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四十》沈沃

1、初春邂逅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初春时节，天空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在低空慢慢浮动，偶尔有细细的雨丝轻轻洒落。街道旁的几株柳树，柔软的枝条泛起了淡淡的新绿，桃树也冒出了点点粉红色的花苞，远远望去似一片绚丽的彩霞。
　　蓝色经典咖啡屋弥漫着咖啡独有的香气，舒缓的丝竹乐曲轻轻飘荡，给人一种慵懒恬静的感觉。
　　雅红安静地坐在临窗的角落里，她身材略显清瘦，深棕色的长发在头顶高高地绾了个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挺秀的脖颈，看上去分外整洁清爽，皮肤白皙，面目清秀，一双不大的眸子乌黑深邃，却又似乎隐含着一丝淡淡的忧郁。
　　坐在对面的燕子稍显胖些，一头乌黑的短发拢在耳后，露出宽厚圆润的耳朵，并不太白的肤色泛着淡淡的红润，近视镜后面藏着一双大大的笑眼，一看就是个乐天派，薄而红润的嘴巴嬉笑着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哟！这不是燕子老师么？中午休息出来喝咖啡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忽然站在她们跟前，说道。
　　雅红不由得一愣，皱了皱眉头，觉得眼前的男人好像似曾相识，却又不知在哪里见过。
　　燕子急忙站起身，“啊呀，许哥，真巧真巧，坐，快坐。”拉过一张椅子，微笑着让座。
　　中年男子也不客气，在燕子旁边坐下，上下打量着雅红，问道：“你是？”略微凝神思索，继而肯定地道：“高雅林的小妹，雅红是吧？”
　　雅红错愕地点了点头，一脸的茫然。
　　“啊？什么情况？你们认识？”燕子疑惑地问道。
　　男子微微一笑，“我和她哥是同学，那时候还经常去她家蹭饭吃呢，她大概不记得啦。”
　　“嗯？”雅红满脸狐疑地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一张方正的脸，面色微黑，浓眉大眼，下巴偏左侧有一颗不大的黑痣。“一颗当大官的痣，只可惜长歪了。”多年前自己曾说过的一句笑话，猛然在耳畔响起。“啊！想起来了。”雅红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说道：“许辉，我哥读高中时的班长。”
　　“哈哈。”许辉兴奋地说道：“还好还好，总算是还记得我，我以为你贵人多忘事，早就把我给忘了呢。”
　　“没有没有，那怎么可能呢？就是太突然了，没想到，也没敢认。”雅红解释道，礼貌地伸出手，与许辉握了握，“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许辉答道：“好像毕业以后就没怎么见过，以前听你哥说你在幼儿园当老师，还一直以为你在老家C县呢，没想到你也在TL市啊。”又看了看一旁的燕子，诧异地问道：“你们俩？”
　　“哦，我们两个是闺蜜。”一直插不上言的燕子快言快语地说道：“我俩初中高中同桌六年，关系最好啦。”
　　“哦。”许辉释然地点了点头，点了一支烟，慢慢地吸了几口，道：“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起过呀。”
　　“唉！我就知道你跟我表姐是同学，哪知道你跟她哥也是同学呀，闹了半天咱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这世界真的是太小啦。”燕子爽快地说道，又转向雅红问道：“我表姐张兰你还记得吧？”
　　“张兰？”雅红想了想，道：“是不是咱C县高中那个大名鼎鼎的校花啊？”
　　“啊，对对对。”燕子欢快地答道：“当年的校花如今已经变成富婆啦，她家姐夫倒腾木材的，生意做的可大啦。”
　　“哦，兰姐人长的漂亮，也有福气。”雅红不无羡慕地说道，转脸问向许辉，“记得当年你是我哥他们班里的学霸，现在在哪高就呢？”
　　“你说许哥呀，他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燕子一旁抢先答道：“咱们市证券公司的老总，那名气也是响当当的呢。”
　　“哦？”雅红略一沉吟，调皮地说道：“传说中的高富帅啊！”
　　“哪里哪里？什么高富帅啊？打工而已，打工而已。”许辉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谦逊道。
　　燕子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道：“到点了，我得赶紧回学校了，下午我还有两节课呢。改天有空我们再聊吧。要不，许哥，哪天请我和雅红吃大餐吧。”
　　“好啊，没问题，请两位美女吃饭我是求之不得啊。”许辉不假思索地说道，看了一眼手里的电话，道：“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正好周六，大家都有空儿，叫上你老公，咱们好好聚聚。”
　　“行。”燕子爽快地应道：“再叫上兰姐，她在家也没事，就是整天打麻将。”拍了拍雅红道：“你没问题吧？”
　　“我，”雅红咬了咬嘴唇道：“我恐怕不行，得上班啊，要不，你们去玩吧。”
　　“什么班啊？周六也不休啊？”许辉诧异道。
　　“嗯，不休，我们没有休息。”雅红没有正面回答许辉的疑问，小声嘀咕道。
　　“别呀，雅红，你不去就没意思啦，我还想听你唱歌呢，我都挺长时间没听你唱歌啦。”燕子摇着雅红的手臂央求道，“你不知道吧？许哥，雅红唱歌可好听啦，上学的时候外号就叫百灵鸟。”
　　“是么？这我还真不知道。”许辉打趣道：“当年我和雅林读高中那会儿，她还没上初中是个蹦蹦哒哒爱玩爱闹的小不点儿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那可一定得去，我请你们去木吉他歌厅，那儿的音响是全市最好的，我也很想听听百灵鸟唱歌。”
　　“就是就是，我们都想听。”燕子附和着劝道：“去吧，雅红，不行就请假呗，班上那么多人呢，干活也不差你一个，别整天把自己拴的死死的，像个挣钱的机器似的，挣钱也不差这一天，去吧，去吧，雅红。”
　　“那，我试试吧。”两人的热诚邀约，雅红也不好拒绝，“要是能请下来假我就去。”
　　“什么试试啊？少扯，必须去。”燕子不依不饶，“明天我去找你啊。”急匆匆地站起身，道：“真得走了，一会儿不赶趟了，我下午还有两节课呢。”
　　“那就明天电话联系吧。”许辉也站起身，礼貌地为燕子拉开椅子。
　　“好。”
　　三个人说笑着一起走出了咖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