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
【玖】
船夫撑船而来，碎裂的水纹波荡开的弧度平稳而持久。大江的支流到达崇山峻岭之间的这里已是细枝末节的小河，平缓而美丽。
这座南方山间的小镇被平缓的小河一分为二，来往的船只连接南镇和北镇。此刻已是傍晚，寂寥的余晖中依稀有孩童在嬉戏玩耍的声音，微凉的黄昏的风挥散了小镇日间的喧嚣。
一切仿佛又已回到最初。
多年后当我看到卓文君“十里长亭望眼欲穿”这样的句子时，竟也会在突然而至的怅惘中释卷，不可避免地，忆起他和他来。
那些流淌在蔓延无尽的时光里的容颜，在来去匆匆的慌乱里，就失却了最初的年轻美好。那些在辽阔的大地下尘封多年的遥远情感，还来不及留下美好的痕迹就不甘而寂寞地奔流向时间的彼岸。
草长莺飞的瑰丽年华，亦会在汹涌澎湃的岁月光阴里，成为陈腐朽烂的不被允许忆及的过去。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相思终究是谁人都无法了结的病症，千山万水，抑或咫尺之隔。
相守于它来说如此的不可企及以至于最终变成疮痍遍布的奢望。
而我已与告诉我这个故事的人分离多时。我记得他终其一生都执迷在某种匪夷所思的等待里。他告诉我的那些人那些事遥远得如同布满细沙的海滩之中突兀出来的远古琥珀，美丽又坚硬得如同一颗死亡已久的心脏。
我亦知道世间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我亦知道世事永远都不会完美无缺，我亦知道那段动荡的时日里忐忑怀有的那份情感终究会随着兵荒马乱而颠沛流离，我却不知道为何上苍总要狠心将那浩劫过后的废墟也一并在又起的波澜中毁灭殆尽。
我面前的宣纸上是我在他的布置下，例行练习的毛笔字，即便他早已离去这一习惯亦被我保持下来。那是一阕晏几道的生查子。今日读起来，我竟又觉得它凄惶至此，竟又觉得像他们了。
关山魂梦长，塞燕音书少。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
归傍碧纱窗，说与人人道。真个别离难，不似相逢好。
远处竟在此刻传来隐隐的手风琴声。我怅惘地望向后山，一时间恍若时空重叠。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我揉了揉眼睛，一手的湿。
END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