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帝》鬼水红颜

37、第三十七章 病危 3

　　送走了老八，一切平定之后,我嘴上叼了根信手捻起的草根,悠然自得的躺在了客栈外平铺的草堆之上,心中百般思量着这千变万化的局势.
　　十年前就知道了康熙是个厉害的对手,我偏偏是要从他身边下手.结果我还是一时大意之下被他摆了那么一道.谋测深远，其实并可怕。真正让人从心底寒起来的是能将人性摸的通透又配合局势，运用自如。康熙正是这样的一个人。
　　十年中我设计过老四,但是总是在冥冥之中有着说不出的力量使得他能够起死回生.是我布局不够深?还是老四真是藏的那么隐晦?或是有什么事情是我自始自终都是疏忽的?
　　我的心头思绪万千,好像什么事情都理的很顺可是却总是理不出个头绪来,老八是个人物,可惜却深信多疑,往往做事情瞻前顾后,错失时机.老九至今毛毛躁躁的,不成气候.至于那个老十,十年前头次遇着了之后就是再没有见到了.也很少有听到老八和老九有提起过他,我料想他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反观之下,老四现在身边有个狐狸般精明的十三在后面筹谋,如果按照历史的进程,将来还会有年羹尧,有戴铎,有隆科多,就算是老十三最后会不在他的身边,可是那个时候的老四还会像现在这般手段子不如老八吗?当年认为是稳操胜券的局面,走到今天这一步却变成了势均力敌,难道是我太过仁慈才造成了如今让老四春风吹又生的地步?
　　我不禁烦躁的翻了个身,牙齿不经意间咬断了草根却浑然不知。虽然心中千百万次告诫自己不可以心软，可是临近下手的时候却总在脑海中浮现当年那个憨厚可掬的老四，那一年的风景美的如画，我带着深厚的心机握住他的手，可却能让他乐上许久许久；那一天我的牙印深深的咬在了他的手上，在每一个无人的夜晚思付着是否还有这个深刻的印痕；那一刻我满怀着深深的愧疚扑向了康熙的怀中，却永远都忘记不了那双充满不解的眼神。
　　身后有人！我猛然间起身，用稍斜的目光一探才发现原来是李卫靠近。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我重新躺了回去，带着询问之意看向朝我走来的李卫。
　　李卫也不客气，以屁股在我身旁坐下，双手怀抱双膝，侧过脑袋坏笑得楸着我，开口说着：“玲冰，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你这么愁眉苦恼的样子呢”。
　　“我很苦恼？”我好奇起来，这几十年中有人说过我是魔鬼，是变态，是个没有人性的杀人犯，可是从来没有说见到过我的苦恼。我曾经有过痛恨，有过失意，有过悔恨，甚至有过同情，却没有说我会苦恼。我是个做了就不愿意回头的事情，矛盾的心情是我最不屑去做的。
　　“是啊，我也是头次看到呢。玲冰，还记得我和你第一次见面吗？那个时候，你的眼睛带着深刻的疏离和杀气呢。那个时候我不知道那代表什么，可是如今这么多年和你在一起后，我才能感觉出你骨子里传出的那痛彻的悲伤才是杀气的所在。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神就带着一丝无奈，当年的义无反顾地杀气变得弱了。这么几个年头里，我跟着你，我也变了，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可是你已经在犹豫了。”李卫掩下了时常的笑容，眼眸中带着从没有的严肃，直视着我让我不容躲闪。
　　我回视着，心头却在那波澜起伏。局外之人真的就比我这些局中人要看的透切吗？我已经犹豫了？是因为同情老四？还是因为爱了年羹尧？还是怜惜着老八？低垂了眼眸，心中那份子的煎熬根本不是一直维持的镇定所能表现得。
　　李卫一语之间就把我始终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摆在了台面之上，刻不容缓的等待着我的决定。摆在我面前的分明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利用老八，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好好的和老四斗着，康熙由我来摆平，让老八对付老四，这样一来我就必须要赶在年羹尧成为老四的小舅子之前，将一切的可能给断了根——杀掉年羹尧的妹妹。不然我就只能等着和年羹尧决裂，等着历史按照一切原样的轨迹行走。另一条路就是我放弃自己的一切，断了回去的念头，和年羹尧抛开这里的所有一切，远走他乡，从此隐姓埋名过着于世无争的生活，这样谁坐皇帝都不是我关心的，我自动放弃了任务，放弃了那十亿美金，甚至放弃了还躺在那里躺着的母亲！
　　我猛地目光紧缩，只是一刹那间的犹豫顿时消散，我还是那个十年前的严玲冰，我不会犹豫的，也不允许我犹豫。重新抬起了头，目光坚定无比。我看向表情带着满满惊讶的李卫，勾起手指示意他付耳过来。李卫微微靠近过来，我低声在他耳边缓缓说道：“你去流榭阁，拿着这块玉！你会被人带去找八贝勒爷的，他一定是还会在那里一人喝酒。你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叫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原本那场戏给重新拉出来！”回过头疑惑的望了望我，虽然不是很了解我的意思，但是李卫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起身离开去传我的话去。
　　我豁然间发现天空的云彩好美，那么的多变，会有着不同的的形状和姿态。我抬起头，仿佛有看到天空中分明有母亲那美丽脸庞，我受到蛊惑般的伸出手来，却抓不住一丝一毫，狼狈的缩回了伸出的手，嘲笑起自己的心头的软弱，坚强了整整三十六年了，为什么却在这个时候像个小可怜虫般想起了母亲？
　　毫无意外的在第二天重新听到八贝勒爷的病重消息，不过这次却是在宫中发生的事情。我心头纳闷着，揣摩着老八到底是用了什么的法子才能够做到的？
　　没有让我等待很久，老八那里派了心腹张瑞前来通消息。原来八贝勒爷是在宫中奋不顾身救下了因为调皮而失足摔进御花园池中的十四阿哥。因为前阵子身子骨没有痊愈，一时间虚弱至极，至今昏迷不醒，德妃娘娘已经派人去八贝勒府不知道送了几回上好的补品了，宫中更是八百里加急的将消息向已经要回京路上的皇上。
　　我仰天长笑，笑声不停止的在那不断盘旋，笑得我的眼泪也在眼眶中渗出。我颓然的卧趴在床边，始终是止不住那越来越听上去凄凉的笑声。
　　老八啊老八，你昨天真的就这么巧遇见了十四阿哥？为什么会碰到的是十四阿哥？原来历史中那个骁勇善战的十四阿哥，那个小的时候不知道何时起和自己亲哥哥交恶的老十四，是这样和老八在一起的啊！历史真是会捉弄人，也会造化人。老八分明是暗地里把老十四给弄下水池的，然后再下去就救他，顺理成章的众人面前重新病重。老八还不知道自己这一招将老四的痛楚踩到了吧，可是却偏偏万打正着的一箭双雕。
　　我是该欣慰老八以后将有一个有利的同盟者？还是该心惊历史的力量不容抗拒？笑声还没有停止，可是我的心中却寒意四起，心头止不住地不安像潮水般不断的涌进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