们说话,竟然搞得我几个月不得安宁。”
天河:“爹说什么就是什么,但爹不要怪娘,不要骂娘。”
天青:“我不会骂她,女孩子是要好好对待的,不是拿来凶的。”
天河:“爹……孩儿最崇拜爹了……”
天青:“低调。睡吧。”
天河:“嗯。孩儿要早点睡,明天还得好好照顾娘。”
夙玉带着恨意再度冲向茅房。
又一夜。
天青:“人活着的时候就要尽欢,死的时候才没有遗憾。要是因为害怕以后的事,一直避开当下的事,那活着也不会开心,还有什么意思。”
天河:“爹和娘一定是潇洒不羁,想做什么就去做,人生尽欢了。”
天青:“嗯。”
天河:“爹娘现在住在山上,也是因为尽欢吗?”
天青:“……嗯……”
天河:“那爹娘现在一定活得很开心!呵呵。”
天青:“……”
天河:“唉哟~~~~~”
夙玉唏嘘落泪,不禁又感慨起她这一辈子。
又一夜。
天青:“真心为一个人好,就是要让他天天高兴,就算那个人不喜欢自己,甚至根本不认识自己也没关系。”
天河:“那孩儿真心为爹好,爹要怎么样才会天天高兴?”
天青:“没什么可高兴的了。就是今天看到你娘丢西瓜皮不小心弹回到脸上的时候有点高兴。咝咝咝咝……想起来又有点高兴。”
天河:“那孩儿每天给娘摘西瓜吃!”
天青:“她可是你娘,连自己的娘都设计,你觉不觉得羞耻?”
天河:“孩儿……觉得羞耻……”
天青:“这感觉是不对的,有什么好羞耻的,就那么干吧。”
天河:“……是,爹!”
夙玉的指甲刮过窗沿,在寂静的夜晚中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又一夜。
天青:“男子汉立世应无所畏惧。”
天河:“无所畏惧,就是什么都不害怕吗?”
天青:“没错。想你爹我就什么都不怕。”
天河:“就算是非常非常非常可怕的事?也许会死呢?”
天青:“死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头一件就要不怕死。越是觉得可怕越要去挑战,这样才会克服恐惧。”
天河:“孩儿明白了!孩儿要挑战!”
天青:“嗯,爹我支……嗯?!”
天河:“爹……孩儿现在就觉得这个最可怕!”
天青:“……你挑战得不错。”
天河:“呵呵,谢谢爹!!那,爹,肝到底是不是长这!呵呵。”
天青:“现在爹就切你的小鸡鸡下来,你看看是不是长这……”
听着天河不断划破夜空的哭叫声,夙玉不禁思索肝到底长哪。
日子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
夙玉一直忍耐着要给天河讲红衣女鬼残杀全村的冲动,忍受着天青缺德的扭曲的败坏的教育方式。终于有一天她憋不住,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跟天河讲上一讲,亲自教育下儿子。等她唤了天河过来,蓦然发觉这一晃眼,不知何时天河竟已长得比她还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