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助》zhizhi8683

1、第 1 章

　　五月将之，梅雨不见退散，灰茫茫的云下，雨水反复涤荡的苍翠树冠伴着忽儿一阵阵微风轻摆，城外的官道越发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靴袜上的泥水更重一分。
　　果然应该雇辆马车，荣宝叹了一口气顿了顿，提提肩上的包袱，换了只手撑油纸伞，继续往前赶路。
　　雇马车的闲钱是没有的，被红袖赶出来时还是浑浑噩噩的。先是漫无目的地找了家酒肆干喝了两个时辰，花光了衣袋里的散碎铜板，才回过神儿。包袱里的两锭银子还得用来顾船找下出，时值漕运季，运河上私人载运的营生都停了，上京的官营渡船一定抬价了不少，还是省省吧。
　　不远处是一处驿站，眼见雨势越来越大，今夜大概要在此留宿了吧。
　　接过伙计递过来的热茶，荣宝收伞坐在的条凳上呆呆的望着驿站外沉沉的天际。
　　不知道这点钱能不能支撑到上京支撑到找到舅舅。自打六年前舅舅把荣宝从西北充军的苦寒之地赎出来，再无音信，那意思大概是甥舅情分已尽剩下的生路便自己寻吧。那究竟为什么还起了上京的念头呢，虽然在那住过四年也进了学，然而自从荣府抄家罚没财产充公之后也没什么亲故得以投靠了，只有些个旧日同窗，而今大概也都袭爵的袭爵，高中的高中，成家立业各奔前程去了。
　　彼时驿站外面进来三五小厮，各挑着蒲草紧裹着的大箱子，沉甸甸的落在地上。
　　“你们落箱轻着点，里面的东西坏了半点，仔细你们的皮！”一声不大不小的呵斥引得众小厮俯首告饶。
　　“是，薛六爷，我们不敢了”
　　只见门外进来一位穿着一身蓑衣的公子，头戴斗笠，下着木屐子。他一进来便有小厮上前帮忙解开一身行头，递上便靴。斗笠退下，露出了一张清俊面庞，身着月白轻衫，更显身姿颀长气宇不凡。一双狭长凤眼如无波深潭，冷冷扫视了驿站一圈，目光定在坐在角落的荣宝身上。
　　荣宝此时还在掂量的上京的利弊，若留在江东大约还会重复以前的生活吧。换家伎馆接着做琴师，在歌红柳绿嬉闹调笑里日复一日，猛地想起临别时红袖的最后一句话：“凭你这副皮囊和技艺找个容身之所也不是难事。”不禁苦笑，这女人自打收了东平节度使的聘礼就把自己这个老相好往外请，五六年的情分在昨天断的干干脆脆，一心等着接她做外室的那顶小轿。哎，真该敲她一笔呢。
　　“这是荣二爷不是？”恍惚间荣宝听见身侧一声轻轻的探问。抬起头来便对上那张写满惊诧的脸。
　　“在下荣宝，敢问兄台...”话刚出口，眼前的双眸瞬间重叠上记忆深处的一个身影，心中一荡，名字竟梗在喉中。
　　“你，你真的是嗣钰！我，我是薛六儿啊！”自称薛六儿的公子一把抓住荣宝的双臂，上下打量起来，眼里尽是难以置信。
　　“原来是薛大公子，好久不见。”荣宝只别开眼，略略颔首，两只胳膊垂在身侧没有动。
　　“两位爷，真对不住，今儿大雨，普通的客房都满了，只有一间上等套房。”掌柜的声音传来。
　　荣宝首先反应过来，轻轻拂去还抓着胳臂的双手，走向掌柜，道“劳烦店家通融，我只要一间柴房便足够了。”
　　“这...有是有，但是柴房阴冷腌臜，又有蚊蝇老鼠，公子你，你断乎住不了的。”
　　“不妨的，别看我现在这样，比柴房腌臜一万倍的地方我也住过。”荣宝轻笑着把钱放在掌柜眼前的高台上，“房钱不会少你的。”
　　“既然如此，我便命伙计给您收拾的舒服点，再给您送个火盆，委屈您咧”
　　“哪里，多谢店家。”
　　“等等”大堂中另一个人道“不是还有间上等套房吗，我和嗣钰兄可以一道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