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墨怀铅

3、NO3：重逢

　　“什么？自闭症患者？您在电话里可没说到这个啊！覃老师！”在教师办公室里苏曜一惊一乍道。
　　其实我也难以置信，刚刚那个与我相视一笑的男生居然是个自闭症患者？
　　但看着桌上的资料又不得不信，毕竟南艺的校章和教育部的章在那盖着，而老覃也没必要戏弄我们。
　　“是是是，电话里我是没说，可这又有什么大碍呢？不过实习一段时间而已，何况陈曦他完全可以自理啊！绝对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可怕……”老覃据理力争道。
　　“可是我们工作室才刚刚起步，人手本来就短缺，原来想着您是雪中送炭来着，却没想到……我怕我们力有不逮啊！”苏曜还是缓了缓道。
　　“没事的，你就放心带他去吧！就算没有酬劳也没关系，就是那个实习证明写好一点就行！”还是第一次看见老覃这么低声下气的样子。
　　“可是……”苏曜还是想拒绝。
　　“就让他来吧！我来带……”我忽然开口道。
　　其实我也明白苏曜在顾虑什么，毕竟自闭症这个词我们都只是听说过而已，现实生活中并没有真正接触过，根本不知道沟通起来会有怎样的障碍。而做设计这一行需要的不仅仅是创意与技术，沟通也很关键，要是设计者本身都不知道消费者的需求或无法将自己的想法很好的表达给别人知道的话，那么他即使有再好的技术与创意恐怕也只是孤芳自赏罢了。
　　所以我非常明白苏曜的质疑：“你是不是病了？还是疯了？那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再说了，即使是一个普通人我都还要考虑再三，何况现在是……”
　　“好了苏曜，就这么定了吧！”我拿着陈曦的资料站了起来：“到时你把他交给我就行，我来负责带他。”
　　“你……”苏曜看着我一时无言以对，好一会才说：“你是认真的吗？”
　　“你说呢？”我笑着看他。
　　“当然真的了！”老覃立马接言。
　　“那就把资料复印多一份给我吧！覃老师。”我看着老覃喜上眉梢的样子随即轻描淡写道。
　　“行！你等等……”老覃抢过资料立即就跑去复印，没一会就又跑了回来：“给……”
　　“覃老师您这是怕我们一转眼给跑了啊？”苏曜见状立即调侃起来。
　　“看你说的，雷厉风行不正是为师一贯的行事作风吗？”老覃微微笑道。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覃老师。”我拿了资料翻了几页确认无误后便搭着苏曜的肩膀准备离开。
　　“去哪？是去找他吗？”老覃忽然又紧张起来。
　　真是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于是我搭着苏曜的肩膀假装潇洒道：“不！我们是要去吃饭了。您就让他这几天收拾好东西自己来找我们吧！地址名片上有，我放您桌上了。”
　　老覃没有说话，而是在我们就要走出校门口的时候，身后才远远传来他的声音：“我请你们吃饭啊！”
　　“这个死老头……”我嗤笑着骂了一句。
　　“哈哈哈……”苏曜也跟着笑了起来，紧跟着他才问我：“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解释？刚才出卖我的解释吗？”我顿时邪魅一笑。
　　“额！那个……我看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嗯！吃饭，吃饭。”苏曜扯着嘴角立即跑开。
　　我笑而不语，只拿着资料跟在他身后。
　　“咦！这家店居然还在？”苏曜突然停住脚步：“那就这家吧！老样子？”
　　的确还是老样子！大学四年的光阴，我和苏曜都已经毕业快三年了。
　　想不到三年后回来这家店还是老样子，一成不变的摆设，空气中也依旧弥漫着那股熟悉的香气。
　　只是，服务员何时也换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郑豪？”
　　“何泽？”我看着眼前跟我打招呼的人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
　　“好久不见啊！”何泽笑靥如花地说。
　　“的确好久不见了。”我略显心虚道。
　　没想到我和苏曜吃了这么多年的面馆居然是何泽他们家开的，而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外面读书工作直到今年才回来，所以我们才会在今日重逢。
　　“你不知道郑豪他初中那会……”何泽跟苏曜讲起我们那会的往事。
　　我们一起第一次去游泳，第一次去爬山，第一次翻墙逃校运会……
　　看着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样子好像他们才是多年不见的同学一样，而我听着何泽的回忆，似乎那些有趣的事情早就已经被我忘得一干二净了，难为他还记得。
　　但唯独那一件事我想何泽也是不愿跟谁说起的吧！
　　那时我们都才不过十五六岁，恰逢中考前夕是何泽的生日，但他谁也没说，只偷偷告诉了我，我当时还天真的以为是我们是死党的缘故，却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去找他庆祝时会迎来一个猝不及防的吻。
　　我只记得当时是我推开了他，或许是因为害怕，又或许是不解，反正我就那样丢下他一个人跑了。
　　然后我纠结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的时候一直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去找他说清楚，可一轮考试下来，根本看不到他的半点踪影。
　　想不到中考那么重要的事情他都不来了。
　　而我当时只知道他是寄宿生，所以除了学校的宿舍以外我根本不知道还能去哪找他。
　　于是中考那两天我只要一考完试就往他宿舍里跑，却不无意外的只看见他没有收拾的床铺和挂在走廊边上早已风干了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