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红尘》千门如昼

134、悲伤未央

　　第一百三十四章 悲伤未央
　　“就算是舞姬，也不是普通的舞姬吧，娘亲和老巫婆不是都来看过你么？”凡儿说到这里，不由地打了个寒战，紫焰笑了笑，去抱他，想将他放到被子里去。凡儿退了一步，踮起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不肯动弹。
　　“干什么，我这里没有火炉，没法子给你烤火，快到被子里去。”
　　“我是瞒着奶娘过来的，一会儿就走，回去后我去跟爹爹讲，给你置些丫鬟，添些明火来，你一个人，怪冷清的。”凡儿踢着脚，手撑着凳子，自顾自地玩着。
　　紫焰听他说爹爹，心中作着痛，又不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勉强笑道。
　　“我一个人倒是自在一些，而且真的不觉的冷，从前哪，我的家乡也是这般冷的地方，早就习惯了。”
　　“你家乡？离皇城远吗？”
　　“远啊，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呢，说起来，小王子，你是第一次看见雪吧，感觉怎么样？”
　　“就是这个样子咯。”凡儿耸耸肩，“区区一场雪，有什么好惊讶的，还把娘亲园子离得花都给冻死了，还好昨天就采了些，否则今日哪里来的花送你。”
　　“这花是你采的？”
　　凡儿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白了紫焰一眼：“可别臭美，只是顺便而已。”
　　“哦，顺便……”紫焰做出明白的样子，用食指点了点脑袋：“说起来，我的家乡，有一种叫紫薇的花，终年不败，能在风雪中绽放，很是好看呢。”
　　“那以后，我一定去你家乡看那种花，胡式微，到时候你可以带我去看。”凡儿听说竟然有这样坚强的花，不免生了好奇心，有些兴趣，说话的口气，却仿佛是命令。
　　紫焰的眼神暗下来，原来现在的她，连给一个孩子承诺都办不到，短暂时间的自由束缚着她，就算没有这束缚，在这战争的年代，允诺，也是没有意义的吧。
　　“小王子啊，如果以后有机会，等你长大了，还找得到我，我就带你去那里看花。”
　　“那等我长大的时候，你在哪里？”
　　“誰知道呢。”
　　“没关系，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得到你，放心好了，不是靠爹爹，而是靠我自己。”
　　外头此时传来一长串的脚步声，看来，来了很多人。
　　“江夫人，劳神是皇后娘娘指派来的嬷嬷，特来伺候夫人着装去将军府的。”
　　凡儿从椅子上蹦下来，一脸惊讶。
　　“胡式微，你是江毁的夫人么？怎么没有人告诉过我，那老巫婆派来的人，定然不是好人，我去轰她们回去，怎么样？”
　　紫焰撇见椅子上留下了一块泥印，脸上露出笑意，原来是摔过跤，弄脏了裤子，难怪方才不肯到被子里去。
　　凡儿回头看了一眼椅子，红了脸：“干什么东张西望的，胡式微，到底怎么样？”
　　“小孩子家家的，莫要管这些了，我一个舞姬，难道要违抗皇后娘娘的旨意不成，好了，待会儿老老实实回奶娘身边去，知道么？”紫焰摸了摸凡儿的头，这孩子，能让她开心。
　　“你还欠我一场舞，去了将军府，我可怎么找你？”凡儿有些着急。
　　“那我们出去，我现在就跳给你看如何？”她不想失信于一个孩子，而且，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兑现诺言了吧。再说了，她还欠了君忆白一场舞呢，当初的时候，是答应他，待到他火候足了，给他伴舞的。
　　“罢了，只要你在大莫，我都是能够找到你的，去了将军府，可以小心老巫婆，那是她娘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什么好地方。”凡儿担心地说，像个大人一样。
　　“放心，我自己会小心的。”紫焰朝门口说：“你们进来吧。”
　　那嬷嬷带着六七个丫鬟，进了屋子，瞧见凡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王子殿下？老身失礼了，不知道王子殿下在此……”
　　“胡式微，你既然是将军夫人，为何一个人呆在这个屋子里，左将军他，难道不知道你会冷吗？”凡儿似是没有看见嬷嬷她们，只是看着紫焰。
　　紫焰愣了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是不是左将军他不爱你？他如果不爱你，那就千万不要嫁给他。”
　　“傻孩子，是我自己瞒着他偷偷跑出来的，他是不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他没有不爱我，你看，他这不就接我来了吗。”紫焰心里有些难受，对着一个五岁的孩子，她竟然也要撒谎。不过，能够做一个孩子真是好，不明白什么是爱，天真可爱地就将它说出了口，不过，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孩子呢。直到很久以后，才明白，哦，那原来就是爱，原来，就是真爱。
　　“是吗，那你就乖乖回去吧。”
　　“小王子看起来很喜欢将军夫人啊，也难怪……”
　　“少废话了，你们可得好生伺候她，出了什么差池，我可饶不了你们。”
　　“是，皇子殿下。”
　　凡儿再用力看了一眼紫焰：“你可要记得，欠了我什么。”
　　紫焰点点头，对嬷嬷说：“叫个人送他回去。”
　　“不必了，我晓得来，自然晓得回去。”凡儿走到嬷嬷面前瞪了她一眼，然后迈出了门，紫焰走到门口，看着他拐出了院子的门，回过头，冷眼看向众人。
　　“皇后她，想让我做什么？”
　　“皇后娘娘有旨，赐你为左将军夫人，即日成婚，不得有误。”
　　“赐婚之事，应该由王来决定吧，况且，我已经是左将军的妻子了，为何还要成婚？”
　　“大胆，王后娘娘的旨意，你敢违抗么？”
　　“小女子，不敢。”紫焰看向桌上的大簇鲜花，却是有些要凋落的迹象，成亲吗？这到底是第几次了，还真是讽刺呢。
　　房子外的雪花依旧飘着，飘到人的心里，幻化成了悲伤。
　　紫焰抬起头。
　　悲伤未央，愿君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