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浮生未歇》清圭

2、新的开始

　　离开前寸心好似一切都已明了，只是有一个纠结了千年的问题如果不知道答案，她会一辈子不甘，“杨戬，我问你最后一句话，这一千年来，你有没有爱过我？”
　　杨戬站在原地不言语，爱过还是没爱过？这个时候再问这种问题，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说不爱，能让你忘了我，你能变回以前天真的样子，我可以。
　　可是，这句不爱到了唇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良久的等待，没有得到答案，寸心泪水不争气地涌出，哽咽道：“也许你一直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跟你吵架，我希望你能把所有爱给我一个人，可是你给我的，却真的不如哮天犬、你的妹妹、你的师父和你的结义兄弟。”
　　自己这个丈夫做的真的这么差劲吗？我真的给你这么少吗？
　　杨戬看着听心扶着寸心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从视线中消失。
　　杨戬觉得自己的心里空了一块。
　　很想追出去，可是已经下定决心结束这段婚姻，就不能这么自私地把你留在杨府这个牢笼里，任着你疯，或者像王母说的那样自己家里也闹出人命。
　　猪八戒，孙悟空，卷帘大将说些什么，杨戬都没听见，他只望着门口想着以后没有寸心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想着寸心回到西海会面对些什么？
　　四公主扶着寸心一路从灌江口飞到西海海岸，一切都是熟悉的景色，金黄的沙滩、湛蓝的海平面。
　　寸心看到阔别已久的家和初遇杨戬的地方，抱着四公主失声痛哭。
　　一千年了，这次他们两个真的彻底结束了。为什么我心有你，可你心却全是别的人。
　　“听心姐姐，他真的不要我了，他的心里全是嫦娥，嫦娥一有危险他立马就去保护他的心上人了，换我的话，可能死了他都不知道。”
　　杨戬已经答应自己再给寸心一次机会，他是重诺之人，要不是寸心再次触犯到他的底线的话，他也不至于接那道圣旨。
　　听心安慰道：“杨戬他心里是有你的，我们都说好了，他说他愿意在和你尝试着重新开始，你不这么鲁莽的话，你们……”
　　四公主的话令寸心心里泛起涟漪，可是想起他接圣旨决绝的眼神，涟漪随后平静无波。
　　寸心扑在四公主怀里哭得更狠：“我们回不去了，他看到我最丑恶的样子，怎会和我重归于好。”
　　四公主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轻轻拍着她后背，任她在自己怀里哭诉。
　　“听心姐姐，你不知道他把那个孩子抱回来的时候，笑得多开心，他和我在一起很少这么的开心。我们一起看着孩子的时候我感觉我真的很幸福。我当时都想好了，我和他一起抚养那个孩子，我要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疼她。可是他却因为那个孩子要搬回他五百年没回过的房间。他看着那个孩子笑得好开心，我怀疑是他的。所以我就把她孩子扔出去了，但听到孩子哭声我回去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
　　“等了他几天，他回来就告诉我他已经答应王母娘娘接下司法天神的位置了。他为了摆脱我既然做了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哈哈……”
　　“嫦娥让你给我带话，让我另寻良配。她凭什么？我才是他杨戬的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过是一个外人，凭什么替我做主。”
　　“她别想着我和杨戬和离，就妄想让杨戬娶她。他是我的男人，他既然选择上天当司法天神就免不了和嫦娥朝夕相处，我下不了手杀杨戬，那就杀了她。那时我就想替杨戬除了这个祸患，天廷戒律森言不容有私情，免得他再回到以前被天廷追杀的日子。”
　　寸心还在继续说着，四公主看她如今这痛苦的模样，她真的很后悔当年帮杨戬带话，说要娶寸心。
　　四公主也哽咽道：“我后悔当年没有阻止你们在一起、后悔帮他带话。要是他上天以后我没把话带给你，让你死心就好了，你也许还是那个快乐的西海三公主。”
　　“后悔也没用了，我也后悔千年以前让杨戬把小妹带出西海。”男子冷冷地声音从天而降。
　　寸心转过头看到了千年未见的兄长，站起身奔到摩昂怀里，声音的哽咽，“大哥。”
　　摩昂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我接到巡海夜叉禀报你回来的消息，就禀报父王，他说你回来就好，你永远是他西海的三公主，是他的女儿。这么多年我们很想你，回来就好。西海永远是你的家。
　　兄长暖心的话，让寸心哭得更凶：“大哥，寸心知道错了，以后哪也不去了。我以后待在西海服侍父母哪都不去了。”
　　看来这些事让寸心吃了教训，希望她能长记性，摩昂笑着拍拍她的背，看听心在一旁，“多谢四妹这么多年，替我们照顾小妹。”
　　一千多年来，因为前三驸马身份特殊，家里人怕给西海带来灭族之祸，不敢去看望妹妹，多亏人家听心有空就去看望寸心，陪她说话，解了思乡之情。
　　听心笑道：“大哥，言重了，四海一家我与寸心的关系最好，去看她是分内之事。”
　　摩昂邀请道：“四妹，来了就去龙宫坐坐吧。”
　　今天寸心回西海，他们一家人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自己就不去凑热闹了。
　　“大哥，我离家多日，父王该着急了。今天寸心回来了你们有很多话要说，听心改日再来打扰。”朝摩昂施礼后化龙而去。
　　“走吧，咱们也回家，父王母后他们也想你了。”寸心点头，摩昂微笑带着她向龙宫游去。
　　龙宫金碧辉煌，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照亮本来昏暗的海底。
　　龙王龙后，二太子敖荣还有两位太子妃早已盛装在龙宫门口等候这个离家多年的公主归家。
　　寸心看到苍老许多的父王母后，感觉自己真是不孝。
　　跪到二老面前：“父王母后，寸心不孝让你们担心了，寸心不敢请求父母原谅，只求以后能在父母身边侍候。”
　　龙后扶起寸心，拍拍她的脸颊，颤声道：“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龙王在旁笑着说话，千年不见的女儿终于回家了。
　　兄妹，姑嫂们在门口一阵寒暄。龙王在旁实在看不下去出声道：“在门口说话像什么话，知道的你们在门口说话，不知道还以为咱们不让寸心进门了呢！”
　　众人笑着看看对方，大太子妃和二太子妃一左一右地拉着寸心和龙后进了大殿。
　　三个男子笑着摇摇头随后跟上。
　　**
　　仙气云绕的瑶池众仙环绕，玉帝王母二人眼带笑意看着台阶下站得笔直的杨戬。
　　昔日一身白衣的杨戬，换上银甲黑氅。平日里随意披散的卷发也一丝一丝不苟地三山冠里，蹙着的眉头间印着金色的流云纹。
　　一切都变了，只是杨戬的傲骨依然还在。
　　“昔日杨戬未听从娘娘劝阻，一意孤行，今日终于尝到动情的苦果。终于意识到，在天规中限定神仙私动凡心是对的。对此，杨戬深感羞愧。承蒙天廷不弃，一直没有把杨戬忘了。从今而后，杨戬将竭尽全力，捍卫天规的威严。以报效陛下、娘娘的厚恩。” 声音不卑不亢不带任何感情，任何人都听不出他的情绪。
　　杨戬的态度让玉帝娘娘十分满意。
　　没想到玉帝突然问杨戬，“杨戬，那你母亲瑶姬是对还是错呢？”
　　这个问题有点意外，杨戬怔了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群仙也有些紧张地关注着这一幕。
　　玉帝见杨戬不答，又追问了一句，“朕在问你话呢。”
　　杨戬盯着玉帝仍旧不言，眼睛里有了些怒意，母亲是杨戬最后的底线。
　　王母看到两下里僵持住了，担心杨戬被激怒。
　　回头替杨戬圆场：“陛下，子不言母丑。瑶姬是对是错，不应该由杨戬的口中说出来。”
　　“不。杨戬的回答，事关他对天规的态度，他必须回答。”
　　“杨戬若是不肯回答呢？”
　　玉帝不容置疑地道：“那朕怎么放心把天规交到一个态度模棱两可的人手里呢？”
　　王母娘娘坐不住了，起身来到杨戬跟前，压低了声音，“杨戬，我把你从婚姻的牢笼中解救出来，你不会一出牢笼就马上翻脸不认账吧？”
　　见到杨戬目光有了松动，却明显顾虑重重的样子，王母有了办法话说给杨戬的，却面向众仙道：“杨戬，等你表明态度之后，本宫会下令，三界内禁止任何人再提瑶姬的事情，也决不许任何人再对你进行非议。否则，依律严惩。”
　　王母回到宝座上，和玉帝以及众仙一起等待杨戬的回答。
　　杨戬左右瞧瞧，习惯性地想看看嫦娥对他有什么希望。
　　嫦娥对他微微摇头，但怎么回答，终还是要自己拿主意，杨戬，你要的是什么？
　　罪名已经背上一条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母亲.”杨戬终于开口，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后又说不下去了 。他心里悔对母亲。
　　攥紧了拳头，缓缓睁开双目艰难却也清晰地吐出三个字：“是错的。”
　　玉帝王母俱舒心地长出口气，八妹鄙夷，嫦娥失望。
　　哪吒又发出了三声冷笑“哈！哈！哈！”，声音很大，尽显嘲讽。
　　王母出于维护杨戬，呵斥哪吒：“你笑什么？！”
　　哪吒娘娘一礼，语含讽刺：“小神在为自己的结拜二哥感到高兴啊！”
　　“二哥，你说你母亲是错的，并不能表示你忘本，只是忽然学得懂事了而已。”
　　“哪吒。”王母娘娘生气了
　　“小神在。”
　　“不许你再胡言乱语。”
　　“小神还以为娘娘您让我去捉拿什么不忠不孝之子呢。”哪吒继续冷嘲热讽，可又不落人话柄。
　　杨戬闭上眼睛压下心里翻腾对天廷的怒意。
　　把王母气得直咬牙还不能把他怎么样，人家又没明着违反刚才颁下的相关禁令。
　　王母不能让自己选定的司法天神被众仙轻视，她压住了自己的火气，对玉帝道：“陛下，以臣妾之见，应命鲁班为二郎神赦建一座真君神殿。”
　　杨戬启奏：“小神在灌江口住了上千年，其他地方住不惯。恳请陛下娘娘允准，让小神将灌江口的杨府搬上天来。”
　　玉帝点点头，痛快地准奏。
　　王母庄重宣布：“杨戬，从今往后，你就是执掌天条的司法天神。三界内任何人触犯天条，都由你代陛下和本宫处置。”
　　“接印吧。”一挥手，司法天神大印朝杨戬缓缓飞来。
　　大印稳稳落在杨戬手上。
　　杨戬将要重新开始他的人生，“遵旨。”
　　杨戬走出了南天门，只见嫦娥正在南天门外等候。
　　嫦娥道：“由你来担任司法天神，应该是一件好事。但是，你真的认为，你母亲是错的吗？”
　　“那么，仙子认为呢？”
　　“我怎么认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杨戬被一个情字煎熬了上千年。”杨戬想到寸心叹了口气，“至少对杨戬来说，是天规解救了杨戬。”
　　“你对三公主真的动过情吗？”嫦娥尖锐地问。
　　杨戬一时无言以对，这个问题杨戬一直没想明白。
　　嫦娥又问：“你当初娶她，是为了爱，还是为了报恩？”
　　杨戬没有做声，久久沉思着。嫦娥微微感叹道：“在你们这场婚姻中，值得同情的，并不只是你一个人。”
　　“三公主也许做错过什么，但有一点，她是爱你的。”
　　杨戬来在父母和大哥的坟前跪了很久很久，像是一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犯了错误的孩子来在母亲的怀抱想求得安慰与宽恕
　　杨婵来寻哥哥，轻轻走到杨戬身边。在哥哥身边跪下，望着父母的坟墓说道：“母亲，我知道，二哥从来没有觉得您是错的。否则他无法安心住在母亲亲手搭建的房子里，更不会把它搬到天上去。”
　　杨戬心里在感激妹妹的理解，妹妹不理解的是他这么做背后还有自己的目的，只是累了母亲。
　　兄妹二人一起回到杨府他们的家，梅山兄弟和哮天犬正发力升起杨府，慢慢朝天空飞去。
　　杨婵感叹着，“一千多年了”
　　以后兄妹相隔得就远了，“到了天上，它依然是你的家，我仍然会为你保留着那间屋子。只希望有空你能常回家看看。”
　　杨婵点头。
　　杨戬想到妹妹长久的寂寞，答应妹妹：“二哥不管有多忙，每天至少会下来看你一次。”
　　杨婵有个疑问：“二哥，你以前一直不屑得到那个位子的，可。”
　　“我现在非常想得到那个位子。”杨戬没有隐瞒妹妹，坦然告诉妹妹自己的想法，“天条在我手上，总比让他们肆意妄为的好。” 杨戬语意铿锵，他已经有了新的奋斗目标。
　　杨婵是有几分震惊的，她敬佩哥哥更心疼哥哥：“为此，宁可落下骂名？”
　　杨戬傲然一笑：“骂名只不过是代价，你不要想不付出代价就得到任何东西。”
　　杨婵为哥哥骄傲：“二哥，你以前的法力是来源于爱。我希望你，仍然能用爱，来做这个司法天神。”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
　　杨戬看着妹妹笑了，哥哥有信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杨戬冲天而起，踏上了新的人生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