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酒茨】化神不成便为妖》寄心

2、二，杂而不记

　　二，杂而不记
　　从天亮到天黑，酒吞童子连衣服都不换的倒在床铺上，旁边睡着一只圆球。
　　打开的窗户正好可以看见清冷的月亮，银白华光融进屋里温暖的烛光，冰冷和温暖掺半，却也美丽。
　　酒吞转头看着好像大了一点点的茨木童子，他现在竟然庆幸妖怪比寻常人生长的速度要快一点，不然这种生活真的要过上十几年的话，他肯定忍不住要把这麻烦给吃了。
　　“啧，你真的好烦人啊。”
　　酒吞伸手捏了下小茨木，紫色的眼瞳倒是没有所谓的烦，反倒露出点点期待。
　　照顾茨木童子的第一天，酒吞童子对姑获鸟能心平气和的照顾那么多的小妖怪崽子表示——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天里，虽然茨木睡着的时间居多，但是他醒了真的是好麻烦好麻烦啊。
　　哭的睡着现在又睡醒的茨木睁开眼睛，金色的眼瞳动了动，却看不见酒吞童子，他先是迷茫了一阵，挥了挥小手支吾一声，没人过来，就自己清清冷冷的待在这里。
　　不，不见了，没有人了么，他，他不见了……意识到这些的茨木接着瘪了瘪嘴。
　　“哇——”
　　哭声传出庭院，委屈害怕全部冒出来。
　　不见了不见了怎么办啊，我好害怕啊啊啊！
　　大声嚎啕的哭了好长一阵，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哭的茨木就快要因此窒息身亡的时候姑获鸟一把拉开门把他抱了起来。
　　“宝宝没事了，姑姑在这里，宝宝别害怕，姑姑会保护你的。”哄着哭成球的小茨木，看他这样子，姑获鸟自己头上都急出了汗。
　　不过也幸亏姑获鸟一直惦记着他，怕他饿了便带牛乳来喂茨木，发现了脸色变成绛紫就快要一命呜呼的小茨木，不然酒吞童子心心念念的储备粮就没了。
　　抱着小茨木安抚着小家伙，姑获鸟心疼又生气。茨木童子被抱着，缩在姑获鸟怀里，过了好长时间脸上的紫色才褪去，浑身不停地发抖，身上也烫烫的，像是妖力逆行的征兆。
　　妖怪不是不会生病，只是他们生病时多半是会妖力逆反，随时都有可能造成生命危险的。
　　看着怀里的白团子好些了，姑获鸟试着喂了他一些牛乳，茨木哭了许久，这两日来也是滴米未进确实饿了，乖乖的喝下半盏牛乳，又恢复了笑容，抱着姑获鸟的手指不放手，金灿灿的眸子没了水雾更显活泼可爱。
　　姑获鸟暗暗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温柔的抹掉茨木脸上的泪痕和汗水，又摸到湿漉漉的衣裳，姑获鸟又叹口气转身从酒吞房间的床铺旁找出包着茨木的白色被子，见里面还有一套模样怪异但很是漂亮跟茨木童子身上那件一样的小衣服，便把湿掉的小衣服换了下来。
　　“呀，茨木童子是男孩子？呵呵，也是，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姑获鸟把茨木裤子上的绳结系好，又把他抱起来亲了亲小脸蛋，温柔道:“来，姑姑带你找酒吞童子，那个没爱心的家伙一定又去喝酒了，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姑姑这就教训他。”
　　抱着茨木直接向山下的樱花林走，出了庭院景色还不错的样子，万物春始引，生机盎然的大江山很适合哺育这个可爱的小生命。
　　姑获鸟抱着孩子走了一会，结果半路就遇上跟几个妖怪大将拼酒的酒吞童子。
　　“酒吞童子！”
　　看见站在草地上的酒吞童子提起酒坛就往嘴巴里灌酒，姑获鸟没好气的冷声喊他，酒吞一钝，手里的酒全灌进了背后的酒葫芦嘴里。
　　酒葫芦砸吧砸吧嘴，狰狞的花纹和漂亮的景色格格不入带着诡异。
　　姑获鸟现在看见他就来气，伸手拧了酒吞童子的耳朵一把，又把茨木童子放进他怀里，再伸手去拧其他妖怪的耳朵，滚在草地上咿咿呀呀的叫成一团。
　　“丫丫呐呐～”茨木没生他的气一看见他就笑的眯起眼睛来，伸着小手去抓他下巴上的水珠。
　　下意识的把孩子举远点怕他沾上酒气，酒吞还没开口呢，茨木又一撇嘴憋红了眼角，看起来委屈极了。
　　看他的样子以为茨木要哭，酒吞童子又把他抱近一点，但还是淡定着脸:“不许哭，吵死了。”
　　像是听懂了酒吞童子的话，茨木撅撅嘴巴，又笑成了花，比酒吞身后那花团粉白粉白的樱花还好看。
　　看着这毛球的笑，酒吞也愉快的松了眉心冲他笑了起来。
　　“酒吞童子，你知不知道幼妖很脆弱是需要时时刻刻都要看紧的啊！茨木童子是弃婴更需要捡到他的你陪伴，你知不知道啊，假如我再去晚一点这小家伙就没命啦！”
　　姑获鸟扔开在一边看呆了的妖怪，瞪着酒吞童子恨不能用伞剑戳他几下。
　　“啊？姑姑你骗人吧？这毛球不还好好的么。是吧，茨木童子。”
　　酒吞童子上下抛了两下，茨木清脆的笑声比他的哭声好听多了。
　　呐，看上去也不那么麻烦嘛。
　　樱花林中，一向是冷漠惯了的鬼王温柔的对一个孩子笑着，孩子的笑声清除阴霾，这一幕确实好看也不可思议，不过，姑获鸟却是一如当初的火大。
　　“不管如何，你既然要养育这个孩子，就必须要照顾好他的一切，茨木童子现在未满三岁你必须先把酒戒了，小孩子不能沾酒气，要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你不会照顾孩子，姑姑我亲自教你。”
　　每天干完正事就只知道喝酒惹事，既然这么闲就跟着姑姑带孩子吧！
　　姑获鸟扬眉，上扬的眉梢可以看出她已经准备如何让鬼王变成孩子王。
　　不能喝酒？！
　　着实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姑获鸟，酒吞童子皱眉，决定收回前言。
　　“啧，麻烦的毛球。”
　　酒吞童子揉了茨木一把，但还是把他抱在怀里，虽然姿势不好看但对于从来没接触过幼妖或是小孩的酒吞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而跟他喝酒的部下这时也差不多被这个惊天的消息醒酒醒的差不多了。
　　“酒吞，你，你这是带了个私生子回来啊？！”
　　化成人形是一个瘦弱书生样子的星熊童子瞪大了眼睛，他不是不知道自家兄弟是个面冷心热的家伙，但是能这么亲密的抱着一个麻烦的小孩子，抱歉，他除了茨木是酒吞的私生子外根本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
　　酒吞童子不自在的抖了抖眼皮，冷冷瞪了星熊童子一眼，但是什么都没说，因为怀里的茨木扯住了自己的头发要往嘴里塞，他正忙着把头发揪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见酒吞童子不说话，还对于冒犯他的茨木没有发火，其他人也觉得茨木是酒吞童子的私生子的可能性也大了，交头接耳不知道在传什么，但终归离不开“孩子的母亲是谁孩子这么好看那他的母亲也一定很美丽鬼王要迎娶鬼后了么”之类的。
　　“管好你们的嘴，茨木童子是本大爷在罗生门里捡的，少编排本大爷，不然……仔细你们的舌头。”
　　紫眸寒光乍现，里面的杀气和冰冷尽带王者的威压，嚼舌根也要看看是谁，敢嚼到鬼王头上，先掂量掂量你们的命。
　　一时沉默，酒吞童子算是满意的看了看怀里不惧怕他威压，甚至都不在乎他施加的那些威压的茨木童子，觉得茨木确实是过于与众不同。
　　不过，他很满意。
　　要知道，妖力越强释放的威压便越大，有时候威压达到一定程度时是可以让对方活活爆体而亡，酒吞童子刚刚只是稍稍释放了一点，虽然只能达到压制他们的效果，但是对于幼妖来说，这一点点就能让他们七窍流血而死，即便是抗体好的也不免苦恼一番，茨木不然，不哭不笑，乖乖巧巧的盯着自己看，身上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一点他真的很满意。
　　若多加栽培，百年之后定是一个不逊于自己的强者。
　　酒吞童子想，可是他并不太想栽培他，因为茨木童子只需要被他养的白白胖胖的做储备粮就好了。
　　“不是要照顾他么，走吧！你们也都散了吧！”
　　酒吞童子一挥手，一手抱着茨木，一手拎着那只巨大的裂口葫芦，朝他的居所走。
　　回去，庭院里的桃花花瓣绚烂，清风拂树枝摇，落下几层花瓣来，寻着淡淡的桃花香味，酒吞童子感觉手上拖着东西湿湿的。
　　低头，酒吞童子现在很想把茨木扔了，但碍于姑获鸟的目光，酒吞童子咬咬牙忍下来，说道:“姑姑，他尿了，怎么办？”
　　单身及不通人事近千年的酒吞童子表示现在该怎么弄，直接扒光了扔被子里？
　　姑获鸟轻轻叹了口气，自然的接过来，抱着孩子到酒吞屋里，后面还跟着酒吞童子。
　　“小孩子真是麻烦啊，果然是吃掉比较好啊，哈哈。”
　　葫芦的声音响的很是时候，但酒吞童子赏了他一拳。
　　“别打他的主意。”
　　把葫芦扔一边，酒吞童子顺势进了房间。
　　人尚且自私，莫说他们妖鬼，这等肥肉酒吞还没大方到给这个总想着阴他一把的鬼葫芦吃。
　　进到房间放下茨木童子，姑获鸟翻开酒吞捡到茨木时就带着卷走的蚕丝缎面被子，这被子很大很松软，包了一些小东西，三四件面料极佳又柔软轻薄的衣服，虽然样式很怪也大小不同但真的很精致很漂亮，还有一方金丝软帕，一个装着不知道是什么药粉的檀木雕花盒子。
　　“茨木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可怜，这么小就被丢弃了。”
　　一边说一边给茨木换上干净的衣服。
　　酒吞不以为然，只是看着茨木脖子上的宝珠，忽然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他伸手去摘——
　　“唔！唔唔！”茨木挥着手蹬着脚，看样子是不许酒吞童子把这东西取下来。
　　酒吞挑眉，想再去拿，结果被姑获鸟一巴掌狠狠拍了回去。
　　“喂！”
　　“你还想让茨木哭么。”
　　姑获鸟抽出一段阴森冰冷的剑刃，神色也带着警告恐吓。
　　酒吞看着姑获鸟不爽的样子他本来想跟这样的姑姑打一架的，可是看这样子，是不能了。
　　“不，一切听姑姑的。”
　　酒吞神色自若的坐在一边，他不是害怕姑获鸟，他这是对姑获鸟的尊敬。
　　姑姑对酒吞有恩义，对大江山付出颇多，酒吞童子不能无理取闹。
　　看着酒吞童子态度良好，姑获鸟聊感欣慰。
　　于是，接下来的时光就在酒吞被姑获鸟教育怎么抱孩子怎么喂孩子中度过，期间，茨木被酒吞嫌弃了不知道多少次。
　　“茨木童子，赶紧长大吧，再麻烦本大爷下去，本大爷一定等不到你长大就会吃了你。”
　　酒吞堂子附在茨木耳朵上舔了一口，这不是说笑，酒吞童子真的会把他吃掉的，只是耐心早晚耗光的问题。
　　一夜好眠，醒来，茨木童子还是缩在酒吞的怀里，姿势一如之前。
　　晨起，重复昨日所学的事情在重复，就这样日复一日，星辰轮转。
　　莫要以为这过了很久，这才堪堪十来天而已。
　　看着有寻常小孩十个月大的茨木童子，酒吞童子很是欣慰照这样的速度生长，不用两个月他就能长到三岁吧，希望这两个月他能老老实实的。
　　酒吞童子抱着茨木举高高，心里开心了一点点。
　　话说回来，他好像觉得这几天没酒喝好像也没什么不舒服，甚至身上的妖力更强大了些，果然是因为每天吸两口妖气的原因么。
　　抱着咯咯咯笑个不停的茨木童子，酒吞想把他带出去，到外面走两圈，让茨木看看他手底下的大江山是何等的美丽。
　　说走就走，酒吞抱着茨木出门巡山去了。
　　其实这几天的大江山一直在传酒吞童子收留茨木还亲自养育他到底是何原因，但是没人敢真正的说出去，也没人敢传到酒吞童子哪里，所以，他还不知道他养了一个疑似养子or私生子的传闻由大江山内部开始向外扩散。
　　阳光正好，风里带了点混合的花香，春意盎然。
　　穿了盔甲的鬼王怀里抱着个白团子，不，是个奶娃娃，身后背着可怕的鬼葫芦，很奇怪但是莫名和谐的走在草地上。
　　“吞……吞……”
　　一手抱着酒吞的胳膊，一手去拍酒吞身后的酒葫芦，小身子都差点掉出去。
　　看上去十个月大的茨木已经会说话了，虽然先说的词是酒吞。
　　“干嘛？”
　　酒吞童子拎起他来，揉了两把比他身子还长的蓬松头发。
　　“吞！吞！吞吞！”
　　挣扎了一下，这套衣服很宽松，茨木差点从衣服里掉出来。
　　“什么破衣服，别乱动，好好，自己爬上去。”
　　把茨木这套奇奇怪怪的衣服提上去，托着他的小屁股，看他费劲的爬上鬼葫芦，心情莫名很好一下笑出声来。
　　茨木坐在酒葫芦上，一头白毛在阳光下看上去像是镀了一层金，衣服是漂亮的白色，压边是宽宽的紫色，没什么过多的繁琐花纹，就是压边上用银线绣了些竹子，因为酒吞不太会也不耐心弄茨木的扣子和腰带，所以衣服就在中间系了结而已。
　　小脸蛋圆圆的肉肉的，金瞳干净的像是装在水里，透过水看到的半透明的金子，白嫩嫩的脚，肉乎乎的手，说不可爱那是骗人的。
　　“吞……酒吞……”糯叽叽的叫自己名字，脖子上的宝珠连带着小脑袋都凑进鬼葫芦大张的嘴里。
　　“啧。”酒吞提起茨木把他放正，又结结实实的揍了那鬼葫芦一拳。
　　“这不怪我呀，是他自己钻进来的。”鬼葫芦闷闷的说。
　　酒吞冷笑又踢了它一脚:“都怪你张嘴了呢！”
　　说罢，抱起茨木走了，反正这葫芦自己回回去，丢不了。
　　抱着茨木往前走了些时候，遇见了一个举着亮亮的圆球，穿着绿衣服的女孩子。
　　“鬼王大人好！哎！这就是茨木童子么，好可爱呀！”
　　很甜美的声音，可是见识过她在战场上如何以一人之力对抗地方六个扛把子的酒吞与大江山众位干部可不认为这是个好惹的小女孩。
　　“莹草怎么知道他是茨木童子的？”
　　“鬼王大人不知道么？大江山都在说您带回来了个小孩子，有人还说他是你的养子，以后退位了大江山就有主啦！”说的起兴，莹草又透露了一点，“现在这个消息已经传到爱宕山了吧，唔，还有好多好多版本……鬼王大人？鬼王大人！怎么走了呀……”
　　看着酒吞童子离去的背影，莹草莫名觉得一寒。
　　错觉吧？
　　莹草歪了歪头，又蹦蹦跳跳的走掉了。
　　而酒吞那里……
　　冷笑着转了大半个山头，期间有脑子的妖怪相安无事，没脑子的，被扔出了半个山头那么远。
　　让你们瞎传。
　　扔掉一个说茨木会不会是他私生子的蠢家伙，酒吞童子就奇怪了，他跟那只球哪里像了？
　　再说他不又喜欢麻烦的女人这辈子娶不娶的都是未知数，私生子哪里来的啊！
　　“酒吞酒吞酒吞！”
　　茨木没意识到他被说成什么样，还是甜甜的叫他，眼睛里像是有小星星。
　　“算了，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本大爷不生气了，养子就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