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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夜闯空门者 ...

  •   量心住的府邸名为“昭府”,是一个普通的三进院子,十几年前,月国还没亡的时候,属于某个没落的皇族后裔的房产,后来月国一分为二,房主被商王驱逐,这个院子几经转手,几个月前落到了一个外地茶商手里。
      量心在两个月前因为某件事偶然间结实了那位茶商,两人很快成为至交。那位茶商准备将生意做进邺城,正好缺少信得过的人手,便几经央求,请量心做他邺城茶行的掌柜。量心本来心有不愿,但仔细考虑后还是接下了这份担子,虽然在量心看来,这份生意不算大,但到底是开在繁华的商国都城邺城,以茶行掌柜的身份进入邺城,也还算正当体面,并且兴许还会有额外的收获。而昭府就是那位茶商新近买下的产业,茶行就开在离府邸不到一里远的东市。

      这日晚上,量心正在茶行看账簿。因为茶行刚开,新购的车马陈设、进茶运茶的账目、伙计开销等乱做一团,他已经看了一整天了,看得两眼发涨,只得放下账本,揉了揉眼睛,心里暗自苦笑道:当初不该答应这么个累人的差事,做什么不好,非要做个掌柜,呵呵。
      门扉扇动,桌上的蜡烛被一阵从门外刮进的微风吹动,摇曳不止,量心睁开眼睛,看到清风像鬼魅一样站在他面前。
      他警觉道:“一开始我就和你说过,茶行是正经做生意的地方,你不要来!”
      清风冷冷答道:“所以既然我来了这里,你就该知道发生了事情。”
      量心想了想,确是这样,按照清风的个性和自己定下的规矩,如果不是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他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而现在他突然找到这里来,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量心急切问道:“发生了什么?”
      “昭府有人闯入。”
      “什么……人抓住了吗?”
      “当时我不在,那人离开了我才回去。虽然对方做得很隐秘,但还是有些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
      “是绝干的。”
      突然空气一阵凝固,两人皆没再说话。只有桌上蜡烛燃烧的火苗不停掀动,仿佛在提醒着深夜时间的流逝。量心心内大惊,但脸上表情还算镇定。他知道以清风的能力,判断是不会错的,如果清风说有人闯入过,就一定有人闯入过,如果清风说是绝,就不可能是其他人。
      但量心还是有一点疑惑,他看着对面这位自从进来便丝毫未动的人,问道:“如果是绝,为什么会留下痕迹?”从各国搜集到的少量资料来看,绝的行迹无影无踪,他们去过的地方,是不可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
      “有两种解释,一是这个绝是新手,二是他在试探,我倾向于后者。”
      试探?就是说,这个绝是看准了府里没人的时候进去的,故意留下一丝线索,如果在他走后,屋主有任何警觉的举动,说明这个院子的人不是普通的人,至少有能发觉闯入痕迹的高手在。而一个区区茶行的掌柜,手下怎么可能有这种高手?
      “清风,走,回府!”

      昭府院内,量心和清风站在院子中央。
      “清风,你所说的线索,是指?”
      清风并不答话,只是缓缓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俯身从一只桌腿下拿起了一个拳头大的石头。
      量心接过石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桌子周围的地面,道:“桌子周围的石头是白色,而这块垫桌脚的石头有些许发暗,偏绿,不仔细辨别,真看不出来,更别说是晚上了。”量心手心抚摸着石头,感觉石头像被打磨过一样地柔滑。
      “查一查这石头的来处,我看很像是长时间被水浸泡过的——”
      “不用查了,”没等量心说完话,清风便打断了他,“全邺城,只有江边有这样的石头。”
      量心听完,似乎想到了什么,江边、石头、绝,不知怎么的,他想到了端午节的那个晚上,也是江边、绝,还有龙舟、皇帝、下跪的人……
      他犹豫地问清风:“有没有可能,是你的第一种猜测,这人留下痕迹,不是故意为之,而是因为他是新手?”
      清风听完,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是量心认识清风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笑。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清风总是阴沉着一张脸,穿着一身黑,身背一把长剑,他们见面又总是在晚上,说的尽是些见不得人的话,所以尽管清风是他的手下,量心对他总有点生畏。可是今晚他竟然能见到清风张口大笑,真是难得,自己也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
      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那个闯入者再怎么是新手,有不可能“不小心”掉了个大石头,正好掉在桌脚下啊。
      “哈哈哈哈,”量心虽然知道清风是因为嘲笑他的愚蠢才笑的,但他回想着清风刚才转瞬即逝的笑容,竟然心里对这个阴测测的黑衣人亲近了几分。
      “接下来怎么办?”清风看着量心傻笑的脸,冷冷问道。
      量心止住笑,以手托腮,想了一会儿,吩咐道:“不要有任何行动,若对方已经对我们的底细探得很明,就不会用试探这一招了。既然对手是绝,我们做再多防范也无用,索性就当什么都没有察觉,过一阵子,对方什么都探查不到,应该就会撤退了。”
      清风领命,转过身,背对着量心,一时间没有动弹,然后像想了很久一样,终于说道:“就算是绝,也逃不过我的剑。”说完,没等量心回话,便翻身飞过院墙。
      量心摇头,心内无奈苦笑道:清风,你这么高傲,真不知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哪……你的能耐我何尝不知,只是眼下境况,我们不宜妄动。

      量心回到屋内,躺在床上,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一时无法入眠。尽管白天他尽量做到冷静自若,但一到夜里,便会像走马灯一样回忆自己从小到大经历的一切事情,而只是不管回忆什么,最后的最后,总会看到一张青面獠牙的脸,从上空慢慢逼近,张着血红大口,不停不停地重复说着两个字,那两个字,犹如洪钟般震耳,仿佛要将人震到变形,再整个吸噬进魔鬼的口中。
      在被吸进的一瞬间,量心醒了。又是这个梦,又是那个魔鬼。他摸了摸被汗水浸湿的脑袋,感到口干舌燥,便起身倒水喝。刚拿起茶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打开门后,见到门廊拐角处有两个人影,细看下,原来是负责做饭的张妈和负责打扫的陈妈,两人正凑在一起,窸窸窣窣地交谈着什么。
      量心顿觉心烦,朝两人吼了一声,那两个老妈子好像听到了鬼叫一样双双大喊着跳了起来。
      “大晚上在这儿干什么呢!”
      两人见到是量心,便摸着胸口大喘气。张妈走上前,欠笑道:“我们,我们什么事儿都没有。”
      量心见张妈不自然地绞着双手,便故作生气道:“你们要是不说真话,就撵你们走!”
      张妈和陈妈两人听了,登时慌了,忙赔礼求饶。两人虽然在昭府做事只有几个月,但是这个府邸统共就一个主子,这个主子好说话,又好伺候,大半时间也不在家,加上薪俸比其他家的都高,所以都巴不得在这里长干。
      张妈道:“我们不是故意想瞒着,只是怕说多了话您嫌弃我们爱嚼舌根子。其实这事说了也没什么,就是,就是隔壁府邸的旗老爷死了。”
      “可当真?什么时候的事?”
      见量心没有责怪之意,而且对这件事好像感了兴趣,陈妈抢先一步答道:“就在今天晚饭后,酉时和戌时之间,我出去溜门的时候正好碰见旗家的马夫,见他慌慌张张出门,才知道他家老爷死了,请大夫去了。”
      “旗老爷岁数也不小了,去世也是正常的。”
      陈妈听到这话,愈发积极起来,道:“那可不是呢,所以我一直在外面守着,一直等到大夫出了旗家大门,就悄悄跟了上去,听到那个大夫对马夫说了一句‘被人从背后用绳子勒死的’,哎呀,可不得了啊。”
      量心听完,心里自有盘算,打发了两位老妈子便回房去了。

      半个时辰后,他换上夜行衣,来到院子东边的墙边,轻轻一飞,便到了墙外,快走几步,再纵身一跃,便落在旗府的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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