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浮生未歇》清圭

35、不能相认

　　那句“师娘也是娘”让寸心得到满足，嘴角微微扬起满足的笑容。
　　敖烈把他抱起来放在膝上，捏着他的包子脸问道：“乖外甥，告诉舅舅你为什么跑西海来了？”
　　望望寸心，这孩子莫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来找娘的？
　　灏儿想了想，看着寸心笑道：“灏儿听说师娘美丽动人，便央求黄叔叔带我来看看师娘是否如传说中一样。今日得见果然惊为天人，嫦娥仙子站师娘面前都黯然失色。”
　　敖烈忍着笑，“好个能说会道的小鬼，比你师父强多了。”
　　寸心听儿子夸赞自己，面上有些得意。儿子这嘴幸好没随他那属蚌的爹，不然就全完了。
　　灏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敖烈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又问道：“那个黄叔叔？”
　　灏儿正想答话，敖泞抢先道：“是三山正神炳灵公黄天化，是他带灏儿弟弟来西海的，现在正在毓庆宫和父王，二叔说话，三叔可要见见？”
　　敖烈心道原来是他啊，就知道不是杨戬神殿的人，那个人怎么会带外甥看娘呢？
　　拒绝敖泞地邀请道：“我一出家人就不去宴客的地方了。”
　　敖泞有些失望道：“三叔，我父王他们知道你回来一定很高兴，你真的不见他们吗？”
　　寸心在一旁附和劝道：“三哥你去见见他们吧，让他们带你去看看父王，他病中难免想念儿子，见了你病也许就好了呢。”
　　见他们都劝，灏儿也开口道：“舅舅你就去吧，好不好吗？”说着还撒娇地摇着敖烈的胳膊。
　　敖烈耐不住他的撒娇无奈地点点头，寸心和敖泞都高兴地对他笑笑了。
　　妹妹和侄子的话，还不及外甥的撒娇，看来以后如果有事求他就让灏儿去就行了。
　　敖烈把他放在地上起身摸摸他的发顶，打趣道：“我就不在这煞风景，打扰你们母子说话了，敖泞我们去见你父王吧。”
　　敖泞不好意思道：“三叔，我想在这陪会姑姑，再说了灏儿初来龙宫没有人带他走丢了怎么办？”
　　“那好吧，你就在这好好玩吧。”
　　寸心和敖泞行礼道：“恭送三哥/三叔。”
　　灏儿对他笑道：“舅舅慢走。”
　　敖烈走出门去，门外一阵喧嚣后又安静下来，寸心拿出腌渍的蜜饯让两个孩子品尝。
　　“谢谢姑姑。”
　　“谢谢师娘。”
　　见他们二人拿起蜜饯吃得大快朵颐，寸心笑道：“你们慢些吃，还有很多呢！灏儿你要是喜欢吃，回去的时候就带些回去。”
　　“谢谢师娘，这些吃食很好吃，灏儿很喜欢。”
　　敖泞听灏儿要走，挽留道：“灏儿弟弟你别回去了，黄山有什么好的。在西海，你可以天天陪着姑姑，我父王他们都会对你好的，我还可以天天陪你玩。”
　　灏儿拍桌子反驳道：“黄山什么都比西海强，你们西海要不是为了见师娘，我才不来呢，那些士兵奴仆如行尸走肉一般，个个见人就跪。西海死气沉沉得没半分人气。我也不用你陪我玩，有黄叔叔陪我玩就够了。”
　　寸心见他拍桌子的样子，果然有杨戬几分影子。真不愧是他的儿子发怒的样子都相差无几，杨戬发怒的前兆就是这样，敖泞如果再说下去，就真把灏儿惹怒了。
　　“泞儿，灏儿在黄山好好的为什么要在这陪你呢？”
　　敖泞听灏儿讲他对西海的种种不满，正讲到他的心窝里，低下头不说话。
　　又拍拍灏儿背哄道：“灏儿，你告诉师娘在黄山，你黄叔叔都是怎么带你玩得好不好。”
　　灏儿得意答道：“黄叔叔带我在黄山骑马打猎，教我练剑，前几天还教我练习蒙上眼睛射箭。”反问敖泞：“你在西海都干什么啊？”
　　听灏儿讲他在黄山的种种，一切皆在寸心的预料中。杨戬的结义兄弟都和他有些共同爱好，以前随杨戬在黄山住过几天，也见过杨戬和黄天化比武，一起骑射，打猎的样子。
　　被灏儿问到的敖泞有些支支吾吾，不知如何答话，自己在西海的所作所为和他，比显得无趣多了，敖泞很羡慕灏儿，羡慕他可以做这些。
　　寸心看出敖泞的不知所措，笑道：“你们成长的环境不一样，自然所学的也不一样。灏儿在黄山可以自由自在是因为他身上没有责任。你是西海的世子，身上有和你父王一起治理西海的重任，自然要对你有所约束。”
　　生在帝王之家，虽能享受到平常百姓家得不到的荣华富贵，但是这些荣华富贵背后是失去多少东西才换得的？相应的身份就有同等的责任在等着。
　　敖泞听了寸心的话点点头：“姑姑我知道了，我会和父王一起保护西海的千万水族，保护母妃和姑姑的。”
　　灏儿挑衅地看了眼敖泞，我师娘有我保护就不用你了。
　　扬起头看着寸心信誓旦旦道：“师父说我是男子汉，我也会保护师娘的，不管是谁，敢动你，我绝饶不了他。师娘你放心，我师父他一定会想到办法让你出去的。师娘现在虽然不能出西海，可我会来常来西海陪你。”
　　灏儿此时眼神里的坚毅与杨戬如出一辙，寸心不由心中一惊，看到他仿佛看到当年为了保护妹妹和哪吒，独自打上天庭的杨戬一般。
　　寸心一手搂一个欣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但你们都还小，现在你们要做得最重要的事是先保证自己安全。”低头看着灏儿，“师娘知道你有份心就够了，我的事你不要去难为你师父，有些事不是他能决定的。这儿是我的家，能不能出去我已经我无所谓，你能常来看我，我就很开心啦。”
　　杨戬要是能决定世间万事，他也不想去当一个高处不胜寒的司法天神，他也不想他的母亲瑶姬仙子被十日晒死，他也不想一家人生离死别。
　　他虽然法力高强，有瞒天过海之能，但为了数万百姓他还是把疼了千年的亲妹妹压在华山之下，承受和他们母亲一样的痛苦。
　　杨戬前些日子来西海，告诉自己他已经想到办法让自己出西海，初听此事时她的无波无澜的心泛起一点涟漪，之后她已经慢慢淡忘了此事。
　　多年的禁足寸心已让学会万事不强求，顺其自然。她万分悔恨，为什么自己现在才学会这些，要是在灌江口就学会，和杨戬那至于和离，也不至于承受母子分离之苦，这么多年没有尽到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
　　“师娘，我会听你的话，不去麻烦师父。但万事皆有变数，万一事态有变，师娘你就能出西海和师父在一起。”
　　灏儿说得简单，那是因为他没有想过那个万一事态有变有多难。玉帝专横跋扈，不许任何人挑战帝王之尊，哪怕他的亲妹妹，亲女儿都不能挑战他的威严。
　　可寸心偏偏践踏他帝王威严，若不是杨戬她怕早已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在一起？寸心摇摇头，还能在一起吗？
　　他身上担负着守护三界众生的安危的责任，再说如果自己和他在一起，西海的安危怎么办？
　　寸心不忍打击儿子自信，笑道：“师娘等事态有变，等我出了西海，我们带着你一起生活好不好？”
　　灏儿高兴道：“好。”
　　敖泞听姑姑要和杨戬走，不确信地问道：“姑姑，你真的要和……”
　　话说到一半寸心对他使个眼色不让他再说了，灏儿沉浸在和师父师娘在一起生活的幻想中没有注意。
　　灏儿高兴地扑在寸心怀里，满足地笑着，和师父师娘像一家人一样一起生活。
　　灏儿扑在怀里的那一瞬间，寸心愣了一下随后紧紧地将他搂在怀中，娘的灏儿，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的孩子，你能原谅娘吗？不是娘不想认你，是不能认。
　　你和你爹是一样的人，一旦有了一个目标，你们都能为了那个目标做任何事。
　　娘不想你再走你爹的老路，世上有一个杨戬就够了。娘不想要自由，只想你平安快乐地活着。你不知道这些真相，心里没有枷锁就可以永远像现在可以无忧无虑。
　　仇恨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人。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游走仇恨的边缘，我只要你快乐地活着。
　　感觉肩膀上的湿意，灏儿抬起头看见寸心脸上的泪珠，替她擦干泪水，低声问道：“师娘你怎么哭了？”
　　寸心眼中带泪笑道：“我这是高兴，是喜极而泣，师娘很高兴你能来看我。”
　　“师娘我会常来看你的。”灏儿第一次见高兴也会哭，也是第一次见人哭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安慰她。
　　敖泞知道寸心心里难受，儿子在一旁看着却不能相认，多年的等待只换来今天这短暂的相遇，安慰道：“姑姑你别哭了，灏儿弟弟都说他会常来看您了。”
　　灏儿附和地点点头。
　　“好。”寸心用手指抹干脸上残存的泪水，嘴角又重新挂上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