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江湖天下》潇烟漠漠

38、我恨你

　　我的心紧了起来，他一定会为了他师兄与我断绝关系吧？
　　想着在皇宫里，他抓住我的手将匕首刺进心脏那刻，我就无法忍受地抽痛。
　　也许我在他心里算不上什么吧？
　　他可以自己死了，撇下我；可以为了他师兄放弃我。

　　“如果是这样，那――你们随便吧，只要能救她就好。”玉天舒淡淡的声音。
　　我心头一阵冷然，我为什么要期待呢？自己不是说过，不要做他的拖累，自己心甘情愿来到这里的，为什么还要难过？为什么还要这样的要求他？
　　心头难过，便举步想走，却听得里面唤道，“若凡，是你么？”是骆纹锦。

　　我知道她发现我了，便走出来。
　　骆纹锦站在我面前，面带郁色，轻声责备道，“为什么不呆在房间里？”然后拉起我的手走进去。
　　地上几支断剑，鞭梢。看不出打斗的痕迹，但是从这些可以知道肯定是青虹她们动手了。
　　气氛浓烈而压抑。我站在那里，感觉到对面的目光，咬着牙抬起头。

　　对上玉天舒的眼，他却瞬间别开去，他玉白的脸，更加的痩，英挺的鼻梁便越发清隽，我心酸。他看着我，却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嘴唇动了动。
　　细长的凤眼微微弯起，内里清波荡漾，终究没有说话。

　　我咬住唇朝他笑，眉头去却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我真想冲上去给他两巴掌！
　　即使我故意不看，可是另一个人还是让人无法忽略。
　　清癯高挑的身体，一身灰布衣。一张英俊的脸饱经风霜，淡褐色肌肤两颊长满胡碴。但是他高挺的鼻配上坚毅的下巴却彰显着他的坚强。
　　当我发觉到手背冰凉，才知道竟然是自己在流泪，
　　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自己紧紧攒住腰带的手背上。

　　“若凡，我给你介绍，月华银霜――竹吟霜，竹大侠！”骆纹锦过来牵了我的手，走到竹吟霜面前。
　　“若凡，见到你很高兴！”竹吟霜朝我笑，深邃的眸色宁静祥和。
　　“我从前是如何称呼你的？我不记得了！”我看着他低声道，却抬眼对他笑。
　　他深邃的眼窝宛若深潭涌动，隐隐笑意，“你都是唤我大哥，”他轻笑道。
　　“那我以后也唤你大哥吧！”我轻松道。
　　“若凡，我不过曾经就是说过一句你长得不好看，如今便换了张倾国倾城的容颜。”说着他笑着说道，眼神里竟然是无限宠溺。

　　然后扭头对玉天舒道，“天舒，你不是心急火燎地要来玉锦山庄见若凡，为何来了却又那么拘谨？快过来。”然后回头对我笑道，“天舒怕你被怎么了，我说你不会有事的，他还不信。”他笑得爽朗，可是我从他深邃的漩涡里看到了亮晶晶的东西。他用力的眨眼，然后便如同冰雪消融，不见了。
　　我朝他笑，然后扭头看着玉天舒，说道，“不管我是哪个若凡，想必玉公子也不会在乎。”如愿看到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我却觉得竟然很快意。

　　我死死盯着他，心思百转。你是在乎我的吧，否则如何会这样？那么是不是该放弃那些所谓的束缚？否则怎配我来爱？
　　从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你，从想逃离，到被救，到入宫。
　　我们在一起渡过了艰难的日子，我看到你的狼狈，你亦曾目睹我的脆弱。
　　我想困境的鼓励和支持是不是也会催化感情？玉天恒凌厉地逼迫，也会让心靠近。
　　你真心地流露说明不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对不对？
　　如果不爱我？为什么跑回来救我？又不辞辛苦地来看我？

　　我知道他能读懂我的心思，因为他的眼神在躲避。
　　我看着他，笑得勉强，什么被心头的火烧沸了，氤氲成雾气，湿润了眼睛，哽住了喉咙。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我自愿的，不要拖累他，可是真正他不理睬我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虚伪，说着好听的话，其实还是忍不住想让他说什么不怕我拖累，愿意照顾我之类的话。

　　扭头看见竹吟霜在看我，深邃的眸子如同黝黑的漩涡，俊朗的脸上透出淡淡的忧伤，却象辛辣的烈酒，带着伤人的芬芳。
　　“纹锦，你真的要再用浑天珠吗？”听到竹吟霜询问骆纹锦。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么？”骆纹锦冷冷反问道，“找八个与你我功力相当的人，多难？”
　　“既然还有时间自然尽量一试，而且浑天珠也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你的功力？”竹吟霜话音未落，听得骆纹锦冷冷打断他，“我的功力不用你操心。”
　　“纹锦，多少年你都未见静心。”竹吟霜轻笑，眼神宁澹。

　　曾经听过他的故事，我以为他会是个粗狂伟岸的人，而是没想到见了却是如此高瘦斯文的人，除了脸上的沧桑，根本看不出哪里象个大侠。
　　“再过多少年，我也不会心无波澜，不会像你那样心狠冷血。而且我觉得利用浑天珠是最好的途径。”骆纹锦朝我走过来，盯着我的眼睛坚定说道。
　　“纹锦，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记住的只会让你更加难熬。而且我认为我们应该让若凡自己选择。”竹吟霜尽然朝我笑，深眸坦荡，宛若碧海青天。

　　“我们自然没有说从前的必要。让她选，不管哪种方法她肯定都不会愿意的。”骆纹锦说着然后扭头看我，“若凡总是这样，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肯让别人受半分的委屈。”
　　“总会有别的办法的，可以先带她去苗疆，先解蛊毒，同时联系好以后去神药宫集合，有神药宫的人护法帮忙，事情就事半功倍。”竹吟霜朗声道。

　　却听到骆纹锦疾言厉色道，“你妄想，哪里有那么多时间让你浪费？神药宫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你怎么找？大江南北，你这样跑，却让若凡跟着煎熬？我不会答应的。”
　　她猛摔衣袖过来拉我。
　　我哀求地看着她，“师姐，不要让大家这么僵，我们可以谈么？”
　　骆纹锦神色慢慢缓和下来，长睫合拢再慢慢展开，如同化蝶，痛楚在她脸上细细展现又隐去。她细声道，“若凡，和他们还有什么好谈的？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更改。”她柔和的语气却透露出无比的坚决。
　　“纹锦，事情总有个解决之法，我已经问过我师傅，她老人家也愿意帮忙。再去找盗神刀无忌，冷心人方归，神药宫宫主高布达，加上天残婆，你我，足够。”听得竹吟霜说道。

　　“竹吟霜，你也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那些人个个都是极尽难缠之辈，就凭你我便能将他们都聚齐？”骆纹锦眉头高挑，语气极尽讥讽。

　　“不管如何，我和天舒都会全力以赴，而且我相信人定胜天。”竹吟霜面色沉静。
　　我微微看了他们一圈，不想他们为我难过，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若是我蝶影门能有从前一半的力量，别说八个高手，就算――”骆纹锦面色遽然黯淡，神情悲伤。

　　她和我说过从前蝶影门的事情，但是自她和我的师傅开始就是玉锦山庄了，蝶影门早就不存在了。

　　我被她的痛苦牵扯着心头恻然，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师姐，那些不能怪你，而且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很快活了，你们都对我这么好，愿意为我的命这样委屈自己，我觉得很幸福了，我不想再连累你们。让我安安静静地过完这段日子吧，能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
　　如果他能陪我会更好，可是何必强求？
　　我定定看着她，我不是不怕死，而是见过太多死，觉得死也不过是眼睛一闭，那样简单而已。
　　“若凡，不要那样说，大哥一定要让你好起来，无论多么艰难，我们都要尝试。”竹吟霜说着又扭头对玉天舒轻道，“天舒，带若凡出去走走吧，我和骆庄主有话要说。”

　　我扭头去看玉天舒，他没有看我，而是顺从地转身往外走，我捏紧拳头，感觉入肉的痛。
　　骆纹锦轻轻推开我，柔声道，“若凡，去吧。”
　　我站在那里看着玉天舒，挺了挺背，咬着牙走出去，经过他的身边，我没有看他。

　　我转身朝自己的后院走去，想回房间睡觉，睡着了就不要烦恼了。
　　“若凡，”玉天舒在我身后轻唤，声音温柔，我心一颤脚步骤停，回头满怀希望地看他。
　　他却躲开我的眼睛，轻笑道，“你不要担心伤势，有师兄在，一切会好起来的。师兄很爱你。”他的声音轻柔充满自信，是对他师兄的信任。
　　我为了忍住不上去打他，使劲咬住牙。
　　“如果没有你师兄，你来找我是做什么的?”我冷眼看着他，问道。
　　“自然带你去医伤，带你回五老峰――”他的声音低下去，后面我几乎听不见。
　　“现在呢？你知道我是你师兄从前认识的林若凡，所以你就不用管我了么？与我便无关了么？”
　　我本来以为他是个强势的男人，即使面对水牢也是可以无动于衷，面对酷刑笑得云淡风轻。
　　可是面对他的师兄，即使没有任何的要求，他竟然心甘情愿的退出。
　　“若凡，我并不知道你竟然是――”他低垂眼睑，然后又抬眼朝我笑。
　　依然是云淡风轻，闪亮如星。
　　可是――他竟然要和我撇清关系，从此与我无关，再不给我光明正大看它们璀璨的机会。心里刺痛，竟然想哭。

　　悲伤弥漫，口不择言。
　　“竟然是小叮当？是浑天珠拽回来的妖孽？哈？既然有那么好的办法，为什么还要麻烦呢？浑天珠不是最好的么？忘记所有的痛苦和不堪，这样你也不必再顾虑我看到你的狼狈和脆弱，也不会记得我所受的羞辱，这样不是最好么？玉天舒，你就是要这样么？”我明明知道不是，可是心头的怨气让我忍不住发泄。
　　不想再听他说我不想听的话，便转身往外面跑去。
　　我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的脆弱一次。

　　跑了几步，还有侍婢在走动，我又怕她们询问，怕让人知道自己的狼狈而尴尬，便放下脚步匆匆往外走。
　　他并没有追来，没有电视小说里那样，女人跑了男人来追，我从来没有如此的好运。

　　走到门口却听到绿漪唤我，“是若凡吗？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去后院了么？怎么啦？”她关切地走过来，问道。
　　我尽管忍住眼泪，可是喉咙还是哽咽，胀痛，不能流畅地说话。
　　只得停了步子，将身体隐到黑影里。
　　“绿漪，你不要管我，我很好，等下就回去睡觉。”我轻声道，声音有点嘶哑。
　　绿漪最是体贴，听得我这样说，却也不再过来，只听她说道，“若凡，要是想出去走，就去吧，反正村庄里安全地很，外面的苍蝇都飞不进来。”说完她轻笑，然后走进拍拍我的后背。
　　“不要告诉她们，我等下就回来。”我小声说着，然后加快步子。

　　月华清透，淡淡西斜，风吹动衣袂，发丝浮如云。
　　我站在河边，看着水面银光粼粼，本来想大哭一场的冲动，被绿漪打断然后又跑了这一路，竟然便自按压了下去。

　　坐下来躺在大石头上，难过了遇到难题了，我就喜欢往地上一躺，只觉得非常的踏实。
　　躺在石头上，睁眼看见月色不复先前明亮，闪着黄色的黄云，周边是透明的淡云，星星稀稀拉拉隐在云层中，眨呀眨。

　　其实，我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记忆。
　　23也多半是在挣命，活的憋屈。
　　到了这里开始被玉天舒羞辱，接着是离恨天，再又是变态的皇帝。
　　我似乎没有一点可值得回忆的事情。
　　我自己多傻，在互相同情怜惜中竟然误以为是发生了爱情。
　　林若凡，你是个笨蛋，傻瓜！
　　我对着月亮大声喊道。
　　“玉天舒，我才没有爱你，根本就没有，你不要自以为是啦！我才不要你推来让去，自以为自己多高尚，你个伪君子，你！――”我气结了，只想那张透白的脸，那双细长明亮的眼能够一直出现在眼前，才会开心。
　　便躺在大石头上流泪，使劲地喘气。
　　正在难过间，却听得扑哧一声笑。
　　吓了我一跳，这个时候大晚上的，谁还到这里来？
　　“若凡，你还真是个孩子！”竟然是竹吟霜的声音，他笑呵呵地声音让我特别羞愧窘然。
　　脸腾得烧得难受，刚才他肯定都听见了。
　　“大哥，我愿意试那个浑天珠！”我坐起来仰头看着他。
　　他瘦瘦的，但是很高，灰色的衣裳在风中轻摆，发丝被吹乱了。
　　他蹲下来，便是万千的光芒跌进了他的眼，晶亮璀璨。
　　“傻丫头，赌气可不好！”他朝我笑，牙齿闪烁柔光。
　　“我没有，既然我本来就是林若凡，我自然应该有那些记忆，”我装作不在意道。
　　“可是你要失去现在的，你愿意么？”他看着我，笑道。
　　“我愿意，我现在的记忆一点快乐也没有，都是黑暗的令人难堪。”我言不由衷，可是不肯承认。
　　“若凡，大哥只是希望你快乐，只要你快乐，无论如何都好。但是你要问清楚自己的心。”他的声音软软的没有玉天舒那么动听，可是却让人觉得安定。
　　“大哥，你不是喜欢若凡吗？难道你不想若凡回来么？”我抬眼看着他，他不是很爱很爱林若凡吗？
　　如果我是林若凡，是不是也会有个人很爱很爱我？第一次可以这样被人爱？
　　我任性地这样想，胸臆间什么划过，痛着快意。
　　“嗯，我是很爱若凡，不管她活着还是逝去了，可是你不是她，你没有她的记忆，和她的习惯也不一样，所以，我不可能把你当成她。即使你是她的来世，可是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来生，我只固守今世。她死了，开始的时候我伤心得恨不得立即死掉，可是她说过，她不要我伤心，让我替她活着，就如同两个人一样。所以我还活着，不是不够爱，而是爱的太深，要留下来，活得开心。因为有一大半是替她活着。有那么多美丽的回忆陪着我，我还有什么好伤心的？即使她不回来也是一样，但是，我不愿意看着你和天舒错过。若凡，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用了浑天珠，等于死了一个人换了另一个人，而不是两个人合为一体。”竹吟霜轻笑着对我说。
　　他的脸不是很白，可是在月色下依然闪着温润的柔光，两颊上的胡茬在月色下水洗过一样晶亮。

　　“大哥，你真的这样想的吗？”我抬眼看他，他的黑眸晶亮，朝我笑，抬手抚摸我的头，“是的若凡，”他的手微微用力，我将身体靠近他的怀里，他虽然痩，可是胸怀依然宽广坚实。
　　他搂住我，给我温暖和力量，然后抱起我，轻声道，“若凡，睡吧，我送你回去。”
　　趴在他的怀抱里，我只感到温暖，安全，还有一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淡淡地特有的气息。
　　“你可以一直做我的大哥吗？我从来没有过亲人。”我轻声道，头埋在他的心口处。
　　“只要你愿意，若凡，我永远是你的大哥，做你的亲人。”他的醇厚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我哭得眼泪湿透了他的衣衫也不知道，因为我睡着了，安静的，没有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