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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末尾加了几段)【捉虫】 ...

  •   顾昭摇摇头,往那边挤了过去。

      陆从嘉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只能紧紧跟在她身后。

      “老板!这个兔子灯怎么卖?”顾昭挤不过去了,只好在原地大喊,想以此引起老板的注意。

      正在那边和客人纠缠的老板听见了顾昭的喊声,一开始没放心上,再一看发现小姑娘粉雕玉琢,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眼睛转了转,和气笑道,“二两银子。”

      顾昭爽快地让沉棠付钱,陆从嘉递过来碎银被她拒绝了。

      等两人渐渐走远,陆从嘉才纳闷问道:“你想要这么个破灯我送你就是了,干什么非要自己去买?”

      “我没想要啊,”顾昭讶然,很快明白他这是误会了,随即解释道,“我打算送给丞相。”

      少年情怀还没捂热乎的陆从嘉觉得自己心上中了一箭,但他仍然心存侥幸,“送给丞相?”

      顾昭理所当然地点头,“我觉得你们男子大多审美相近,所以才问你好看不好看。你都点头了,正好我也觉得这灯不差,所以就买了。估计丞相也不会太嫌弃。”圣人说了,无事献殷勤这事,还得持之以恒,方能见得成效。毕竟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顾昭想的很通透。

      她觉得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坚持,如果还没付出些什么就想着要回报,大抵心里所想的事都不能成。好事多磨,就是这个道理了。因此,她虽然一直做好了放弃苏宴的准备,但另一方面,在她还没有物色到更好的人选时,苏宴那边她也是不会落下的。

      “你和丞相?”陆从嘉觉得自己问出这话真是艰难。

      顾昭低下头,小声说:“我心悦他。”

      陆从嘉“嘶”了一声,但又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回去和二老剖白心意。

      终究还是少年心性,他很快就把那点子黯然神伤抛在了脑后,好奇起了顾昭对苏宴的感情发展史。

      顾昭对他说的措辞和对家里人说的一样,“我觉得丞相是个好人。”

      沉棠和浮槿早已经羞得满面通红,她们姑娘说话真是大胆。

      逛了没多久顾昭就累了,一开始觉得鲜活生动的场景这时候也变得平平无奇起来。她和陆从嘉再一块儿走了一段路,便在中天月明的桥头相互道了别。

      她回国公府是要经过丞相府的,但也没有进去,只让沉棠去府门前将灯笼递给了看门的侍卫,劳他们转交给丞相大人。

      正在和发小畅饮的苏宴看着下人递过来的兔子灯,一时语塞。

      “你这是招惹上谁家姑娘了?”

      “江楼月,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不会说话。”苏宴为他酒杯里斟满酒,嘴上却不留情。

      江楼月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似笑非笑地看他,“我戳着你的痛脚了?不然几年不见,不说你该殷勤待我,但也犯不着这样说我吧,真是让人伤心。”

      天上悬着一弯冷月,映照着地上尚未化的薄雪,远天是喧闹的灯火,连带着丞相府里清冷冷的后院也有了几分“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意味。夜风清寒,苏宴叫人在石桌旁边设了火炉,又在桌凳上搭了漳绒,这才和肯应了他的要求在外边饮酒。

      看苏宴还要再为他斟酒,江楼月伸手拦住他的动作,冲砚九嚷道,“小九,去,给爷换个大碗。喝酒怎么能这么小家子气!只可惜王都无美人啊,唉!”

      江楼月平生所好唯一个酒,最讲究的也是这酒。明明是大老粗一个,却偏偏坚持饮酒要对韵士,要对美人,要对轻云蔽月,要对流风回雪,否则他宁肯不沾一滴酒。按他的话来说就是,“喝酒是件有意思的事,得在有意思的时候做这件事。”而在他看来,有好景好人时,就是有意思的时候。

      苏宴对他这套说辞不置可否。不管王都有没有美人,他都不可能让人进他这丞相府的。

      砚九很快拿了两个敞口酒碗过来,放在桌子上。他自从倒完夜香回来,很明显对一切事情都热情许多。

      “你这闷葫芦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昔年在历北郡你就这样,现在在王都你都待了四年了,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江楼月一直想等苏宴说些什么,谁知他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给他斟酒,被制止了之后又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苏宴瞥他一眼,看到砚九拿了酒碗回来后手里还提着那盏兔子灯,揉了揉眉心,刚想让他拿去扔掉,不期然间却又想起小姑娘皱成一团的小脸,和通红的眼眶,正待出口的“拿去扔掉”在临说出前就转成了“放在书房里吧。”

      江楼月刚拿起的酒碗又放下了,“哪家姑娘?不厚道啊兄弟!这么大的事儿你拢得这么紧,愣是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

      “一个……”想起小姑娘昨日临走前巧笑倩兮唤他叔叔的样子,苏宴顿了顿,“一个晚辈罢了。”

      江楼月闻言,“啧啧”两声,不再多言。他知道苏宴这个人,不想说的事你怎么费劲都不一定能从他口中撬出来一个字。

      殊不知这可是冤枉苏宴了,苏宴当真是觉得……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此番从陇西郡过来,意欲何为?”苏宴觉得自己还是和他谈谈正事比较好,单纯叙叙旧什么的,这个人只会没个正形。

      果然,此言一出,江楼月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但是却不是他想象中的凝重,英伟粗犷的眉眼竟然……苏宴觉得是自己眼花了,但再仔细看的时候仍旧是柔软着。

      只听他道:“为了一个人。”

      苏宴与他年少相交,识于微时,自认为把他的底细已是摸了个干净,却从来也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天。他饮了一口梨花白,突然想到多年前身着锦衣的少年郎坐在他面前大口喝酒的样子,一碗酒入喉,那人抹了抹嘴,解下随身佩戴的长刀拍在桌上,朗声道:“天下多少不平事,两盅酒足矣。”

      那个时候,他问,“若不能平,当如何?”

      “若不能平,该如何便如何。”

      “你如今……可算是遇上了此生不平之事?”苏宴轻笑,昳丽的眉眼在萧条的夜色里像淡去行迹的隔山春事,又像胭脂色的新枝缓慢抽条,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与瑰丽参杂。

      江楼月别开眼,暗骂一声。亏他先前还说可惜王都无美人,如今看来,若要饮酒,便得苏宴一人在眼前就可以了。

      “也算吧。”他闷声答道。别的话却是不愿在多提。

      苏宴略过这茬,转而论起他的身份。

      “堂堂天下兵马大将军,就这么从陇西郡追到了王都,你就没想过捅了篓子该怎么收场?”提到这个,他真是又气又笑,笑他经了多少事了如今却还轻易乱了方寸,又气他心里没点数,到时候随便一个朝臣参他一本都够他吃不了兜着走的了。

      江楼月不是想过这些,但是,“为她丢了性命我都不怕,更遑论被弹劾参奏呢?”说这话时,他的声音轻得不像话,颇有些伶仃索寞的意味。

      苏宴没沾染过情爱,没法懂他这一牵扯便是伤筋动骨的刻骨滋味,遂不再多言。

      最后是苏宴看着时辰不早了,才让人撤了布置,又让砚九扶着江楼月去了厢房,一个人回了卧房。

      *************

      顾昭还睡不着。

      她今天……见到三皇子了。

      当时只是在满市灯影人声中惊鸿一瞥,后来她又把精力放到了兔子灯上,直到现在,窗外星火沉沉,她闭上眼,才终于想起那个模糊的侧脸。

      她不会看错的!

      那个心思狠绝,手段凶残,如同一头蛰伏在暗处的孤狼一样的男人,也是……被她铭心刻骨地记住的男人。

      每每想起萧暄,顾昭就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这个人……才是真正导致顾家坍塌的罪魁祸首。重生后的顾昭始终无法释怀前世的事情,一开始总是将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然而到后来她却是渐渐想通,将前世种种抽丝剥茧出来之后,她终于认识到,顾家,也许仅仅只是皇权倾轧下的牺牲品。

      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顾家百年根基一朝倾覆了。她父亲兄长爱惜羽毛,从不拉帮结派,但也因此深受陛下信任,顾家又是太子外家,虽然从不站队,但所有人都默认顾家是太子一系,由此,自然也就带动了许多官员投入到太子党派中去。

      而兵部尚书贺成璧又是三皇子支持者中的中坚力量。

      将所有事情串联到一起,顾昭最后总算有了头绪:上一世因为她顾家与贺家结仇,而贺家又在三皇子党羽之下,顾家洁身自好,不属于任何派系,但因为本身的存在又威胁到了三皇子的地位,这些因素参杂到一起,所以才有了后来顾氏消亡的惨剧。

      纯臣与一个有支持者的皇子对上,根本……毫无胜算。

      顾昭弓着背,在床上蜷成一团,裹紧了被子想努力寻找安全感。

      苏宴,苏宴……她一遍遍在心底咀嚼着这两个名字。她知道凭自己根本没办法扳倒三皇子,所以也从来没奢望过什么,而是退而求其次找上了苏宴。

      她想借他的东风。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终于睡了过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末尾加了几段)【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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