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如果早一点告诉你》菠酱

1、他是我捡来的

　　预言一边刷牙一边从镜子里偷偷看那个眯着眼睛打呵欠的英俊金发青年，他倚住门框拖着长长的调子撒娇：“小预言我要吃溏心煎蛋，要吃有溏心的。”
　　像个小孩子一样。
　　可爱死了。
　　预言脸变得红扑扑，埋着头使劲刷牙漱口咕噜咕噜。
　　金发青年没有听到回答，却发现她的窘迫，带着一脸坏笑踏进洗漱间。
　　预言小小个，被完全锁在了他的怀里，耳边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抬头。”
　　诶？

　　一个充满薄荷牙膏味道的早安吻。

　　厨房里，预言的脸还是热到要爆炸。
　　始作俑者则坐在桌子前托着下巴啪嗒啪嗒按手机，嘴角上扬心情超好。
　　相处三个多月了已经。
　　却完全不会厌烦。
　　他金色的头发，明亮的蓝绿色眼睛，英俊又带有天真气的脸。
　　只要他对她笑一笑，她什么都愿意做。
　　很没出息。

　　预言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有双十分温润的灰色眼睛，时常湿漉漉的溢满雾气。
　　她几乎没有脾气，温温顺顺的笑，是个讨喜的女孩子。
　　她最擅长讨人喜欢。
　　她非常享受被人需要、照顾别人的感觉，能够接受所有的恶意和伤害。
　　只要你表现出需要她，她就会一心一意呆在你身边。
　　只要你开始讨厌和不需要她，她就会立刻离开，绝不给你带来麻烦。
　　预言清楚她有病，但无法痊愈。

　　三个月前，下着大雨的夜晚。
　　预言打工的便利店原本不用她值夜班，却因为害怕打雷的同事的拜托而留了下来，让同事趁天没完全黑赶紧回家。临近十二点时店长突然来店里说有急事要回老家，需要关门很久，交接完工作预言撑着伞走进铺天盖地的大雨里。
　　可真冷呀。
　　路过一个小巷，预言听到微弱的猫咪喵喵声，她小心踏进巷子里。
　　是一只还在不断吐血的小猫。
　　它已经没救了。
　　预言眼睁睁看着它一点点咽气。
　　脱下外套把小猫包起来，预言倒也不觉得难过。
　　因为这只小猫已经不需要她做什么。

　　“嗨小姑娘，你能把我带走吗？”
　　爽朗的带着笑意的男人的声音。
　　听的预言心里麻酥酥的。
　　预言站起来循着声音望去：“你需要帮助吗？先生。”
　　“是的，我需要你。”
　　预言的眼睛亮了。

　　原本侠客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
　　血不断从腹部撕裂的伤口里汩汩流出。
　　雨水又重又急的砸在侠客身上，金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
　　他清澈的蓝绿色眼睛里光开始涣散，体表温度直线下降，直至出现耳鸣。
　　侠客仰头透过横七竖八的电线缝隙看漆黑夜空，稀疏黯淡的星星。
　　真安静啊。

　　耳边咣咣的雨声突然夹杂着喵呜，喵呜，喵……
　　越来越低的小猫嫩呼呼的叫着。
　　还有细碎虚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侠客偏头望去。
　　娇小清秀的少女半蹲在快要死掉的小猫前面。
　　她灰色的眼睛里没有难过悲伤。
　　只有冷冰冰的评估。
　　侠客饶有兴趣的观察她。

　　小猫死了。
　　少女脱下外套把小猫包起来。
　　她的神情充满了遗憾。
　　她在遗憾什么呢？
　　湿漉漉的金发遮住侠客一只眼睛，他笑起来带着些孩子的稚气。
　　“嗨，小姑娘，你能把我带走吗？”
　　“是的，我需要你。”
　　她看起来可真小，靠近的身体带来一阵清冷好闻的味道，她拂过他额头的手很凉很软。
　　她的声音和小猫一样，嫩生生，软乎乎。

　　不过在她那里被比作小猫的人应该是他吧。
　　不知道到底捡到了什么就带回家去。
　　真可怜。

　　预言好像不管怎样都不会生气。
　　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都不会拒绝。
　　侠客感觉到些许乏味无趣。
　　不过。
　　他望着预言洁白柔软的脖颈，纤细的他动动手指就能折断，瞳色变深。
　　如果咬上一口，她会不会哭？
　　还是会勉强微笑着，柔顺的让他任意妄为。
　　嘛。
　　再等一等吧，等到他耐心全无再动手。

　　那个时候他从未想过，他为什么会忍耐着不动手。

　　直到有一天几个黑超衣服男人敲开预言的房门。
　　事情迎来了转机。
　　预言安静的看完这张薄薄的纸。
　　“哈斯……”
　　她扬起头，流露出努力回忆的神情，然后恍然：“我们两年前就没有联系了。”
　　黑超男人冷漠道：“哈斯先生信誓旦旦您会为他偿还债务，预言小姐，我们是合法公司不采取暴力手段，您确认无误后请签字画押跟我们走吧。”
　　这样说着他掏出一把刀放在了茶几上。

　　预言不合时宜的想笑，她也真的笑了，白白净净的小脸唇红齿白，她慢条斯理：“你先听我讲。”
　　侠客原本很无聊的在一旁玩手机，预言话音刚落，他动作就顿了一下。
　　真没想到他也有走眼的时候。
　　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收起来。

　　事情很快谈拢，门口再次响起咣咣的使劲敲门声，还有男人急切的喊声：“预言，预言你在吗？预言你开门啊，我是哈斯。”
　　侠客跟在预言身后，倚着门观察哈斯。
　　是个俊秀的青年。
　　他心里升起淡淡的不满。

　　“我需要你啊预言，我需要你，你听到没有！我说我需要你！”
　　哈斯亢奋的紧抓着预言的肩膀摇晃，抓的她好疼。
　　他满头大汗面色青白，说话间眼珠剧烈颤动：“你不能不管我，你必须管我预言，我需要你，我离不开你……”
　　预言自始至终保持平静，她慢吞吞道：“你想我怎么管你？”
　　哈斯精神大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预言你不会不管我的，听我说好预言，你别怕，我欠的钱只要你的一双眼睛一个肺就能还清了，只要你替我还清债务，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我照顾你一辈子！”
　　他汗津津的手摸着预言的脸甜言蜜语：“打个麻醉针就根本不疼，睡一觉醒来就结束了，全都结束了。”
　　哈斯语调激昂，尾音飙的极高。

　　“嗯，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预言温温顺顺冲哈斯一笑，拍掉他的手：“你们可以把他带走了，就按照他说的方案来做吧。”
　　几个戴黑超的高大西服男子从预言家里走出来，拎小鸡一样拎起哈斯。
　　哈斯惊慌失措：“什么？什么意思？不是说收回这个女人的器官吗？不是我的，你们搞错了！预言，预言你快解释给他们听啊！”
　　预言灰色的眼睛依然温润安静，她轻声叹口气：“你在说什么傻话？哈斯，比起我，自然是你强健的身体更受欢迎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先生们听我说，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有子宫啊！去掉器官后她依然可以代孕，可以接客，可以做很多事的！放了我吧，求求你们了！”
　　侠客皱眉看了眼预言，惊讶的发现她依然那么温顺，完全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你的提议简直太棒了，”预言继续轻声细语：“人造子宫对你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现在喜欢男孩子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哈斯，你会给公司挣大钱的。”
　　“不，不，预言，你这个婊子，你这个魔鬼！你会下地狱的！”哈斯眼神涣散，崩坏大喊：“是你害了我！是你害的我！你会下地狱的！”
　　预言的笑容消失了，她面无表情看着哈斯被带走。
　　良久。
　　她转身看向侠客，温声道：“晚上吃火锅吧，我感觉有点冷。”
　　纤密睫毛下的灰色眼睛氤氤氲氲，看不清。

　　侠客心跳突然有点快，他伸出手：“如你所愿，我的公主。”
　　预言迟疑的把手搭上去。
　　侠客用一点儿力把预言拉进自己怀里。
　　她柔嫩红润的唇非常甜。
　　她简直太合他的胃口。
　　原本以为是个懦弱的小白兔，结果是个不动声色的小狼崽。
　　简直太美味了。

　　他从未说过喜欢。
　　她也从来没有问过。
　　侠客如愿咬了惦念已久的脖颈，和想象中一样好吃。
　　咬一咬，再舔一舔。
　　她的声音真勾人。
　　说不清道不明乱糟糟的怒气不知从何而起，侠客加重力度。
　　预言带上软绵绵颤巍巍的泣音，努力承受他的一切。
　　他一下子就心软了。

　　真拿她没办法。
　　她软趴趴一小团蜷在他怀里，脸上还带着泪痕。
　　侠客亲亲她的额头。
　　算了。

　　日子慢悠悠一天天过去。

　　“嗯……我明天就能到……好的团长，我们友克鑫市见。”
　　预言手指有些发抖，端不住盘子。
　　她内心惶惶，却依然露出温顺的笑容：“侠客，你，你要出门吗？我帮你收拾行李吧，你大概去几天呢？”
　　侠客收起手机，蓝绿色的眼睛灿若星辰：“不用了小预言，我不会回来了。”
　　预言怔忪之余又有种啊终于来了的解脱感。
　　心口呼呼灌着冷风，又冷又疼。

　　“什么啊小预言，你是要哭了吗？”
　　侠客居高临下看着她，脸上带着好奇，说出的话真实又残忍：“难道不是我走了小预言转身就可以再寻找下一个宠物吗？只要有需要你的人在，小预言就永远不会寂寞，不是吗？”
　　他说的没错。
　　预言就是依赖着别人而生存的。
　　可是侠客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啊。
　　预言仰着头鼓起勇气开口想要哀求侠客留下来，留在她身边。

　　可是侠客的眼睛太无情，又太冰冷，锋利的刮着她的心和喜欢，疼的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预言眉眼弯弯笑：“是啊，侠客走了我也不会寂寞。”
　　不是的。
　　“谢谢侠客你陪了我这么久，也确实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不是的。
　　“拜拜，侠客。”
　　我不想和你说再见。
　　可是你不喜欢我，也不再需要我。

　　侠客凝视着预言的脸，没有笑的侠客看起来让人害怕，有狂风漩涡在他周身环绕。
　　良久。
　　他散漫一笑：“嗯，拜拜，预言。”

　　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