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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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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唐憋着泪,强忍着不然它流出来。因为她知道现在哭就是给她们看笑话,米唐不允许。
她蹲下身颤抖着手一张一张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
一滴泪悄然无声的砸在她手背上。
米唐抿紧嘴唇,把碎片全部收齐后躺进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盖住,然后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一片一片把照片复原。
看着颜澄的笑脸支离破碎,白痕遍布。
米唐心疼到无法呼吸,手指颤抖的抚上那条白痕,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
一发不可收拾。
她一共就这么一张颜澄的照片,原来存在手机里的相片被来做客的表弟玩她手机的时候误删了。
现在这张也……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不争不抢,还有人那么讨厌她。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祸事还是跑到她的身上。
她有无数的疑问,却没有人可以为她解答。
这是她从来没碰到过的状况,她一点都不明白。
她装作有多少气势,心里就有多少忐忑,多无措。
小小的少女,抱紧碎片,缩在被子里哭泣,孤立无援。
颜澄,好想你啊……
对不起,是我没有用,连你的照片都保护不了。
我真的好没用。
第二天米唐醒来,眼睛肿的不行。她把冷水使劲往脸上扑,也完全没有效果。
果然玲玲老远就注意到了,一路惊呼跑过来,连顾楠生也关切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米唐心里涌出暖流,还好,还不算太糟糕,起码她还有关心她的朋友。但她也知道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解决,告诉他们只是徒增担忧。
于是她只是借口环境太差没有睡好。
玲玲虽然起疑,但也没有多问。
之后的几天,出乎米唐的意料,她所想的恶作剧或者言语针对都没有,反而相安无事,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让米唐险些以为她们已经不再针对她。
米唐安安静静的写生,赵老师丝毫不掩饰对米唐的喜欢,天天夸她。她的画每次都被赵老师拿着给其他人传阅。
关于这才集训营里出现一个“神童”的事情,也越传越响,所有人都觉得她肯定可以在凤凰奖里有一席之地。
连晚上和钱余打电话的时候,她都听说了。还笑眯眯的说等她以后出名了可不能忘记“糟糠之妻”,要米唐送画给她,她以后好靠卖画发财。
但同样的,名气这种东西是把双刃剑,给她荣耀的同时,相对于的压力和舆论就快要把米唐瘦弱的肩膀压垮。
周围时时刻刻的审视,让米唐不能出一点点差错,如履薄冰。
最后一天写生结束,米唐收拾好画具,默默跟在队伍后面,那五个女生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领头的女生拍拍米唐的肩,笑的不怀好意:“神童,明天比赛要加油哦,期待你拿个‘好’成绩。”
米唐甩开她的手,冷冷的盯着她,半天才恍然:“这件事是你做的?”
在外面散布各种传闻,捧杀她。
那个女生也不辩解,直接承认:“对啊,我做的。我对你好吧?让你直接出名了呢。还不谢谢我?”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米唐不明白。如果到时候她真的拿奖了,哪怕只是一个提名,那么这些传闻对她来说就有百利而无一害。
她这样不是在帮她吗?
那个女生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转身就走,身后四个跟班立马屁颠屁颠的跟着。
“你怎么惹上沈欣然了?”玲玲面色严肃的走过来。
“沈欣然?”
“就那个领头的女生,你们在说什么?”
米唐见她脸色不对,再联想那个女生最后走的时候的那个笑,不由问道:“她很厉害吗?”
玲玲点点头,“凤凰杯初选里五个评审,三个都是她亲戚。所以她一直呼风唤雨,没有人敢惹她。”玲玲担忧的看向米唐:“她是不是惹上你了?”
米唐这才恍然,原来是这样。
是吃准了她不可能拿到奖,才会这么做。
米唐心里发凉,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恶毒到这个地步吗?
米唐皱着眉,迟疑的点了一下头。玲玲抱着头,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当初得知米唐传出“神童”的名声她就觉得奇怪了。
集训营虽然算不上全封闭,但要让里面的消息传的那么广,没有人为肯定是不可能的。她早该想到了的。
“都怪顾楠生!”玲玲恶狠狠地说道。
“关他什么事?”米唐不解。
“那个沈大小姐喜欢他啊!之前她就用各种方法把喜欢顾的女生搞出集训。只是我没想到她这次居然这么狠。”
“这是摆明了要让你混不下去啊!”
米唐看玲玲都要把自己头发抓秃了,安慰她也是自我安慰:“没事的,也许没那么严重呢。到时候只要拿奖就好了。”
可是连她自己都知道,这是一件多不可能的事情。
首先凤凰杯的参赛者又不止他们这些人,还有世界各地的绘画天才。其次就算她有实力出线,沈欣然哪会不阻挠。
她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是有万全把握的。
米唐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苦笑。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靠自己的画,去博那一丝出线机会。
只要过了初选就可以了,凤凰杯怎么说也是个大奖,怎么可以那么容易让初选的评委手伸到终选身上。
“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也改变不了什么。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就要去面对。”
米唐背起画架,拉着玲玲登上大巴。
车上顾楠生显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让米唐陷入这种境界。面上全是抱歉,想道歉又不知怎么说。
一向挂着比太阳还灿烂的笑脸此刻满是阴霾。
米唐眼神示意“自己没事,不用担心。”毕竟这种事情虽然事出因为他,但也怪不了他。
米唐一路上看着窗外没有出声,目光悠远,不知在想什么。
没有露出慌张,眼神也已经清晰,但却全然没有来时的生气,只不过五天,像是经历了所有。
脱胎换骨。
一行人再次做了大半天的大巴,一路颠到骨头散架才算回到酒店。
一到房间,玲玲就迫不及待地钻进浴室痛痛快快的洗去一身疲倦和铅华。
毕竟“深山老林”里是没有条件洗澡的,最多只能每天勉强擦擦身。
“糖糖,你快去洗吧。”玲玲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米唐正在台灯下小心翼翼的用透明胶带把照片重新粘合。
但尽管再怎么仔细,撕碎的相片怎么可能没有再粘合的痕迹。
米唐用指腹轻轻沿着痕迹滑行,心中涩意再次汹涌而来。她咬紧牙把眼泪憋回去,把照片放回书包里。
才收拾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玲玲看着这个瘦小的背影,稚嫩的肩膀却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巨大压力。
再次在心里把沈欣然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见着了不好好捧在手心里宠着,居然这么心狠把她逼上绝路。
米唐洗澡的速度比玲玲快多了,没一会就走了出来,草草的吹干自己的头发就在画架旁坐了下来。
她清楚的知道,她没有别的退路,只有赢的漂亮,才能狠狠的打那些人的嘴脸。
她没有时间去感伤,去想那么多为什么,只能踩着荆棘往前走,没有退路。
画笔才是这场战役里最锋利的武器。
米唐脑海里想着这几天写生的收获和要改进的地方,拿去炭笔开始练习。
这一练就是从黄昏到落日,从落日到星幕,从星幕到太阳初生。
柔和的光线洒满大地,落尽米唐布满血丝的眼中。
米唐机械的剥了一颗大白兔奶糖放进嘴里,在她脚下已经堆了小山一样的糖纸了。
米唐似觉不知,继续修改画里的细节,处理阴影的面积。
即使右手因为一直半抬着叫嚣着酸痛也没有停下。
玲玲起床便看见米唐这幅样子,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了。
不用猜也知道米唐画了一个通宵。
玲玲翻身下床,直接夺过她手里的炭笔。
米唐茫然的抬头,眼神中满是不安。
她即使装作再怎么坚强,也不过就是一个16岁的少女而已。
突然闯进大人的世界,被强行揭开保护的糖衣,短短几天就尝尽其中苦楚。
不安,恐惧,迷茫,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她。
玲玲看她这样子,到嘴的责骂怎么都说不出,满满都是对她的心疼和自己的无奈。
她附身抱住米唐,哄着:“糖果乖,你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我们睡一觉,明天起来随便画一幅画,你就可以回去看你心心念念的颜澄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米唐的眼睛闪了闪。
对,不能这幅鬼样子去见眼澄。
她不再拒绝睡觉,顺从的任由玲玲把所有画笔拿走,乖巧的躺进床里。
“玲玲,晚安。”
玲玲看她这幅小模样,心都要化了,“晚安,糖果。”
米唐闭上眼睛,前几天担心沈欣然会半夜来找她麻烦,所以也一直没有睡好,身体早就叫嚣着要罢工,全凭她的意志才又熬了一个通宵。
此刻躺在柔软的床上,全身放松后,眼皮沉的直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