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之妻不下堂》蜡笔小蘑

7、第 7 章

　　“何家小娘子又来送绣品呀？这次又是什么花样子啊？”毓绣纺的掌柜余娘子正百无聊赖的拨着算盘，打眼一瞧娇娘进来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实在是这何家小娘子每次送来的绣品着实是不错，精美的绣技是其次，关键是那别致精美的花样子实在是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瞧着灵气的很。

　　小娘子瞧着年纪不大画出来的花样子倒是真真的灵气儿十足，连她都觉得瞧着欢喜，更别说附近的大姑娘小媳妇子了，总有那爱俏走时髦的到她这寻。

　　一来二去的她铺子里多少也能添些进项，可惜的是这何家小娘子产量不高，隔好些日子才能送来些。

　　被余娘子这么热络的招呼着娇娘小脸有些微红，但还是笑着把篮子里的绣品拿了出来。

　　“都是我闲暇时想出的花样子，余掌柜看看样子可行？”

　　“是吗？那我得好好瞧瞧了，上次小娘子绣的并蒂莲可是卖了个好价钱呢！正巧悦客来的掌柜买去了可是赞不绝口呢！”余娘子笑了笑，素手一伸就抖开了绢子。

　　这一瞧可就乐了，只见大红的撒子上花开富贵隐隐可闻芬芳，四周彩蝶嬉戏唯恐震了附在花朵上蝶儿，正是好一副蝶恋花春日图。

　　“呀！这盖头绣的可真漂亮！这蝴蝶瞧着跟真真的似的，还隐隐闻着香味哩……”余娘子先是赞叹了一番，又凑近鼻子闻了闻，才发现那股香味是真有。

　　“是用山上开得正好的百合花干熏得，我想着李小姐成亲，有些香味也是雅观些，”提到成亲娇娘脸蛋微微红了下，又笑着介绍了几样其他的绣品，这次她也是托了余掌柜的福才让她负责这么大的订单，因着李小姐是镇上王大财主的独生爱女嫁的正是柳树镇王举人家的公子这亲事自然就不能简单了，也是余掌柜平日里瞧着娇娘的手艺好心思巧又怜她小小年纪便担负家里的担子才把这个活计给她的。

　　娇娘心里自是感激，不要小巧一个物件，一个小小的盖头可是有四百五十文的赏银呢！这在这小小的榆树镇里也是很了不得了，都够她们家一个月的嚼用了。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香气那般自然，这山野上的花朵自是不俗的，我闻着都觉着心旷神怡哩，这精美的盖头一披李小姐还不更美了？配上那套簪丝大红嫁衣新郎官还不看呆了去。”余掌柜乐呵呵的说着，瞧见这小娘子脸上隐隐浮现羞意这才打住，话题一转又把视线投到了其他绣品上去了。

　　她这么明目张胆的讲述着成亲的事也不太好，毕竟身边的现在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哩！总得顾忌着点。

　　“呵呵……我就知道这活啊！交给你准没错！这几件也不错，花样子讨个新奇，除去那副盖头的四百五十文，另外我在给你开一百五十文如何？”余掌柜看了看其余的花样子说道。

　　这几样花样子针线密集，图样新鲜心里估计了下价值，余掌柜说了个折中的价格，虽是折中可这价钱也是不偏不倚的。

　　果然娇娘粉白的脸蛋露出笑意，没什么异议的答应了，她知道余掌柜为人虽是精明了些，可这价格也是公道的，能卖出这么些银钱也是该知足了。

　　“就依余掌柜的吧！”小娘子一张粉白的小脸蛋，梳着最简便不过的花苞头，瞧着年岁更小了些，低头敛目间说不出的柔婉乖巧看的人到中年的余掌柜心中一软，忍不住捏了捏小姑娘柔软的小手笑道。

　　“我虽长你几岁可也当得起你一声姐姐，日后还是叫我一声余姐姐罢！你放心经我手的绣品自是价钱公道的，我还巴着你多画些好看的花样子过来，让我这小店再多些进项呢！”

　　“一定的，”娇娘抿唇笑了笑，接过余娘子支取的一罐子报酬，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出了绣纺直奔东街的药房。

　　已是半月有余，娘上次抓的药早已吃完，她紧赶慢赶熬了几日总算是绣出了成品，今日又赶上集市这才得以出来。

　　“小娘子，五副药三百五十八文，您拿好！”

　　“哎！”

　　出了药房，望着瞬间瘪下去的荷包娇娘顿时就是一阵肉痛，就这么几服苦巴巴的药材这几日没日没夜的进项就进去了一半，这寇大夫开得药方可真是贵。

　　不过嘀咕归嘀咕，娇娘还是挺高兴的，没了三百五十文她还有一百多文，也够自家半月的吃用了，爹也不用在那么辛苦了，家里也能余剩些银钱。

　　“哎？这位小娘子长得倒是俊俏，抱着药袋子你这是抓药来了？要不要陪爷喝喝茶，爷保证事后给你一两银子，你买十副药都成。”

　　娇娘辅一出了门就见一个长相还算俊俏舞着折扇，但说话流里流气的锦衣公子哥，有些不喜的让了让身子，没理他偏那位公子又没脸没皮的挡住了去路。

　　“小女子还要归家，请公子莫要拦我。”娇娘抬眼冷冷的说，那双卷翘翩飞的羽睫雾蒙清亮的眸子非但没让公子哥怯懦反倒涨了几分兴趣。

　　他父是这榆树镇的知府，自幼锦衣玉食好不娇惯，今日闲着没事带着小厮在这满大街的瞎逛游，哪想到就慧眼识珠的在这小小的药房碰到个蒙了尘的珠儿。

　　登时心血来潮犯了老毛病就想调戏调戏，这一凑近可不得了，这小丫头虽一身粗布麻衣远看是没什么特别的，可这凑近了细瞧端的是肤色细白，唇红齿白，虽是年纪尚小还未长开可这眉宇间殊色隐隐展开，美人开口公子哥这兴趣就大了几分。

　　在这屁大点的榆树镇，像生的这么齐整的姑娘可不多了，大少爷一贯在江南呆惯了冷不丁的来到这民风淳朴的榆树镇还真有点不习惯，这冷不丁的瞧见一个顺眼的自然是不肯就此放过了。

　　“姑娘别这么冷情吗！我家大少爷也只是想找你喝杯茶，还有银子赚去哪找这样的好事啊！”

　　听着小厮嘴里的奉承公子哥受用的扬了扬脖子，一脸自信的望着面前粉面朱唇的小姑娘，不过一介小小村姑，一两银子都看得起她了。

　　可让大少爷失算的是他站的未免不是地方，正巧药房的掌房大夫寇大夫出来正巧听见大少爷的那句轻浮的话，登时老脸一拉，那锦衣长袍仙风道骨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威势。

　　“顾少爷无所事事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民女不知道县太爷知道会怎么样？”

　　“呵呵……我，我只是瞧着这丫头面善，跟这丫头说几句话而已，没别的意思。”说着公子哥又脸色一变轻踹了下身边肥圆小厮的屁股，灰溜溜的走了。

　　他平日混是混，但对于家里那位严厉的县太爷爹还是忌惮的，就是他娘知道了也少不了一通数落，还是走为上。

　　“多谢您了，寇大夫。”等那主仆两走远，娇娘也松了一口气不由向开口解围的寇大夫道谢。

　　面对这种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娇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摆脱，少不得又是一番拉扯那可就难看了。

　　寇大夫却是不以为意“小事一桩罢了！天色也不早了姑娘还是尽早回家去吧！”

　　娇娘又再次道谢这才拎着东西，快步走向村口牛车方向。

　　坐在牛车上娇娘又是少不得面对一些妇人的打听，娇娘都礼貌又不失疏离的一一作答，可能是觉得小娘子老这么不冷不热的没意思，一些头上包着巾子的妇人只聊了两句就不在开口了。

　　娇娘也不由长出了口气，说她心思敏感也好，多心也罢，聊她娘的身体，好似都是她的过似的，没有人会愿意扣上这么大顶帽子，听着耳边哒哒的牛蹄声，娇娘不由望了望远处绵延的山脉。

　　不知道这会儿娘做好饭食没有，他又有没有……想她。

　　想起心中那个人，娇娘不由紧了紧怀里的药包，睫毛抖了抖，上次的事实在是让她有些惊慌失措。

　　“村口到喽～”

　　下了牛车自然是家家的娃子过来接，娇娘挎了篮子往家里走。

　　“娘，我回来了！……”

　　娇娘在看到院子中那抹灰色臃肿身影脸上的笑意就是一顿，而这时年过半百的王老婆子自然也看见了包袱款款归家的小丫头，在瞧她跨间的一篮子东西登时老脸就是一拉，浑浊的眼珠射出浓浓的不悦。

　　“不是说没钱了吗？那怎么还有钱去集市买这么多东西？”说着尖锐的视线就射向了站在一旁无措的刘氏。

　　“奶，您误会了，这是我自己绣的绣品卖的钱，特地给我娘抓药的。”娇娘一瞧就知道她这个奶奶又是来要赡养费的，怕她难为娘赶忙的解释道。

　　哪想到听到这话王老婆子眉眼一竖，不悦之色更甚“大人说话哪有你小孩子插嘴的份！你就是这个教养吗？”

　　“娘，娇娘她也是体谅我，您老别跟她一小孩子置气。”见老太太数落自家闺女刘氏赶忙说道。

　　“我呸！你们娘两倒是母慈子孝了！一唱一和的开始对付我了是吧？别跟老娘说这些没用的！这都多些日子了？老大的嚼用还没送过来，这是非得用我们两个老的催是怎么着？不孝子就是这么对待他老子娘的？”

　　说起这刘氏也有些气，这何家二老自来就不待见这大儿子，不但早早的将他们分出去过，还要求每月定量的送去嚼用，说是孝敬可谁不知道这东西银钱大部分都喂了何树苗一家子！

　　一家子大的大小的小都是占便宜的主儿，这几年还好些，头几年也没少白用她家树根给他们干活，结果好处没多少反倒成了理所当然，待他们母女也是不冷不热，小时娇娘更是没少挨她那个表姐欺负，这怎么叫刘氏心里不气。

　　这些都不说了，这何树根老大的年纪还不找媳妇，对待两个儿子这二老简直偏心的没边了，他们成婚的时候也是一间破房子薄田了事，好在两夫妻感情和睦汲汲营营的这么多年也都过来了。

　　偏偏这日子刚好过赡养费是涨了又涨，那男人出血出汗赚来的银钱岂是大风刮来的，刘氏不虞，就找借口说没那多银钱，可谁知就碰上了刚回来的闺女，这下子是有嘴都说不清了，老太太一贯嘴巴毒。

　　“什么没钱？这就叫没钱啊？这桂花糕难道不是钱？哼！我看你们就是给老娘耍花腔不想孝敬！什么叫一两银子太多了？你自个瞧瞧这都过了多少天了？你送银钱来了吗？我告诉你！我何家可不是好糊弄的！你们娘两想占便宜啊！没门！”哼！当初她就对这带着孩子的女人不满意！要不是看大儿子年纪实在是大了又图这妖妖娆娆的女人聘礼少，她才不会同意这讨人嫌的娘两进门！

　　娇娘可是对这刁蛮的老婆子无语了，话说这老太太心眼也太小了，就怕她们娘两占了她何家的便宜，面对这么霸道无理的老太太娇娘也无奈了。

　　“娘也别说那让儿媳折寿的话，要钱我给您便是！”面对王老婆子这幅刻薄嘴脸刘氏也冷了心肠，连脸面都懒得顾，信步进了屋子，拿了一粒碎银给她。这是他们一家子一个月的嚼用，刘氏实在脸色好不起来。

　　“哼！这还差不多！以后记着点！别等老娘自己过来要，一点都不孝！哦！对了下个月常儿定亲，你们可别忘了来啊！”得了银钱王老婆子高兴了点，转头又居高临下的吩咐道。

　　“知道了！”刘氏麻木的答应着，不就是变相的要钱随份子。

　　“哼！一家子木头！还吃什么药？整个一不下蛋的母鸡，就会浪费银钱！”老婆子刚要伸手把那包隐隐透着香气的桂花糕顺走，就被一双小手极快的移走，不由气哼哼的翻了个白眼嘟囔了句。

　　刘氏脸色登时就白了一下，娇娘瞧见赶忙的扶着刘氏坐下，喝了杯热水刘氏胸口这股气才顺畅些。

　　看着闺女一张粉白的小脸担忧的看着她不免安抚的笑笑。

　　“你奶就那个脾气！这么多年过来了娘也习惯了！多一句少一句的不妨事的。”刘氏宽慰道，看的娇娘又是一阵心酸，她娘实在是受的委屈多了。

　　“哎！娘你放心！我今日也赚了不少呢！您看看！我还给您买了桂花糕的呢！又甜又糯的可好吃了。”娇娘不由献宝的翻出篮子里的东西。

　　刘氏果然高兴了几分，看着掌心叮咚作响的银钱不由笑着夸赞“我闺女就是能干！还买了药肯定绣了好几日吧！”

　　看着刘氏心疼的样子娇娘却不由撒娇的蹭了蹭刘氏浆洗的干净的肩头，声音带着少女的清甜娇憨。

　　“哪有啊！娘，你女儿的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连绣纺的余掌柜都夸我画的画样子好呢！况且我又喜欢怎么会累！”

　　“你啊！自小就是个有灵气的，”刘氏不免慈爱的摸了摸闺女顺滑的发。

　　“好了！别撒娇了，跑了一天了饿了吧？锅里炖着豆角粉条子，娘给你盛出来，吃完了也好给你爹热上。”说着刘氏就要站起来，却被娇娘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娘，还是我去吧！您好好坐着我去端饭。”说完不待刘氏说什么娇娘就顾自进了灶房，惹得刘氏又是一阵轻笑不已。

　　自家的这个闺女倒是懂事，当年幸好平安生下了女儿，不然丢了这个小棉袄现在她还指不定怎么个遗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