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逢暗光》橙惊蛰

10、010荣幸

　　林思勉面无表情。

　　她的反应落在汪琦琪眼里，就是无声的挑衅。

　　“你什么表情？”

　　“……”林思勉调整一下面容，挤出假笑：“这样行了吧。你想说什么？”

　　汪琦琪翻了个白眼。接着，她下颚微昂：“你看到我了，是么？”

　　“你指什么？”

　　“别装蒜。在餐厅，我看到你从位置上出去了。你那个方向，一定能看见我和安楠。”汪琦琪眼神闪了闪，“你倒也沉得住气，没过来找他对峙。”

　　安楠，叫得挺亲切，林思勉撇了撇嘴。

　　不过汪琦琪当时竟然看到她们一行人了，这倒在意料之外。

　　她答非所问：“那么秦安楠也看到了？”

　　“他没有。背对着你们，怎么看得见。”汪琦琪很是倨傲：“当然，我相信他就算看见你了也不会有反应的。毕竟，你们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也不在乎他有什么反应。”林思勉把手从兜里拿出来，在饮水机旁抽了个纸杯：“你就想跟我说这个？”

　　“……”

　　汪琦琪一时顿住。林思勉的态度让她有些摸不着北，她原本是想把事情说出来刺激人的。

　　可见林思勉这副样子，好像完全没把秦安楠放在心上。

　　“——虽然安楠一直不想跟你坦白，但我可早就想让你知道了。”观察着林思勉的神色，汪琦琪继续道：“不是你，我们俩会更开心。跟他在一起的场景早该被你看见的。”

　　“所以我还是挺配合的，是吧？”抽过水杯，林思勉不动声色，抿了一口温热的白水：“说完了？如果只是这些事情，恕我直言，我还要上班。”

　　大抵是林思勉的反应过于平静，汪琦琪没得到想要的效果，有点气急败坏。

　　她提高了音量，“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以前对安楠的深情样子，莫非都是装的？”

　　“嘘——”

　　林思勉竖起食指，在嘴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声音这么大，是想全公司都知道你是小三？”

　　“……”汪琦琪滞了滞，“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林思勉语调中的许些波动。“……你们这种人常有的台词，令人作呕。”

　　她准备踏出茶水间的门：“不想听你清奇的三观，恕不陪聊了。”

　　汪琦琪出声喊住了她：“其实你心里还是在意的，是么？何必装得毫不在乎？”

　　“不，我是真不在乎。”林思勉驻足，“既然决定分了，他就跟我再没关系。我用过东的西，谁想继续用，也都不关我事儿。”

　　话是这么说，但事实上，听到秦安楠这三个字，林思勉心里还是堵得慌。

　　这些话她暂时还做不到，只能说，她希望自己能拥有这种心态。

　　不过这会儿说出来膈应一下情敌，是没问题的。果然，汪琦琪脸色难看了几分。

　　话里明刺暗讽讲得明显，她脸上也挂不住。见这个话题并不能让林思勉难堪，她话锋一转，又绕回了方案上。

　　“行啊，就算你不在乎秦安楠。工作你总在乎的吧？平时就你最勤奋，可别告诉我你也不看重。”

　　汪琦琪突然笑了：“可这次，你恐怕无力回天了。”

　　“哦？”林思勉转头：“你这么笃定？腾跃那边可是已经在查了。”

　　“呵呵。”

　　汪琦琪没正面回答。她倚靠在桌旁，“他们查不出来的，最多两个公司都取消资格。就算有时间给你再做一个，也比不上之前的方案，那个方案的点子太好了。这个标你是注定拿不到。”

　　这下子，林思勉整个人又转了回来。

　　她重新面对汪琦琪，眼神开始波动：“所以，确实是你搞的鬼吧？”

　　“是又怎么样？”

　　林思勉的变化显然让汪琦琪很愉悦。她拍了拍手，淡淡的笑容有点扭曲，“我就是不想要你好过。”

　　变态的理由，林思勉心想，开始搜索起自己以前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可想来想去，似乎一进公司，她就跟汪琦琪看不对眼，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

　　上班之前，她还不认识汪琦琪呢。

　　眼神一敛，林思勉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所谓起来：“你是想看我气急败坏求而不得的样子？可惜了，不会让你如愿的。”

　　她又看向汪琦琪，“倒是你，这么急功近利地说出来，就为了恶心我。真正要翻船的人是你吧？”

　　忽地一愣，汪琦琪赶紧抬头打量房间。

　　茶水间太小，总共也就一个台子和机器。所有地方一览无余，因此室内并没有配置监控，监控在茶水间外的走廊上。

　　正是清楚这一点，汪琦琪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把林思勉叫来泄愤。反正说什么做什么也没第三个人知道，就算她林思勉到处去说，也没个证据。

　　她还是有脑子的。

　　“你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心思管我？”

　　检查过室内没有监控后，汪琦琪又有了几分底气。她毫不客气地道：“我倒想看看你凭什么大言不惭。”

　　“凭你不懂现代科技，以及自信到愚蠢的智商。”

　　拉开门，林思勉的脚总算要踏出去了：“虽然不想用这个词，但对于你来说……真真是，胸大无脑。”

　　*

　　午休时间，林思勉跑到楼下随便吃了点，便独自找了个偏僻的角落。

　　她拿出手机拨打号码。短暂地滴了两声，那边及时接起。

　　“喂？怎么了，思勉？”

　　具有辨识度的沉稳声音，是梁栋，林思勉突然松了一口气。

　　语气轻快地，她笑着回答：“没怎么，就是给你发了个东西。你听听，能不能奏效。”

　　那边用其他设备接收了林思勉发过去的文件，并依言听了。

　　等音频放完，那边就传来了一声低笑：“真有你的。怎么拿到的？”

　　“不是我拿的，她自己找上的我。”在梁栋看不见的地方耸了耸肩，林思勉有些得意，“基本上所有对话都录下来了。这证据够硬吗？能证明他们抄袭吗？”

　　“能作为一个证据。”梁栋的声音穿过屏幕，酥麻地轻抚着林思勉的耳廓，“干得不错。”

　　像是小时候，被幼儿园老师奖励了一朵小红花、或是一颗糖一般，林思勉莫名觉得，这短短的几个字很受用。

　　她毫不谦虚，“那是。小林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膨胀了啊。”能想象出电话那头面带微笑的样子，林思勉不自觉地仔细听着他说话：“不过，你其实可以直接打给陈明昊的。”

　　愣了愣，林思勉用了几秒钟来思考答语。

　　下一刻，她不自觉地说出实话：“但是，我就想先打给你知道。”

　　刚一出口她就幡然醒悟，感觉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那边果然一阵沉默，林思勉尴尬得开始抓耳挠腮，恨不得电话也出一个撤回功能。

　　还好，梁栋没让她等太久。

　　他说：“那，真是我的荣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