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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城外兵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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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觉地咬住毛笔的首段,叶娉虹偷瞄了两眼坐在自己对面,不知正在认真看些什么的摄政王。
木易翻过一页书,顺手抄起放在边上的竹条,打在叶娉虹旁边的桌案上,惊得她一抖。
“莫要走神。”
叶娉虹讪笑道:“皇叔公,我昨日已经读过这本了。”
“那可准备好考试?”木易将竹条放下,抬手就要去够卷纸。
叶娉虹急忙压住他的胳膊,“尚未,尚未……”
木易一个眼神扫过,叶娉虹便条件反射般地松开了抓着他的手。他重新拿起书,慢条斯理地道:“那便继续吧。”
小郡主只好认命地继续埋首于书经中。
只是她总是集中不了精神,不是挠头,就是揉纸。木易一开始尚且不受她打扰,但次数多了,也难免浮躁起来。他只好放下书,抬首问她:“你究竟要什么?”
闻言,小郡主立即连连摆手否认,垂下头安安分分,再不弄出一点声响。
木易被这么一打岔却失了继续念书的兴致,他觑向叶娉虹,打量起她的衣饰。
精心装扮过。
木易想到什么,神情变幻莫测。
叶娉虹被盯得如芒在背,坐立不安,她舔舔嘴唇,莫名生出一种干渴的错觉来。
两日来在摄政王府里求学修习时,奴婢都是守在书房外,此时也不例外。叶娉虹只好自己提起茶壶,续满了杯子,期间男人依旧定定注视着她,叫她好不难受。
“……皇叔公也渴了?”
木易缓缓摇头,终于收回视线。
叶娉虹总算松了口气,端起杯子小抿一口。
“你喜欢我?”男人忽地发问,叶娉虹这口水刚欲咽下,此刻却一下子呛在嗓子眼里。
“咳咳……”叶娉虹咳得急促,脸涨得通红,“皇,皇叔公怎么会这么以为?”
木易叹了口气继续道:“你我没有亲缘关系,但是辈分足足差了有两代,实在是……”
叶娉虹哑然,“究竟是哪里传出的谣言?这是污蔑,是臆测。”
“是吗?那定是薛小子胡说八道了,他与我说什么黄山寺……”木易刻意拉长了“黄山寺”三字,叶娉虹这才想起那时发生的事,羞臊得几乎想要堵上耳朵。
“都是胡说,没有的事!”
叶娉虹生硬地转移话题,提道:“对了,那个薛什么的,就是在皇叔公昏迷时被关起来的侍卫吗?我当时还在想,怎么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定下了罪名,您醒来后就将他无罪赦免了吗?”
说到后面,叶娉虹倒是生出几分想要知道他后来如何的真心。
“你前不久不是才见过他?”木易反问道。
叶娉虹怪道:“没有啊,我前段时日一直待在公主府,之后就来皇叔公您这儿了。这些日子又只被允许在书房客院一条路上穿行,都不怎么能看到旁人的,若是见过我肯定会记住。”
“你这是在怨我不给你自由?”
怎么就扯到这里了,叶娉虹急忙解释:“当然不是,皇叔公您也是为了我好嘛。”
木易微微一笑,不接她的话。
这么一来,气氛便冷下来。叶娉虹也只能默默将后面的溢美之词收回到肚子里,心里思忖到,看来以前对付叶父的招数不管用,要琢磨个新路子了。
叶娉虹自幼就不爱那些四书五经,戒律教条,她修得是自在随心,故而与请来的先生总有些摩擦。不过她做事聪明,总有办法针对不同的先生想出多种躲避背书的方式,还不会惹得先生去向小姑告状。
比如回到都城后她的课业最先由叶父检教,她每次只要一说些好听话,叶父总是怜悯她读书劳累而多给些休息时间,若是能歇息一炷香,最后有很大可能会被她拉至两刻钟。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男人突兀来了一句,“昨日递给你匣子的那个。”
“哪个?”叶娉虹还未将思绪从回忆中完全扯出,反应就有些迟钝。
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个脸上有疤的就是先前的侍卫小哥?”那也差距太大了吧!
难道是因为那劳什子越矩的罪名才害得他毁了容?那自己岂不是罪大恶极?
叶娉虹心中慌乱,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
木易见状也不再逗她,只道:“不是。他是在后来帮我做事时与人争斗,才受了伤。有朱大夫留在府里为他医治,不日便可痊愈了。”
对于这个听别人说曾给自己看过病的朱大夫,叶娉虹很有好感,虽然她醒来后从未见过他。小郡主只觉看人果不能片面,感慨道:“想不到皇叔公如此体恤下属,特意请来神医为侍卫治伤。”
木易失笑摇头,“可不是我请来的,朱大夫实际上是薛斐的舅舅,我此次受伤能得他医治,也都是看在薛斐的面子上呢。”
叶娉虹先是被男人的一笑晃了眼,随后听他如此言道,又很是无语,觉得自己先前的感动都是错付。
嘟着嘴坐回案前,过了好一会儿叶娉虹突然意识到,皇叔公莫不是为了自己与他的“绯闻”而故意折腾她的吧?
要知道他可是有前例可寻的。
她狐疑地看向男人,这回被实打实地抽了一柳条。
“专心。”
“是……”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叶娉虹总算是看完第二个小节,深吸口气伸了个懒腰。
木易似乎也已经看完手持的那本书,合上书扉放在一边,“已至巳时,且歇息一会儿。”
终于可以歇歇了。叶娉虹几乎感激涕零,她现在就想找张床铺,猛地扑上去好好睡一觉。
“待一炷香后我们继续。”
听了这话,叶娉虹立时颓废地趴在桌子上。
“……”见她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懒惰样子,木易微微摇了摇头。
“说起来,我听闻你心悦你表哥多时,听说他被昭穆王安排到城外兵马司历练,你可想去看看?”像是做长辈的突然对后辈的情感生活起了兴致,木易主动提议道。
“哪,哪有?就是普通的表兄妹感情罢了。”这么解释着,叶娉虹错愕地发现自己说起这话时竟然不像以前那般满含羞涩,而是带着几分真情实意来。
这么一说,她有多久没有主动想起过表哥了?似乎从皇叔公回京开始,就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叫她腾不出半分空档。
“那就又是造谣了,总有些八卦的乱传谣言……那就当作是出门散心,如何?”
“可不是……不过现在不好吧,母亲叮嘱我不可随意出门的。”自己出门就出事的体质真是不想再尝试一次了,叶娉虹自上次后就有了阴影,别说出府,要是可以,她甚至就想闭门待在房间里一直不出去,心情也是怏怏的。
木易无奈摇头,“今日有摄政王府这么多侍卫陪着,总不会再有野狗追你了,放心吧。”
闻言叶娉虹一惊,心中猜疑,皇叔公应该不知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叶娉虹猛地抬起头,男人继续缓缓说道,“我不会与长公主告你一状的。”
原来是说出府这事,叶娉虹放下心来,“那,我就坐在马车里。”
——
“啊,这花真好看。”
如今这个自从出了城后就像断线的风筝到处撒欢的究竟是哪个?木易独自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子望向外面朝气蓬勃的女孩儿,心情也好了不少。
木易挥手招来几个侍卫,安排他们去保护郡主,便自顾自地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了。
马车缓缓而行,小郡主贪恋沿途景致,王爷也任由她疯玩,侍卫婢女们不敢有丝毫怨言,就这么一路上磨磨蹭蹭地花了有半个多时辰,他们才到了兵马司的木栅栏外。
里面隐约传出喝哈之声,叶娉虹到了这里反而不怎么想进去了。一群臭烘烘的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这么想着,玩累的叶娉虹就有些想归去了。木易看出她的意图,同时发现她已恢复如那日之前的开朗模样。既然目的已达到,他也没什么兴致去看这昭穆小王爷如何被他父亲派去的人磋磨,就打算打道回府。
只是正要调转马头的时候,一身披铠甲,座下高头大马的将领远远看到摄政王府的马车,驱马过来。
“臣沐女英拜见郡主,王爷。”
“免礼。”木易刚一抬手,便有一股气流从身边迅速掠过。
定睛一看,原来是叶娉虹急着下车同好友问候,因为动作急促几乎让木易产生了种她刚刚在施展轻功的错觉。
“皇叔公……”叶娉虹双手抱拳,可怜巴巴地摆出一副祈求模样。
这都不是朝令夕改,而是立马变卦了。
纵然如此,木易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吩咐下去,“原地休整半个时辰。”
“沐将军不必在意我,此番只是散心不自觉逛到此处罢了。”木易对着沐女英如此道,化去她的犹豫。
叶娉虹听到男人这么说,立即兴奋地攥上好友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到另一边。只余下沐女英身边的校尉紧张地立在摄政王面前。
这可是摄政王!掌握整个北国八成兵力的摄政王!
木易见他两鬓发汗,便知他的心理活动,兴致缺缺地打发他下去,自己又故作困顿,回了马车里。
没有那吵闹的女孩,怎么竟还有些无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居然吐掉了我最开始的作者有话说!
不开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