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逢暗光》橙惊蛰

21、021救美

　　公交在路上驰行。

　　特别选了一个窗边的位置，林思勉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缤繁的色彩一瞬而逝。那些霓虹灯的颜色翻滚着倒退，揉成一团，消失在后方的视线里。

　　托着脸发呆，林思勉靠近了窗框。直到公交到站，才轻飘飘地起身。

　　就近找了家常吃的饭馆，林思勉点单。老板娘是认识她的，以前常常见她与秦安楠一起。

　　看到是她一个人，圆滑如老板娘，自然不会多嘴。寒暄几句，老板娘就钻进后厨了。

　　林思勉端着筷子默默沉思。先入为主的观念太强，以至于到了现在，林思勉都没考虑过秦安楠没参与这个项目的可能性。

　　想到他那副惊诧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若他没参与腾跃的项目，自然就谈不上跟汪琦琪联手偷走方案了。

　　原本已经明晰的事情又开始扑朔迷离。想到刘卿在茶水间说的那些事，林思勉的脑袋有点疼。

　　汪琦琪的离开，并非干脆利落。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已经对她的名誉造成了影响。

　　相信她的人肯定不会说什么。可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如今是如何看待她，还是个未知数。

　　眉毛拧作一团，林思勉愁眉苦脸。这时老板娘从后厨出来，端着一碗盖饭，稳稳地放在她面前。

　　熟悉的香味让林思勉暂时忘却了烦恼。她拿起筷子吃饭，直到视线内伸进一个小铁碟子。

　　“送你的煎蛋。”她抬头，是老板娘，望着她的样子笑眯眯的。

　　“看你满脸愁云，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吧。不过——都会过去的。”

　　老板娘倚在桌旁，轻声笑着道。简单的话语让林思勉颇受触动，她捏紧拳头，沉默半晌，才用力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谢过老板娘，林思勉走出店门，往自家楼下走去。

　　天色已暗，夜空晴朗。无云的天幕间，几点星光稀疏地闪着。

　　大概因为空气里已经有了初夏的暑意，还杂糅着淡淡的热气，小区道路上的人影寥寥。还没到深夜，却也几乎只有路灯昏黄的光影，几只飞蛾正在绕着光线冲刺，不知疲倦。

　　林思勉进入单元楼。每个单元的一楼都有个简单的大厅，保安登记处和信箱都在这里。信箱旁边还摆了一张沙发，用来给那些等人的来客休憩。

　　这会儿上面竟然真的坐着人。

　　林思勉加快脚步准备绕过那个沙发。但大厅直来直往，没有遮蔽物，又没什么人。沙发上的秦安楠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快步走上来。

　　不同于傍晚的温文尔雅，此时的他，显然十分烦躁。方才分开的一段时间，不知他去了解了什么讯息。但此时，他传达给林思勉的感觉，绝不会好。

　　林思勉瞥了一眼身后的登记处。本应该坐在那里的保安不知道去哪儿了，座位上空着。

　　大厅里除了她和秦安楠就没别人。偶有住户进来，也是匆匆经过大厅去往电梯口，没人会在意他们。

　　秦安楠看起来神色不豫。他走上来就说，“思勉，我只有你了……”

　　林思勉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

　　“怎么回事？”
　　“……”

　　没发觉她的后退，秦安楠停在了原地。他抬头看林思勉，眼里有着血丝：“现在，我成了公司的替罪羊……我可能会被开除了。”

　　林思勉抿着唇没搭话。

　　似乎也不太需要她的回应，秦安楠继续说：“你和……汪琦琪的那个录音，把一切都指向了我。所有人都怀疑我……说汪琦琪给了我方案。”

　　他的音量高了些，“可我都不在组里，又怎么能操控方案呢？这些人能不能用点脑子。”

　　心下警惕，林思勉杵在原地继续听着。

　　“汪琦琪……她！她是跟我很亲密。可是我们真的没交流过这些！这一定是个套！”

　　突然，他的碎碎念戛然而止。一道锋利的眼光投向林思勉。

　　他骤然冲过来把住林思勉的肩膀，“思勉，我们在一起四年啊！你提交那个录音和照片时，就没想过不是我的问题吗？”

　　他的手把林思勉抓的太紧。林思勉试图挣开，“我只是提交了……我所看到的。你放开我！”

　　秦思楠不为所动。他受到的打击好像不小，声音随之有些歇斯底里，“看到的就是真的吗？为什么不问问我在不在组里？为什么不先告诉我？难道四年的感情，都不足以让我在你心里有一份位置吗？！”

　　“差不多得了！”被逼无奈，林思勉猛地推开他，“我只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要跟汪琦琪亲密接触的人是你自己，没人要逼你，我也没想到汪琦琪竟然会连你一起暗算！到底怎么回事，你不应该去找她吗，为什么要来问我？”

　　被推开，秦安楠一脸难以置信。
　　显然他没怎么听林思勉说话。她说话时，秦安楠一直嘟囔，“汪琦琪这样看重我，怎么会对我不利……”。

　　而待她说完，秦安楠呆愣两秒，神色瞬间变得狰狞。
　　他有些出离愤怒了，以至于说话都颠三倒四的：“不不不……你们，你们都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对事业有多看重……却把我当猴耍！林思勉，那些证据，你不交上去，就不会有这么多事端……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眼看着他眼色血红，林思勉发现，他此时什么也听不进去。全然忘却自己做的错事，却一心却只觉得别人对不起他。

　　而秦安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也十分危险。他火气上头，眼睛瞪的浑圆，整个人凶狠得像是要把林思勉生吞活剥。

　　林思勉条件反射地往后闪避，却见秦安楠一个跨步，伸手就要来抓她的手臂。
　　对方毕竟是男人，身形比林思勉高大许多。此时他几近疯狂地要钳制林思勉，导致她甚至找不到避开的角度。

　　那一瞬间，林思勉有点当机地闭上了眼。

　　只听一声怒喝：“放开她！”

　　手已经被秦安楠死死擒住，林思勉忍着手上的疼痛，循声投去了目光。

　　来人从门口冲进来。

　　他往前奔着。林思勉从未见过，他那样紧张、又带着愤怒的神情。

　　一把被他拥入怀中，林思勉惊呼。过大的惯性使她的手从秦安楠的手中抽离，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埋入了另一个胸膛。

　　男人比她高许多。她微垂着头，听顶上传来一个有些森冷的声音：

　　“离她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