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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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结束后，学生们获得了一周的假期作为放松。
本想借此机会好好补一下十个月里新出的推理小说的重场斥原在考完试的当天接到了来自京都的电话。
于是她在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的情况下被送到了车站乘上了新干线。
重场斥原的父亲嘘言真是入赘到重场家的，由于职业的原因没有改姓，但孩子还是随的母姓。
自从小学二年级的夏天突然被转学到神奈川，重场斥原就只有在假期才会回一趟京都。被主动叫回去这还是第一次。
下了新干线后再坐十几分钟的公交车就能到家。
挂有「重场」名牌的日式庭院和记忆里的样子无差，气氛安静地让人感到烦躁。
按下门铃，失真了的铃声向院内刺耳地叫着。
“来了来了。”
在铃声要响第二遍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唰地拉开了门。
“是小斥啊，欢迎回家！”
“嗯，我回来了。”
来开门的父亲手上拿着钢笔，蓬松的头发上架着一副眼镜。
“听说小斥去考雄英了，妈妈她无论如何都想在今天和你聊一聊，所以才把你叫回来的。”
走在长长的廊沿上，嘘言真重复了一遍已经在电话里说过的话，“啊，爸爸我还要赶稿，待会儿就不一起进去了。”
“母亲……想和我聊一聊？”
“是的，她还想看一看你的样子。”
“看看我？”
“没错。”
“……母亲能看我吗？我能被母亲看到吗？”
她问出了怪异的问题。
对此，嘘言真只是把她推到了目的地的房门前，“自己去问妈妈如何？”
手搭在纸门的拉环上，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拉开。但是却无法使上力道。
关于为何不能和母亲见面，重场斥原自然是知道原因的。
和自己不同，母亲继承了重场家一脉相承的个性：「重力」。
只要用眼睛看就能对视野内的事物附加重量。
是非常强大的个性。
拥有着这个个性的母亲曾梦想成为英雄，但是却在一次假期中被敌人袭击，夺走了左眼。
失去了一只眼睛后，母亲的个性变得不稳定起来。只要睁着眼睛就会对视线内的东西造成破坏。成为英雄的梦想自然是破灭了。
作为替代的，是让孩子来完成自己的梦想。
先前也已经说过了，重场斥原本人是没有梦想的。
所以对自己要完成母亲的梦想一事，她丝毫没有疑问也没有任何抵触心理。顺理成章到有些怪异。
“没有未来计划，所以接受父母安排好的计划。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
去询问的话，只会得到她理所当然的回答。
——如果重场斥原是京都的重场家本家长大的话，那么现在问这个问题她也一定会这样回答。
然而，被预计成长为非常理性且沉稳的孩子在父母看不到的地方变成了非常轻浮的性格。
“为什么想成为英雄？”
“因为小学时喜欢的人想要成为英雄。”、“因为电视上喜欢的人是英雄。”、“因为国中的同桌要成为英雄。”
……诸如此类的回答她大概能说上一百个。幼时的回答却不会再说了。
这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明明教育上没有问题，人际关系也没有问题。喜爱看的小说中也大多是推理类的，偶尔给她一本爱情类的也只是翻了几页就会放到一边。
将「喜欢」挂在嘴边的习惯到底是和谁学的呢？
下定了什么决心，重场斥原拉开了房间的纸门。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着几台暖色的立灯。从天花板上像墙壁一样垂下的四片竹帘将偌大的和室一分为二。
重场斥原在竹帘这边的正中前端坐好，像以往一样用汇报工作般的平稳语调说着这段时间的安排：
“我将在3月25日于逢沿国中毕业。进路意向表上的第一志愿填报了雄英高中，第二第三志愿分别是傑物学园和勇学园。雄英高中的入学考试已在今日结束，考试内容分为笔试和实技测试。根据我预判的分数，大概能顺利进入雄英高中英雄科。还请您放心。”
双手指尖轻轻放到膝前的榻榻米上，然后弯下身子用额头触碰指尖。
神奈川的同学们一定无法想象到那个整天喜欢喜欢的轻佻家伙会有如此恭敬的样子吧。
竹帘的对面和过去一样毫无动静。
重场斥原保持着俯首的姿势，等待着母亲的反应。
房间里没有钟，时间在寂静中被无限拉长。
然后在她腿都快麻了的时候，母亲出声了。
“你想成为英雄吗？”
14年来，记忆里第一次听到母亲的声音。
声音很普通，普通到无法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问的问题很难回答，因为不想用以往的答案来敷衍。
不是「为什么想成为英雄」，而是「想成为英雄吗」。
坐起身，重场斥原认真地作出回答：
“我不知道。”
“但是，我该成为英雄。”
没有想成为英雄的理由，也没有不想成为英雄的理由。
“……是么。”母亲用手撩开帘子，露出黑暗中的身影，“让我看看你吧。”
个性是母亲的变化型，重场斥原的长相也更偏向母亲一些。一样的黑色头发和黑色眼睛，只有柔和的下垂眼和蓬松的发质像父亲一些。
撩开帘子走到房间的这面，光线被竹帘所遮挡，昏暗得让人不适。
长发及地的女性跪坐在坐垫上，脸上戴着图案非常可爱的眼罩。
“啊，这个是……”
重场斥原认出了那是之前学校的手作课上制作的眼罩，没想到母亲会拿来使用。
“眼罩很好用哦。”
她一边笑着一边示意重场斥原坐到她的面前来，“不过看不到这点让人有点小遗憾。”
“那要怎么才能看到我呢？父亲说您想看看我。”
“说是看，其实只是想摸摸你，然后来猜测长相。直接用眼睛看的话小斥会受伤的。”
“……”
看着母亲伸出的手，重场斥原往前挪近了一些。
“但是。”
她避开母亲伸过来的手，把自己那制作粗糙的眼罩摘了下来。“有些事情只有用看才能了解吧？”
和母亲想见孩子的愿望一样，孩子也期待着见到母亲。
只有用眼睛才能明白的事情如果不去看，那就算再怎么接触也无法理解。
——黑色。
比夜的颜色更浓，比海的深度更深。
纯粹的黑暗。
在看到的瞬间，惊人的重力如排山倒海般加在了身上。
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然后压破地板。大脑在理解现状前就被切断了意识。
……重场斥原，住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3]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