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爱》月晷

4、第四章

　　修养得差不多了，我决定去上班，隐约觉得一定有事发生。
　　到了公司门口，仍然没有碰到熟人，难道是我多心了？正当我有些失望的时候，面前出现一个人拦住了我的路，我抬头，随即微笑，该来的终于来了。
　　“原来是卢娜啊，好久不见。”
　　她也笑了，“一周前见过的。”
　　“是呢，医院里多亏你照顾。”
　　“在医院之前，我们也见过，只不过……”
　　忽然后面有人抱住我，同时一块手帕附上来，我一惊，糟了，□□！虽然即时屏住呼吸，却还是不争气得昏了过去。
　　悠悠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柔软的椅子上，“唉，我还以为会是破厂房的地上呢。”
　　“这里环境不错。”冲坐在对面的卢娜笑了笑，实在很佩服她的耐性，寸步不离不说，还知道我在装晕，突然想起以前在训练营里我们常用这招逃避训练，心下有些苦涩。
　　“真抱歉，这是我家，虽然我有考虑过要将你直接丢在破厂房的地上。”
　　叹了口气，我直截了当道：“是你指使人做的？”
　　“是我做的。”
　　“我一直以为你是晕血的。”
　　“是啊，所以我戴了墨镜。”
　　原来是这样，我心中豁然开朗。
　　“所以尤尤将它藏起来时，你一气之下追着它进了浴室，你没想到我在浴室里设计了一个特别区域，以前是让尤尤在里面玩的，现在恰巧成了它藏身的地方，所以你不但没找到，反而不小心遗失了一把刀，后来你又派人来找，却被我先行拿走了，因为有把柄在我手上，所以才肯挑开面谈么？”
　　卢娜笑笑，不置可否，“安谙，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
　　“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谙，你知道吗？少爷很爱你，爱你爱得不惜与夫人断绝了母子关系。”
　　“那是因为他知道当年发生的事了吧。”
　　卢娜没有回答我，自顾自道：“他见这么久了你都不和他联系，以为你真的是为了复仇，并不爱他，你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
　　“所以我造成了你自杀的场面，让他知道你还是那样爱他……安谙，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
　　“你竟然割我手腕，你疯了吗？”
　　“呵呵，也许吧，我以为少爷在医院告白的话可以打动你，没想到你居然一点机会也不给他，凭着那样的身体还从二楼翻了出去，你真是自找死路。”
　　“所以呢？”
　　“所以，既然你无法让他幸福，那么……你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嗬，你以为杀了我你会逍遥法外吗？”
　　“没关系，”卢娜伸出手温柔的捧起我的脸，“我会陪你。”
　　我吃惊的看着她有些疯狂的眼神，心渐渐下沉，“你爱他。”
　　卢娜笑笑，“你终于察觉了，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我知道你也爱他的时候，我曾经犹豫过，不过他最终爱的是你，我衷心为你们祝福，可是你却无情的伤害了他，这是，绝对，不可以原谅的……呵呵，你觉得呢？”
　　我也笑了，“是啊，我也觉得不可原谅。”
　　记得有人说过，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这是人最大的悲哀。希望母亲不要死，一直都丢不掉这份怨恨，得到了周辕的爱却被自己狠狠丢开。我是，卢娜亦是。她想要的，无法舍弃的，到头来连自己都不珍惜了。还有周辕，很多人，都有着深深的悲哀与无奈。
　　母亲，你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闻着浓浓的煤气味，我渐渐失去了知觉，这一天终于来了。
　　“娜，你知道么，我真的是没心没肺啊，因为我的心早已经不在这儿了……我答应过他……永远留在他身边……”
　　现在，怎样都无所谓了吧……
　　马上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我的记忆是从母亲领养我开始的，因为那时还很小，所以对孤儿院的印象很模糊。我两岁生日的时候，许下了一个愿望，可能因为是人生的第一个愿望吧，居然很快就应验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说要带我走。
　　她说她也是孤儿院长大的，她说她会让我幸福。
　　我曾问她：“为什么在那些人中选择了我呢？”
　　母亲温柔的笑着：“因为我觉得你很不快乐。”
　　“所以呢？”
　　“所以我会把我所有的幸福给你。”
　　自那时起，我知道了什么是幸福。
　　那时，母亲已有一段恋情。她爱着一个很有钱的男人并且订了婚，她说她不可以怀孕，我就是她的女儿。
　　后来，有一天，男人心事重重的回来。他们的婚事似乎出了问题，有一个家势很强的女人，她也爱上了男人，所以开始横刀夺爱，不择手段。
　　忽然有一天，女人跑来找到母亲，她说自己怀了男人的孩子。我看到母亲哭了，她聆听男人的解释，原谅男人的过失，却再不肯跟他结婚。
　　晚上她会抱着我，无声的落泪，喃喃呓语：“安谙，你知道么……妈妈不能怀孕，不能为他生孩子，他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
　　“我不行么？”不可以当你们的孩子么？
　　母亲凄楚的摇摇头，就算他不介意，他的父母呢，他们不会受到祝福的。
　　最终，绝望了的男人跟女人结了婚。日子就这样痛苦而平静的过着，可惜这并没有维持多久。
　　数年后的一天，女人发现了自己的丈夫一直以来珍视的照片，不是自己，也不是他们的儿子，而是数年前的那个情敌。
　　你有没有爱过我？妻子问丈夫。
　　丈夫没有答。
　　你说啊，这个问题很难么？
　　丈夫仍没有回答。
　　妻子疯了一样的吼着：这么多年了，我在你心目中，还不如那个狐狸精？
　　啪！丈夫打了妻子，摔门而去。
　　你走，你走了就别回来！你会后悔的，我要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日子开始鸡犬不宁。
　　那段日子，母亲瘦了好多，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为什么还要爱着那个男人呢？为什么要一直坚守着一份没有未来的感情呢？为什么要让自己痛苦？”我问道。
　　母亲却笑着说了一句话，令我震惊：“因为我知道他也在爱着，坚守着，痛苦着。”
　　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就算不能与他在一起，也会因他记得自己而开心，会因他快乐而快乐。守着那份共有的记忆，也许是母亲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终于，母亲病倒了，死前她还等着见那个男人最后一面，可是男人却没有来。
　　走着瞧吧，新账旧账我会跟你们一笔笔算清的。我进了一个叫Angel的训练营，表面上是教授防身术等课程的培训学校，无意中我知道了Angel竟是一个杀手组织，这里是他们训练杀手的一个据点。教练会挑选资质良好的学生进行专业培训，在跟本人进行沟通并经过组织调查后，会助你完成一个心愿，但条件是终生为组织卖命。我没有多想便同意了。也是在那里，我结识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卢娜。
　　几年后，我们顺利毕业了，可是我却不想杀那个女人了，死了反而便宜她，很快我便把目标转移到周辕身上。
　　我跟老师透露了我最新的计划，老师却叹了口气，道：“安谙，你可能无法加入我们了，我会暂时保留你在训练营的记忆，如果你的计划失败了，我会替你抹去它。”
　　“为什么？老师，你认为我会失败吗？”
　　他看了看我，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结果，我成功了，可是我不快乐，为什么呢？妈妈……
　　后来，老师为我抹去了杀手训练过程的记忆，那时我对他说了一句话，他笑了。
　　“没有人能够战胜自己的心。表面上我成功了，其实是一败涂地，你说是么？”
　　终于，思绪渐渐远去，已经不想再想了，周辕……我好累……
　　这次应该是真的要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