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一个人的分手》菲臻小妖

3、回校

　　他给了Arthit所有的宠爱，没有了这些，会不会激起学长一丝丝的怀恋与不舍.......
　　可他哪会清楚，他所期待的这一丝丝，在Arthit心底被赋予放大成了怎样的痛彻心扉。
　　同样也是守在方寸之间，过着失魂落魄的日子，只有想起你就在同一个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与我呼吸着同一片空气，慌张的心才会有些许的温暖。
　　只是怕就连这点安慰，再过不了多久，也不再有享受的权利了。
　　不知有多少次，两人手指同时触碰着Line的聊天窗口。
　　一个犹豫着该编辑怎样的内容，才能不会将屏幕另一端的人推远。
　　一个留恋着翻看每一条过往的内容，普通无奇的笑脸表情也足矣让他潸然泪下。
　　Arthit好恨，恨命运的无常与不公。
　　如果时光倒流，他宁愿那晚在外面多吃一碗细粉，回到家里一切平静依旧，他可以继续过着没心没肺的快活日子，直到年限靠近再有人告诉他，灾难降临。
　　到那时候，他也许会从容选择低头认命。
　　父亲不就是这样的过程吗！
　　父亲为自己的抱负付出拼搏过，为母亲倾心倾身相爱过。
　　而他，什么都还没有做过……
　　他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知道，他自问自己根本背不起这样的沉重。
　　但他又躲不掉，那晚母亲的眼泪，母亲的为难，不就是在酝酿如何向他开口，劝说他能够尽早和母亲一起移民美国，去那边提早介入治疗，就有机会可以改变那个或许是六七年，或许是十年，将会来临可怕的结果。
　　他明白这中间母亲付出了多少不能对外人道的艰辛。
　　况且，他何曾不懂，活着，有多么美好。
　　可基因的事情，再加上特殊的体质，
　　治疗！呵，怎会有如说得这般轻巧！
　　生与死，这个课题大的可怕，随时都能把人压垮，他绝对不能把Kongphop卷进这个漩涡。
　　与他共同沉浮，太过残忍……
　　“Arthit，你在吗？”
　　门板上响起了柔和的叩门声。
　　是Namtan来了，她家与Arthit家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又被大人们送去了同样的小学中学，可谓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两人却不约而同把感情走向了亲情，关系再好，也愣是擦不出丁点的火花。
　　在Arthit这里，可以论作兄弟，在她那里，可以论作闺蜜。
　　想必，今天她的到来，是要到了摊牌的时刻，母亲应该是想借Namtan的口，说服自己能同意去美国。
　　那天隔着门板，他就已经把事情听了个彻底。
　　其实不用劝，他会去。
　　他的命不止是他自己的，他还要为母亲负责。
　　他还舍不得Kongphop，他还想留着命，有朝一日能够站在别处，远远地注视一下，
　　那个曾经，让他一眼万年的帅气少年。
　　“进来吧。”
　　房间门伴着吱呀的响声被推开。平时大大咧咧的Namtan此刻挂着太多的不自然。
　　“暖暖，你在啊，那个……我过来看看阿姨，顺便过来看下你在不在。怎么没有去找Kongphop，不是放假了吗……”
　　Arthit与Kongphop在一起的事情，除了Namtan，知道的人并不多。几个好友也只是从他言语之间，知道他交了一个男朋友，却也不知是谁，更没有见过。
　　倒不是Arthit不愿意公开，只是低调惯了，觉得再特意隆重介绍一番，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
　　当时想着，等Kongphop上了大一，他们并肩走在一起，这样的挑明更顺其自然一些。
　　谁曾想，他们就连公开出柜的过程都没有走到。
　　“以后都不会了，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
　　Namtan一扫刚才的无所适从，满脸不可置信走到了Arthit面前。
　　在她眼中，Kongphop对他的朋友，可谓是情比金坚，分手这两个字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安放在他们两人身上。
　　“关于我的事情，我自己都已经知道了，Namtan，你不用担心，我会告诉妈妈，跟她去美国。只是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把学校的教头工作完成。”
　　听完这番话，Namtan更是惊得说不出话，她在心里排练了千遍万遍，反复斟酌着每一个字眼，折磨了自己许多天，还是开不了口。
　　让她怎么开口，那几乎就是自己的亲哥哥，只是知道这个秘密她就已经几乎无法承受，还要让她跨过这道悲伤去寻求一个办法，将伤害降到最低，说服Arthit放弃现在的所有，去美国接受治疗。
　　犹豫了几个日夜，她几乎就要决定将实情告诉Kongphop，告诉现阶段对Arthit来讲，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委托他与自己一起，对Arthit的将来负责。
　　所以，她才会来家里，确认一眼Arthit是否在家，她才好瞒着他私下去联系Kongphop。
　　勇气终于推到了顶点，Arthit却告诉她，他不止知道了自己的病情，还与Kongphop，
　　分了手……
　　比起Arthit同意去美国，Namtan眼前似乎更在乎Kongphop与他分手的原因。
　　“是他知道了你的事情，所以才跟你分手的吗！太过分了，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她容不得挚友在被未来刺激到千疮百孔之时，再遭受这样的重创。说完转身就要带着怒气离开，Arthit一把抓住了她。
　　“不要去，他不知道。是我......分的手。”
　　迈开的脚步停顿下来，太多的疑惑困扰着Namtan，她盯着Arthit没有再说话，可那眼神却分明说着，解释给我听。
　　Arthit抬手揉了揉蹙在一起的眉心，重新坐回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不要告诉他，我不能那么自私，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活，不能让他跟我一起承担这样的压力，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要试图瞒着我去告诉他！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就不会去美国，我只会坐在家里.......等死！我，说到做到！”
　　“暖暖！”
　　Namtan真是被他气到红了眼眶，但又能有什么办法，她了解Arthit，大多数时候都是如他的乳名一样，随和温暖。可也因从小没有父亲，练就了他独立自主的性子，只要是自己打定的主意，任谁也不能左右其他。
　　他确实能说的出，做的到。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不会说的。还有，你也不要再说什么死不死的，那只是一个概率罢了，说不定在你身上，根本不可能发生呢。去美国你就当做换个新环境，保养好身体就好了。”
　　“嗯！”
　　Arthit应承着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也不能遮盖眼眶下的松弛与疲倦，一向自认洒脱的人，也没有预料到一场恋爱就能把自己弄到遍体鳞伤。
　　还是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的那种。
　　Namtan看着心里发疼，却也懂现在的境遇，旁人说得再多也不能落在他的心里一句，还不如留个安静的空间，发泄也好，冷静也罢，让他暂且独自去舔舐伤口。
　　“暖暖，我先走了。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打起精神，快要开学了，不是还要做教头吗，给一年生们看什么样的你，你自己决定。”
　　教头！
　　Arthit的指尖轻微颤动了一下，这是现在唯一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还有意义的身份了。
　　他亲身体会过Sotus制度带给他的益处，他感激学长们的言传身教，才使得卓越的精神得以传承。
　　现在，自己有幸成为传承者之一，他在背负使命感的同时也是骄傲的。
　　生命可以是有限的，短暂的，但起码自己还能在一个优秀的学院，留下浓重的一笔。
　　想到这些，空空荡荡的心才会有落脚的地方。
　　送走了Namtan，重新关上了房门。
　　他对着镜子随手抓了几把头发，镜子里的人看起来是憔悴了很多，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就算走，不是还有这么长一段时间吗，总不能任由自己这样蔫蔫地带出来一届新生。
　　应该要洗个澡，约上Not，Bright一起去吃个夜市。
　　消失的这几天，朋友们都还以为他是和男朋友腻在一起，已经很自然地集体把他划为重色轻友的范畴里。
　　总要见个面交代一下，目前单身的状态。
　　要不然朋友间好意的玩闹，就会一遍遍掀起那道本就没有结痂的伤疤。
　　至于别的，还是一样瞒着吧。到时候再正常不过的移民，临时通知就好。
　　如若多年后还有机会回来，多补上几顿便饭，把酒言欢，经历的一切已可以大方地成为酒后谈资。
　　若没有机会，多年的分离也能让情谊回归平淡，给别人留个念想就好。
　　手机握在手中，还没来得及解锁，一条新的消息就映亮了脸庞。
　　“P.Arthit，我期待着开学，能够生活在有你的校园，已足够让我欣喜。”
　　没有字眼是爱，是喜欢，却还是戳着他心底漏掉了一拍。
　　自从那日的海边分别，两人再无联系。
　　Arthit明白这就是他要的结果，他该为Kongphop庆幸，能如此快地抽身，也不枉他的一番心思。
　　但心底忍不住泛起的一阵阵失落，还是折磨着他夜不能寐。
　　爱可以说散就散吗……
　　此刻，收到这条讯息，虽然不愿承认，可他被抽空的爱恋确实有了些回甘。
　　修长干净的手指轻抚着手机屏幕，指尖倾注着他所有的眷念在Kong这几个字母上反复流连。
　　微扬的嘴角勾住了滑下来的泪珠，他让自己放肆地说了一句，
　　“Kong，我喜欢你。我们开学见……”
　　…………
　　Kongphop提前两天搬到了公寓，办好了入学手续，熟悉着校园的每个角落，他想要了解哪里是Arthit上课的地方，吃饭的地方，运动的地方，只是想象着脚下的路是Arthit无数次经过的，都会让他觉得亲切无比。
　　忙完了所有，就静默地守在公寓的窗前，看着对面的窗户发呆。
　　因为假期的关系，窗帘被拉的严丝合缝，屋内的景象完全被藏在了素色布料的后面。
　　Kongphop在心中勾勒着房间内的布局陈设，不需要假想，这个房间的每个细节早已刻在脑海之中。
　　虽然他去的次数并不多。
　　上了大学学业也并不轻松，Arthit有时周末也要赶作业，写论文，又不想错过每周仅有的约会时间，就会让Kongphop来公寓找他。
　　小小的，私密的空间，看着手中抱着粉红奶冻，无意识含咬吸管的Arthit，他就会控制不住的血气上涌。
　　亲吻印上发丝，学习就会演变为卿卿我我，可无论Kongphop怎样引诱哀求，Arthit都没有答应跟他做到最后一步。
　　后来Arthit以耽误学习为由，便极少让他再来公寓了。
　　所以两年下来，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打上什么实质性的烙印。
　　现在想来，Kongphop心底的酸涩又多了几分，学长对自己的爱大概一直都有所保留吧，否则怎么会一再拒绝。
　　或许，根本也就爱的不多……
　　思绪被对面突然抖动的窗帘打断，Kongphop立刻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躲在了一旁的墙壁背后。
　　他的学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