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浮生未歇》清圭

75、己所不欲

　　龙吉义愤填膺向杨戬讲述李靖在朝堂上的想法，她隐隐替士兵担忧，替他们后面的计划担忧。

　　李靖此人，为臣是忠臣。为将是能将，为帅确不是好帅。他太循规蹈矩，不会随机应变。世人信服强者，李靖并不是，那些“能人异士”恐不能服他。

　　那些妖是借杨戬的名义召集的，许诺他们在天庭人人都有出头之日。可李靖军营里任人为亲，些许没有才能的天将投机取巧升到如今的位置。他们封那些妖为神就是为了杜绝此类现象出现，把他们分散安置以免他们结党。

　　李靖此举是要把他们的计划全盘打乱，她怎能允许

　　“杨戬，这事你千万不能不管啊？”龙吉恳求道。她真怕杨戬撒手不管，这些妖兵就此脱离天庭的管控。

　　杨戬反问道：“大公主想让杨戬怎么管这事？”

　　“让李靖收起那点小心思，看在和哪吒交情的份上我会让他继续在天庭当他的托塔天王。”龙吉露出传承自王母的狠决。

　　杨戬沉吟道：“我知道该怎办了。”手握成拳抵在书案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这些妖大部分是因仰慕你二郎真君的风采，才愿为天庭效力，你可不能让他们寒心啊。”龙吉语气带着似有似无的强硬，好似这就是杨戬一个人的责任，有事情非他出面解决不可。

　　杨戬双手攥的骨节发白，平静答道：“大公主言重了，他们愿为天庭效力是因在天庭可以得到他们想得到的，这和杨戬并无关系。说起这功劳，这里面有天化的功劳，是他不辞辛苦为天庭招募这些精兵良将。”

　　“天化的那份功劳我们怎会忘记？父皇问他要什么赏赐，他只要和兰儿长相厮守，父皇就顺水推船为他们赐了婚。他现在呀，放下黄山的事务，一心准备当新郎官呢。”想起旧友终成眷属，龙吉面上露出些许笑容。

　　灏儿笑着插话道：“黄叔叔终于得偿所愿了。”

　　逆天鹰和附和道：“是啊，估计黄将军现在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杨戬道：”我倒有几分羡慕那小子了。“黄天化和兰儿经历这么多磨难终成眷属，反观他和寸心团聚的日子却还遥遥无期，他怎么不羡慕？

　　龙吉注意到他神色不对，随即明白，“你要是想，我可以请父皇为你和敖寸心赐婚。”

　　杨戬一怔，断然拒绝，“不用。”

　　他要的是寸心心甘情愿和他成亲，不想拿玉帝的旨意去强迫她。

　　其次，他不想欠龙吉人情，如今他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当年在周营互相信任的他们，现在只能靠威逼利诱说事了。

　　杨戬心里无限悲凉，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告辞。”该说的说了，要送的也送了。她该离开了，多留已无意义。

　　杨戬，若我不是玉帝的女儿，我们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我还是你们的大姐，我们还是同袍。

　　请恕龙吉今日无奈之举，我是你们的朋友，可我还是天庭的公主。

　　“师父，为什么不同意让玉帝下旨赐婚你与师娘呢？”沉默半晌，灏儿突然问道。

　　他十分不解杨戬今日所为，为什么不同意玉帝下旨赐婚？

　　有玉帝的旨意，师娘也不敢不从 ，圣旨一下管他什么济水龙王淮河龙王不得通通往后靠。

　　杨戬放下手中书卷，郑重答道:“我要是这样做就是逼她妥协，她不会高兴的。”

　　灏儿懵懂的点了点头，许久之后他才明白杨戬的这种做法叫，尊重。

　　今日听杨戬与龙吉所言，回想往事，让他更钦佩杨戬，他不愧为英雄豪杰。

　　杨戬忍辱负重帮助刘沉香劈山救母、为新天条出世呕心沥血为世人称赞。再加上世人仰慕强者，黄天化招募妖兵打的是在司法天神旗下效力的名义才收来这么多能人异士。

　　有梅山兄弟的先例还怕在真君神殿没有出路吗？杨戬用人不以类分，以德、以能任职，这样的用人之法在天庭恐只有他敢用吧？

　　沉香救母之前，梅山兄弟以杨戬的言行为行事标准，谨记他们的职责是造福三界众生。杨戬智谋过人，众人拿不定之事，全凭他抉择。

　　杨戬高瞻远瞩，龙吉选杨戬出面制衡李靖下一部的计划，不失为明智之举。

　　**

　　早朝时，李靖看宝座下那个黑氅银甲的身影，心里不禁紧张起来。

　　果不他所料，待他再次提议把新兵编在他麾下之时，杨戬出声坏了他的好事。

　　“杨戬请问李天王，各部是否薄待了新兵，要李天王为他们寻个好出路？”

　　李靖一时陷入进退两难之地，薄待？他说不出来是薄待之处一，就是说出来各部的错处他也从中得不什么好处。

　　杨戬懂明哲保身之道，他比之杨戬把权术玩的更是炉火纯青。杨戬此言无疑断了他的退路，答出来得罪的可能就是满朝文武，答不出来兵权空落他人之手。

　　沉酌一番答道：“陛下，臣代陛下掌管天庭兵马，这些新兵本就算臣帐下之士。分散于各部，不便管理。臣请陛下圣裁，以免出不必要的乱子。”

　　龙吉冷眼旁观，终是忍不住出班启奏，“父皇，新兵在各部安分守己，并无人闹事。倒是李天王手下将军，打压士兵，他的军营已里哀声怨道。”

　　宝座上的玉帝，张了张口，终究没有发出声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的女儿什么时候和杨戬这么沆瀣一气了？

　　“陛下圣明，天军大营一片天平啊。”李靖极力掩饰他的失误之处。

　　杨戬漫不经心的问道:“天庭大营祥和，可你李天王帐下未必？是谁抓妖指挥不当，致使损兵折将，李天王徇私包庇了罪将？那又是谁帐下的天将，思凡渎职，延误军机？”

　　李靖被打个措手不及，一时语噎。

　　哪吒见他的父王记得几欲抓耳挠腮，一边是父亲一边是结义兄弟。这事又是李靖先挑的头，帮那边他都落不得好，只好站在一旁焦急的观望。

　　玉帝勃然大怒，大声问道：“李靖，司法天神所言属实？”

　　“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李靖偷鸡不成蚀把米，杨戬把他的过失当堂公布出来，兵权没拿到手，反倒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杨戬不依不饶拿出奏折交给一旁的侍从，转呈玉帝。

　　玉帝翻着奏折，懒懒的抬眼看了这台阶下争权的两个人一眼。

　　罚？李靖的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罚重了让众神寒心，罚轻了难以服众。

　　杨戬与李靖各有所长，这些年他们相互制衡，避免了一方坐大。

　　玉帝迟疑怎么对李靖小惩大诫间，普化天尊带头启奏，重惩李靖。

　　各部神将纷纷附和，一时间，可谓是墙倒众人推。

　　杨戬看龙吉满脸得意的模样，瞬间明白。

　　原来，你不是单单要他对新兵放弃想法，你还要分了他手里兵权啊。

　　众意难违，玉帝故作为难问道：“众卿觉得李靖不适合再掌天兵大营，那可有合适人选？”玉帝心里打鼓，他担心众神保举杨戬，只是他有意削弱杨戬，这军权怎么也不能再落他手里。

　　众神各怀异心，保举着自己党派的人员。

　　杨戬看清这局势，冷眼旁观着一切。他们在乎的那些东西，在他眼里根本不足挂齿。

　　各部为了接手李靖手里的兵权，各不相让，一时威严神圣的凌霄宝殿变成了喧嚣的菜市场。

　　一旁镇定自若的老君再也看不下去，出班奏道:“陛下，老道有一人选。”

　　玉帝不失威严的问道:“哦，老君中意那位神将那？”

　　“龙德星洪锦，老道听闻他治军赏罚分明。陛下让他驻军北海多年，他也恪尽职守，北海风调雨顺，其中也有他的功劳啊。”老君作为一个慈祥的长者，向玉帝推举三教中他看好的弟子。

　　“众卿若没有异议就按老君说的办吧。”玉帝用询问的语气说道。看了眼脸上古井无波的龙吉，更觉得老君的提议是上策，洪锦再怎么差劲也是他自家的人。

　　李靖降职留任军中，暂观后效。洪锦接管他所有军权。

　　几家欢喜几家愁，众神未拿到军权多有不甘。看李靖这么轻易的倒台，他们暗地里盼着洪锦早早的卷铺盖回他的北海去。

　　龙吉暗暗窃喜，她所做的一切终究没有白费。

　　下朝后，杨戬心情沉重离开凌霄宝殿。

　　“二郎神，你枉顾同殿为臣之情对付李天王，到底为何？”嫦娥拦住他为李靖打抱不平。

　　嫦娥的‘等候’在尘埃落定那刻杨戬就算到她会出此一问，并不意外。

　　杨戬淡淡看了她一眼，绕过她径自往前走。

　　“二郎神，你算计许久的东西落入他人之手滋味如何？”嫦娥视杨戬的绕道为心虚，不满他如此行事冷讽道。

　　“什么是他人之手？”

　　龙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挡住了杨戬的身影。嫦娥一惊，顿时放下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欠身行礼。

　　龙吉冷笑道：“朝会上不见你为李靖求情，散朝后倒来指责司法天神来了。现在圣旨未下，要不要我们去找父皇？求父皇收回成命。”

　　“小仙知错了。”嫦娥羞愧的抬不起头来，脸上如火烧般的烫。

　　龙吉不依不饶，说着就要拉她的去找玉帝求情。

　　“还请大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杨戬出手拦住龙吉下一步的动作。

　　杨戬听她们争执半路折了回来，他不愿看到这两个女人在这大庭广众下闹了起来。

　　龙吉冷哼一声松了手，她一个练武之人还怕一个只会装柔弱博同情的小仙？

　　杨戬无奈的看了两人一眼，拉着龙吉闪身去了天河附近。

　　天河的冷风使两人都冷静不少，龙吉开口道：“对不起。”

　　“你无需向我说对不起，自己问心无愧就好。”对龙吉利用他对付李靖之事，杨戬更多是心寒。

　　人和人之间真的只剩下相互利用了吗？

　　龙吉扬起头看着浩瀚的星辰答道：“今日之事龙吉只愧对你一人，让你当了小人。”

　　小人？杨戬行事从无惧外人评说。

　　杨戬久久没有回话，龙吉突然问道：“黄天化要成亲了，你这个二哥送他什么贺礼？”

　　杨戬反问道：“那么你又送他什么礼物呢？”

　　“保密。”龙吉狡黠的答道。

　　“他们两个要成亲自然要送贺礼，你和洪锦团聚杨戬先说声恭喜。”

　　龙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天河旁织女牛郎一家团聚一起，她也马上要和心爱之人团聚。只是杨戬这个助新天条出世的功臣还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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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说杨戬是英雄豪杰的论述参考《素书》：德足以怀远，信足以一异，识足以鉴古，才足以冠世，此则人之英也；法足以成教，行足以修义，仁足以得众，明足以照下，此则人之俊也；身足以为仪表，智足以决嫌疑，操足以厉贪鄙，信足以怀殊俗，此则人之豪也；守节而无挠，处义而不怒，见嫌不苟免，见利不苟得，此则人之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