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戈传》刻度线

9、第九章 闻真相悲痛断柔肠

　　黄昏之时亓司拉着离戈往庄中深处走去﹐离戈跟得香汗淋漓﹕“到底要看什么?走得这样急。”
　　亓司停了脚步﹐二话不说又将她抱起来﹐大步向前﹕“刚刚才想起来要给你看的东西﹐差点就忘记了﹐所以不敢担搁。”
　　离戈嘀咕道﹕“不会又是些石头吧。” 亓司好笑的问道﹕“何时才能改这自言自语的毛病?”
　　离戈白他一眼﹕“改不了了﹐你看着办吧。” 亓司故意失望的叹气﹐怀中的人儿有些紧张了﹐他心中一甜﹕“那我就只好受一辈子呗。”两人相视而笑。
　　“到了。”离戈才站稳身形就惊得呆在原处﹐不敢置信又的向前走了两步。
　　面前一个两丈余的小湖﹐湖面漂满了莲花﹐其色如血﹐像湖面着了火一般﹐叹为观止。
　　离戈深深吸了口气﹕“这可是无根莲花?” 亓司满意的看着她的惊异﹐欣然道﹕“正是。”
　　离戈点头﹐面色温暖﹐柔声道﹕“那是母后最爱的莲花﹐听父皇说﹐无根莲自来稀少﹐颜色粉白﹐母后喜爱红色﹐悉心栽培数年﹐终于开出一朵红色无根莲来﹐离戈有辛得见。”
　　亓司微笑﹕“养这无根莲的就是设计顾园的那位奇人﹐在他面前亓司都不敢放肆的。”离戈顿时起了好奇心﹕“那是何人?离戈定要见见他。”
　　亓司揽过她的削肩﹕“就是香儿的父亲﹐我跋拓王朝的国师。”
　　离戈倒吸了口气﹐秀鼻微皱﹕“那我可不想见了。” 亓司奇道﹕“为何?”她不再说话﹐直觉告诉她她不喜欢那个国师﹐是因为他是跋拓香的父亲吗?她不想去想了。有情敌的滋味真不好受。
　　离了他的怀抱﹐想伸手去摘莲花﹐却不想亓司急急的拉住了她的手﹕“有毒的!” 离戈娇躯一震﹕“有毒?”
　　亓司点头﹕“无根莲本来无毒﹐但这红莲却巨毒无比﹐香气无妨﹐触摸就万万不可。一次两次还好﹐多了就会中毒﹐普天之下都没有解药的。”
　　离戈神色一呆﹐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霎时泪雨如下﹐无力跌在亓司怀中。亓司惊吓不已﹐忙将她扶住﹐神色焦急﹕“这是怎么了?你摸到它了吗?阿离﹐快告诉我?”边说边抱起她要去找莫非。
　　离戈死死的抓住他的袖口﹐含泪摇头﹐心疼得让她说不出话来﹐刚刚知道的真相﹐太过骇人。
　　茫然中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沉烟阁内﹐亓司见她醒来大喜﹕“阿离你醒了﹐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你昨天把我吓坏了。”
　　自己晕了吗?为什么要醒呢?醒来就要面对那些残酷的事实。离戈两眼空洞的看着亓司﹕“知道我母亲的事吗?”
　　亓司摇摇头﹕“太后?”
　　离戈沉默半晌﹐缓缓道﹕“我和他并不是一母所出。父皇弱冠之龄即位﹐虽是少年君王﹐却有雷霆手段﹐先是与北疆跋拓修和;又铁骑踏平南疆﹐将异教士赶尽杀绝﹐在南蛮民间得了个魔王的称号。”
　　“我母亲原是异教大祭师的女儿﹐为抱家仇国恨几次刺杀父皇﹐却在最后一次被捕﹐在见到父皇的第一眼便义无反顾的爱上他。为了这个男子离家叛国。母亲的恨是强烈的﹐爱亦强烈﹐容不得父皇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甚至是皇后。”
　　“他才是皇后所生﹐我母亲却没有任何名份﹐她不要﹐她真傻﹐居然让父皇舍了皇位跟她走。怎么可能?那几年﹐他们分分合合生死痴缠﹐母亲终于在父皇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下心力交瘁﹐服毒身亡。”
　　离戈深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永远记得﹐父皇听到母亲自杀的消息时形如魂魄散尽的神情。他将她葬在他们定情的地方﹐只是﹐他并不明白母亲﹐哀莫大于心死。在他欺骗母亲那一刻﹐母亲已然死了。”
　　“父皇对我的宠爱到了放任的地步﹐对皇后所生的皇兄却严厉苛刻。父皇将太子之位给了皇兄﹐却将父亲的爱给了我。皇后郁郁而终﹐是我忽略了王兄的感受。”
　　“可是…。。” 离戈又有些激动了﹐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潮﹕“我才知道红莲是有毒的!我清楚的记得当年是皇兄将太后种的红莲送给母亲的。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他和太后都是凶手!太后故意笼络母亲﹐种了红莲讨她喜欢﹐父皇还称赞她贤良淑德!她好狠!可是王兄对阿离那么好﹐也是骗人的﹐骗人的!”说到最后一句她已经泣不成声。
　　亓司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心隐隐作痛﹐只能紧紧将她拥在怀中。
　　一时间房中只剩她压抑的哭声﹐屋外漫天飞雪﹐如絮飘落。
　　自那天长谈后﹐亓司就让人准备着北上的事情﹐他知道她并不甘心﹐数十年的兄妹情谊﹐怎能说断就断?既然她想弄清楚真相﹐他就陪她。刀山火海也去。
　　还没等他们出发﹐接二连三的消息就从北方传来。
　　南疆各地封王因不满朝廷的撤兵令﹐纷纷宣布反出大昭﹐自成一国﹐最令人吃惊的还是皇帝离瑞御驾亲征。
　　虽然他害了她母亲﹐但离戈仍然有些担心﹐他不怕朝中的魏王起异心么?他怎么应付得过来?
　　她等不及了﹐和亓司一起北上﹐坚决让莫非呆在长流山庄﹐此一去连她都没有把握结局会如何﹐怎能让他冒险?她已经欠了他很多很多。
　　亓司安排好一切就与离戈离开长流山庄﹐这时已是扬春三月﹐处处草长莺飞﹐花色怡人﹐但二人却无心欣常沿途风景﹐急急赶路﹐听闻离瑞东渡临江﹐两军已经开战。
　　戒备森严的行军大帐﹐离瑞正埋头看着公文﹐刚刚传来捷报﹐他心情大好。
　　“王兄!”他吃了一惊﹐这声音…。。抬头一看﹐不是离戈又是谁?一身布衣﹐面容清简﹐目光中有悲切之色。
　　他不自然的放下文书﹐站起身﹕“是你。”又看向帐外﹐皱了皱眉。
　　离戈温柔浅笑﹕“亓司就在外面﹐我来﹐只想问问王兄…”离瑞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你来就证明你已经知道了﹐还想问什么?”
　　离戈鼻息一窒﹕“母妃....真是你?”离瑞脸色晦暗难明﹕“是我﹐对你下毒的也是我。”
　　眼泪还是没忍住﹐滚滚而下﹕“为何…。”
　　“为何?你来问我为何?怎么不去问父皇?!不去问那妖女?!”
　　离戈脸色苍白﹐声音有着无限的悲痛﹕“父皇?那盆红莲不是你放到他寝宫的吗?你还要怎样?!”
　　离瑞激动的向离戈奔来﹕“我怎样?自从那妖女进宫母后就整日以泪洗面﹐父皇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他恨不得把江山都给那妖女!整个后宫因为她弄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令天下人耻笑!我假装接近你﹐讨好你﹐不过为了能让父皇多注意我一些!可是他眼中只有那个妖女!”
　　“我恨她!恨父皇!她不是喜欢莲花吗?那我就送她莲花﹐很好﹐妖女死了。可是父皇也变了﹐他以前还会对我笑﹐后来就变得喜怒无常﹐因为一点错误将我骂得狗血淋头。我受够了!”
　　离瑞惨然一笑﹐寒声说﹕“我把那盆红莲送到他寝宫的时候﹐他居然又对我笑了﹐还夸我有孝心。因为那个妖女﹐他又对我笑了﹐可是直到死他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离戈含泪悲泣﹐这才是真正的王兄吗?她抬头看着离瑞﹐带着一丝希冀﹕“你不让我去父皇的寝宫就是因为这个?你还是疼阿离的是吗?”
　　离瑞别过脸﹐不愿再看她﹐她的眼睛像极了那个妖女﹐良久﹐才硬声说﹕“不是﹐否则我怎么会让人给你下毒﹐你是她的女儿﹐我也恨你。恨你夺走了父皇所有的宠爱。你只是一枚棋子而已﹐从小到大都是。把你嫁给亓司稳住魏王﹐杀了你借此除掉长流山庄﹐还能让乌景助我伐魏﹐何乐不为?”
　　听到这里她的心突然空了﹐是啊﹐当初就算自己不说﹐他也会将自己嫁给亓司的不是吗?那时候他就决定要舍弃自己了吧﹐否则嫁给乌景又何惧魏王?此时的王兄是那么陌生。
　　离戈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既是心痛又是不舍﹕“王兄﹐从小你就那么聪明﹐阿离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以前是﹐以后也是。阿离走了﹐以后再不相见。王兄保重。”
　　转过身﹐泪入尘土。待她远去﹐离瑞才回头﹐已是泪满面。
　　“王兄﹐来﹐这是我偷偷拿的桂花糕﹐你跪了一上午肯定饿了。”
　　“王兄﹐阿离终于会绣香包了﹐送给你!”
　　“王兄﹐这是阿离缝的棉包﹐绑在膝盖上﹐跪的时候就不痛了。”
　　“王兄﹐阿离去躲猫猫﹐你来找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