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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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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被镇住了,在危难下,他们不由自主的寻求可以庇护他们的人或事。顾晓映言之凿凿的命令,反而让城中的百姓都安定了下来,自动自发的按照她说的做。
城中所有弓箭与油都被运到了城墙边,兵士们严阵以待。
五千大军在接近傍晚时到了甘霖城下,他们没有进攻,而是就地扎营,生篝火。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顾晓明并没有贸然发起进攻。
到了第二天早上,敌军将领傲慢的派人发了一封信函给顾晓映。
大意是:他们是国都的军队,甘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向国都交赋税,不知道是不是起了反叛的心思。如果没有,就打开城门迎接他们。否则,他们将把甘霖当做乱党处置,国都的五千精兵将会踏平甘霖!
张言接过信纸,皱着眉头说:“我们不能开城门,如果是来收赋税的,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调这么多兵过来。”
顾晓映想了一会儿,对送信者说:“我们可以将历年的赋税一次交清,以此证明我们对皇上的忠诚。可是,那么多精兵围着甘霖,我实在害怕。”
“我们不可能打开城门,如果将军愿意退兵,我会亲自带着赋税与金银去拜访将军。”
对方的回答是直接开战。
顾晓映她们占据了好的地理位置,只守不攻。任凭敌军挑衅,我自岿然不动。
虽然她们人少,但是战术用对了,加上城中的百姓十分配合。敌军进攻了七日,都没有攻破城墙。
只要再过两日,敌军的粮草必然不够。这时候,他们想不离开都不行了。
经过七日的心神紧绷,这个好消息如同干涸的地面撒了雨水,让百姓们露出了这段时日来的第一个微笑。
顾晓映感叹:“张言,经过这次,我们一定要尽快招兵买马,我再也不想重新经历一遍这样的事情了。”
张言但笑不语,显而易见,他也很赞同顾晓映说的话。
城门外,久久攻不下甘霖的冯和心急了起来。他抹掉脸上的血迹,露出嗜血的笑容:“将兵士分成三支队伍,听我号令,两支队伍掩护,一支队伍爬上城墙!”
身边的副将大惊失色:“将军,万万不可!别因为一个甘霖,损失这么多的人手啊!”
冯和提长枪指着他:“做不到,你就滚,别挡我的路。现在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人命!”
到了晚上,国都的军队开始展开最后的攻势。他们没有战略的打法,纯粹以命换命。
张言铁甲染血,疲惫不堪。他双目发红,声音哽塞:“夫人,甘霖要守不住了,你们快走。”
顾晓映摸着墙边的砖石,强忍悲痛:“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春花收拾好了一切,拉着顾晓映:“我们走吧,小姐。”
顾晓映挣扎开,存了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我不走,城在我在,城破我亡。不管他们要什么,我都不给。”
“常际,春花,你们去保护百姓们,别围在我旁边。”
“张言,去放把火,把所有东西都烧了,等他们进城后发现一切空空荡荡,那种脸色一定会很好看。”
张言领命,顾晓映又叫住他,神色悲凉,语调平静:“等等,和我去开城门,我们投降。”
常际立刻阻止:“不行,夫人,我们一旦投降,他们第一时间就会拿你祭旗!”
春花慢慢跪下,抓住她的裙摆,泪水滴到地上:“不行,小姐,你就走吧,算我求求你了。”
顾晓映铁石心肠:“你们别说了,我不一定会死。去帮我稳住后方,尽量保护百姓们,保护苗苗,收容院的孩子,知道吗?”
“别让我恨你们,快去!”
春花淌着泪和常际离开了。
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像她一样坦然的殉城,更多人想要活下去。不管如何艰难,活着总归是一种希望。
顾晓映站上城门,命令所有人放弃抵抗。
冯和志得意满的骑马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兵士强行扭住,跪在地上的顾晓映。
他用马鞭轻佻的抬起顾晓映的脸,问:“你就是商夫人?”
顾晓映直视他的目光:“不,我是顾晓映。”
这个出人意料的回答让冯和愣了几秒,他眼中升起了对顾晓映浓厚的兴趣:“你倒有点儿意思。”
顾晓映觉得他是神经病,但是神经病掌控着甘霖百姓的安危:“将军说笑了,我觉得您才是智勇双全,我输得心服口服。”
来自敌方领头者的恭维,让冯和有些飘飘然,更别说顾晓映还是一个气质容貌上佳的姑娘。
他指着顾晓映说:“把她带到我我的帐子中去。”
顾晓映声音急促的说:“将军,你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才将甘霖攻下,不可能是为了一个女人吧。”
“四年前,我跟着阿行来了甘霖,和他一起,将这个地方变得天翻地覆。如果皇上想知道甘霖是靠什么发展成如今的模样,最好由我亲自告知。”
冯和最大的任务确实是这个,他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觉得功劳比美色重要多了。
未免事情生变,冯和准许手下兵士劫掠甘霖一天。一天后,就带着金银珠宝粮食离开。
顾晓映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街道上,平时言笑稚气的女孩被当众口口,老人被打倒,鲜血大股大股的往外流。
她拼命挣扎,两个架住她的士兵险些没按住。冯和狠狠一鞭子抽在她身上,皮开肉绽。
顾晓映被鞭子的后劲打得倒在地上,双掌磨得血肉模糊。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怨恨:“你们不得好死,你们要遭天谴,你们混蛋!”
这些恶毒的言语并没有引得那些劫掠的兵士回头看一眼,反而是冯和觉得她甚是聒噪,示意架住她的士兵将她敲晕。
战争从来都不是一场认输就好的游戏,它的血腥残忍往往会突破人性的底线。坐在囚车中的顾晓映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
她头发凌乱,神色木然的望着木栏外的景色。看守她的士兵忍不住,将手伸进她的领口中揉捏。
另一个士兵警告他:“这是将军要的人,你有多少个脑袋不够掉?”
那只手泄愤的用力捏了一下,还是默默的拿了出来。
军队不知道走了多久,顾晓映坐在囚车中什么也不想去听,去看,她甚至连思考都不愿意。
一闭上眼,就是鲜血、惨叫,几乎要将她压垮。
等商歼行心急如焚的赶回来,甘霖几乎成了一座空城。城中挂着白幡,纸钱纷飞,不复以往的繁荣热闹。
那颗高挂着的心沉了下去,商府中的东西被洗劫一空,有些精美搬不走,就直接打碎划烂。
商歼行带着人回到商府时,苗苗正在打扫凌乱的大厅。他猛然见到商歼行,抽泣了几下,一头撞进他的怀中:“娘,娘被那些混蛋带走了,他们是国都的人!”
商歼行弯腰,扶住苗苗的肩膀,认真问:“你娘是怎么被他们抓住的,张言,常际他们呢?”
苗苗有了一种坚毅,仿佛长大了一样:“娘亲害怕城中百姓们受伤,主动打开城门。言哥重伤,至今还没醒来。春花姐姐和常大哥去安置城中事务去了。”
商歼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手中金令放在苗苗手中:“管好甘霖,我去寻你娘。”
苗苗握着还有余温的金令,目送着商歼行离开。他爹爹心中,从来都只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