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灵狐 （ALL白琉璃）》应如火

31、鹰犬（上）

　　远处传来巨响，房体的震动惊醒了白琉璃，他感到有一股极具攻击性的煞气流窜在丁公馆的范围内。
　　小丁猫的结界是一般妖力无法穿透的，这诡异的力量从何而来？
　　白琉璃正在发愣，地面上的盖板突然被猛力捶响，同时传来少女急切的呼唤声：“琉璃哥哥！你快想想办法！无心把这个给锁住了！”
　　白琉璃溜下床半蹲在盖板前急声问：“桃桃，发生了什么事？”
　　“无心和人打起来了！他要受伤了！”苏桃哽咽着，声音都变了调。
　　不等白琉璃动手施法，小丁猫的声音却冒了出来：“桃桃，别着急。”
　　“可是……丁少爷！你、你就把他一个人扔在那儿不管了吗？”
　　绿光破地而出，盖板随之被掀起，露出小丁猫白净的额头。
　　“这是无心自己选择的考验，我答应过他不会插手。”小丁猫在微弱的光线中与白琉璃对视，片刻后才从容不迫地爬上地面。
　　苏桃抽噎着跟了上来，她全身都在发抖，差点一脚踏空摔下梯子。
　　小丁猫转身拉住苏桃，一脸平静地对白琉璃说：“是十三鹰，他们应该是没听云老师的劝，自己提前来了，估计是想来给我个下马威。”
　　白琉璃把苏桃拉坐在小床上，搂着她的肩膀轻拍着安抚，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初代铁帽子王手下的战鹰，实力应该不俗吧？”
　　“他们的攻击力其实不算什么，不过配合作战的方式值得欣赏……还有对主权人的衷心。”小丁猫嘴边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可惜自清朝灭亡以来，他们从来就没有认清过自己的身份。”
　　苏桃茫然地看着两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却见白琉璃只是沉默。
　　在灵界，力量的强弱并不拘于年代的久远，存在不过百来年的岳绮罗照样能自行修炼成灵魂不灭的邪术。论修炼的时日，十三鹰不过三百多年，他们是在天命元年由某位大贝勒专门命人训练的战鹰。
　　但十三鹰并非普通的妖，他们虽早已战死沙场，元魂却得以存留。
　　皇族将士们出征前多以血祭鹰冢，使得他们煞气冲灵，成为清皇族内部历代流传的鹰犬忠魂，永远忠于清朝历代的皇上和贝勒。
　　就是这一点十分矛盾，若能让他们归从，就能得到最忠诚的死士，可如今哪里还有真正的皇上和贝勒？白琉璃越想越觉得可笑，挑起眉头戏谑地看着小丁猫，“这些傻鸟怎么不去满洲国效忠溥仪？”
　　“都知道满洲国是伪满，溥仪是日本人的傀儡，他们怕是看不上吧？！云老师说过，十三鹰一向就很矛盾，他们找不到自己的归属感，所以给几代会长当护卫都无法舍命尽心。”小丁猫笑着耸了耸肩。
　　“这些什么鹰那么厉害！无心会不会被打败……”苏桃一脸担忧。
　　密室里一时陷入沉寂，白琉璃半响才心神不定地轻声道：“无心其实也很强，但他在最强的时候会丧失理智……不行！我得去看看！”
　　小丁猫自信满满地拦住了他，“你不相信爱能改变一个人吗？”
　　丁公馆主楼外，浓云般的大雾弥漫在众人眼前，老王、娇棠和重明鸟聚在一起，大白、兰香和其余人不知分散在何处，小丁猫离开前施法建了个小型的结界，他们即便能看清迷雾里的情景也束手无策。
　　小结界里圈着十三鹰和无心，为了不让别人插手，无心切断了自己的退路。但在鹰老大看来，这弱鸡一样的小白脸根本就是不知死活。
　　他踢了踢瘫软在地上的躯体，皱眉紧盯着身前的人责骂道：“老十三，你下手也太狠了！这可怎么收场？！别忘了咱们的目的！”
　　留着金钱鼠尾辫的老十三冷笑了一声，手里抛接着一枚新鲜的眼球，“老大，你的血性哪儿去了？姓丁的派这个么窝囊废来管我们，你也能忍？就他这身手，在宫里想当个末等管事太监都轮不上！”
　　适才老十三与无心单挑，被连续躲过三击后恼羞成怒，暗中让其余围观的兄弟摆了迷雾阵，他在雾气的遮掩下偷袭，不止干净利落地取了无心的眼珠子，且让他连一滴血都没来得及流就晕了过去。
　　“老大，老十三一向心气高……”其余兄弟纷纷出声为老十三说情，鹰老大也不忍责怪十三弟，正想找个理由敷衍这局面，突然听到迷雾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冷笑声，他错眼一瞧，地上的人竟然不见了！
　　黑暗中，无心觉得自己正在漂浮着，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他全身剧痛，半瞎的眼前白雾迷蒙。但他又苏醒了，体内涌动着一股陌生而原始的力量，他的来处是无边无尽的虚空，归宿却有了明晰的方向。
　　“知道吗？我的眼珠子里还包着血……”诡异的声音随风入耳。
　　“臭小子，你在哪儿？！你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老十三有点紧张了，他分辨不出这声音的来处，只觉得手里一阵发烫。那枚眼珠子急速发热膨胀，突然崩裂开来，鲜红的血液喷了老十三一满脸。
　　“老十三！！你怎么了？！”鹰老大和其余兄弟眼见十三弟发出恐怖的惨叫声，急忙围拢过来，却见一个阴森森的人影挡在面前。
　　无心的右眼上缠着衣服碎片，全身衣衫破烂，半裸着惨白的上身。他手持马头手杖，完好的左眼里黑沉沉的不见任何光点。
　　“好一招兵不厌诈，你们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令人看不清实况的打斗持续了很久，小结界上不时发出碰撞的巨响，绿色波面如被风吹过的湖面一样起伏不止，迷雾里煞气乱涌。
　　小丁猫感到结界里的动静越来越小，便准备去看看情况。白琉璃随便披了件衣服就要跟去，苏桃心里发慌，扶着他的胳膊小声劝道：“琉璃哥哥，对方那么强，无心输了就输了，你可别嫌弃他……”
　　“谁有功夫嫌弃他？！”白琉璃除了担心没有别的想法。
　　等三人下到二楼，丁公馆的主楼外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小丁猫见白琉璃脸色不太好，便让他和苏桃慢慢走，自己施法先行一步。
　　白琉璃快要走到楼梯口，脚下突然一顿，仿佛是被施了定身咒。
　　“桃桃，你先去看看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下。”白琉璃嘴上是在对苏桃说话，双眼却看着某一处，眼里隐隐透出哀色。
　　等苏桃离开，他又往回走了几步，来到拐角处的一个绿色光团前。
　　“幸平……阿耶来看你了。”白琉璃掐诀念咒，不过一会儿，就见封印着魔狐的光团慢慢消散，露出安静了许久的白幸平。
　　白幸平面色苍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直直看着父亲的双眼，从那对水润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矮小的身影，越发觉得自己可笑。
　　“你要和无心在一起吗？”魔狐青嫩的声音冷得像冰。
　　白琉璃伸出的双手僵在半空，犹豫着缩了回去，恐怕自己再也无法拥抱儿子了。白幸平看到他手背上被人亲吻过的红痕，脸上犹如裂开了一道缝，他绝望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幸平，无心这个人……他又贱又懒，成天坑人，活了几千年都只会混日子……但我就是放不下他……”白琉璃试探着走近了几步，直视着儿子美丽的小脸，“而且他正在变好，以后我们一起……”
　　白幸平眼中的光芒突然就消失了，他后退了一大步，斜眼看着父亲失望的脸，“好，那就随便你吧！以后我会自己找人陪我玩。”
　　眼看儿子转身离去，白琉璃发现他连一声“阿耶”都不肯叫，顿时觉得全身无力。他渡灵以后本来应该静心休养，情绪却时时起伏，完全不受控制。白琉璃瘫坐在走廊的扶手边，眼前一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