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之妻不下堂》蜡笔小蘑

11、第 11 章

　　“娘，”瞧见刘氏从外面回来，娇娘放下了手中的野菜诺诺的喊了一句，挺着已经明显凸起的肚子刘氏淡淡的看了一眼踌躇不安的女儿一眼没说什么。

　　望着一言不发的刘氏娇娘不由咬了咬唇，垂眸摘着野菜心思却早已飘远。

　　娘一早就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又没借到银两，爹的身子不能再等了，一会子吃过早饭她再去镇子里碰碰运气吧！

　　听芳草说了最近城里李财主家招绣娘每个月的月例还不错，她去试试看能不能选上吧！

　　早饭母女两也是吃的心不在焉的，望着一脸冷淡的刘氏娇娘嘴巴张了又合到最后也没说出个什么。

　　“呦，何家嫂子在家吗？”正待气氛压抑之时，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敲门声，刘氏面色微变，匆匆放下了碗筷就赶过去开了门。

　　“哎！在呢！”

　　“呦，在家呢！”

　　“是啊！舟车劳顿辛苦了，祝嫂子快请进，”见来人是个打扮花哨年纪不大的妇人，娇娘疑惑的望了望刘氏，刘氏只淡淡的摆手让她回房歇着。

　　谁知妇人却在瞄见娇娘眼睛顿时一亮“呦，这是你家的闺女吧！长得可真水灵。”

　　渍渍……还真没想到这顶破天了清秀的妇人竟然有个这般水灵的闺女，瞧瞧这鼻子眼儿就连自诩一贯见多识广的祝娘子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小美人胚子，她常年走南闯北的眼睛可毒辣着呢！

　　甭看这小姑娘一身粗布麻衣身姿娇小的瞧着不起眼，可这琼鼻丹口乌鸦发瞧着就是个小美人，这眉宇间的稚嫩之色已经能稍稍看出来日后的风采来。

　　想着祝娘子又忍不住将视线又悄悄的在小姑娘娇小的身姿上溜了一圈，心里渍渍叹道果然一个小美人胚子，削肩细腰端的真是上好的学舞资质，这要入了私家坊子假以时日必定能调教出一代名动廊坊的艳绝美人，只是可惜了。

　　这家人可没有要把闺女卖了的心思。

　　心里遗憾着，索性还记着这趟的目的，面上不显接过刘氏递过来的热茶讨论了这次的交易。

　　刘氏本来对这妇人来回的打量女儿心生不喜，可见这妇人片刻就回过神来还算有礼，也放下心来谈事情。

　　“呵呵……你看啊！何家嫂子，我这呢，有两个名额，一个呢，是旺山村的张铁蛋家，他们家呢愿出五两银子买你这未出世孩儿，但条件是男胎，事成之后先付一半定金，还有一个呢，是周口镇的王员外家里，因着他家的女婿啊，是倒插门奈何女婿不争气是个生不出儿子的河蚌，就想着打小养个儿子，好调教他接手家族生意，当然了，这价格也是很高的，足足有二十两银子呢，条件就是立下字据，保证今生今世啊，你都不得认回这个儿子，也不能出现在王员外家的面前，要知道这大户人家的规矩可是森严的，这要是您忍不住坏了规矩呀……”

　　接下来的话祝娘子虽然没说可刘氏心里也是清白的，大户人家自然是规矩多的，刘氏心里清楚只要签了这契子，这孩子落了肚这辈子可就真的跟她没关系了。

　　心里酸楚刘氏却还是强忍着不掉泪，笑了笑表示不会坏了规矩。

　　为了相公活命，事到如今也是没办法。

　　“哎！何家嫂子，我也是做娘的人，明白你的难处，可咱这么想，与其这孩子生下来跟着你们吃苦受罪，倒不如送到大户人家去享福，生来天之骄子奴仆成群岂不好？更何况王家还有那么大的家业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祝娘子见刘氏难过又好言劝了劝，母子分离不落忍是一方面，祝娘子也是怕这何家娘子事后在后悔，要知道这王员外家可是许诺重金要她办好此事的，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户清白人家，这事也不成在想找到这么合适的可就难了。

　　话虽如此可刘氏还是忍不住心伤，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终究是跟他们家没缘分了，但好歹也是心里稍稍好受些。

　　祝娘子说得不无道理，与其孩儿将来跟着他们吃苦受罪倒不如找个好人家养育，也好过跟着他们吃糠咽菜。

　　况且没了丈夫的庇护她一个女人家拖家带口的也是艰难，刘氏心中煎熬，最终还是决定卖儿救夫。

　　树根这么多年待他们娘两不薄她不能忘恩负义，不管他。

　　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丈夫去死，她做不到！

　　“娘！不能签！”刘氏惊讶的看着突然跑出来的女儿，她不是叫女儿躲在房里吗，这丫头竟然不听她的话！

　　一瞬间刘氏登时冷下脸色，娇娘可没心思管自家娘亲的冷脸，只满心焦急的望着桌上薄薄的纸张，幼时识得的几个字很容易的就看出来了这契子写的是个什么东西，只一瞬间就扑了上去，手脚极快的撕了个干净。

　　“哎呦！要死啦！要死啦！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把它撕了！我的银子喂！……”面色傅粉的祝娘子登时哗然变色，望着满地的碎纸屑直懊恨的捶胸顿足！

　　望着娇娘的眼神都快喷出火了。

　　“你这小蹄子！你知道这张契书值多少钱吗你？这可是二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啊！你种一辈子田野不见得挣来这么多银钱！就这么给老娘撕了，你！”

　　“别说二十两了！就是一百两一万两我们家也不卖！我的弟弟是不会卖给别人做儿子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娇娘望着气的脸色红扑扑的祝娘子说道，完全没注意到自家娘亲那张已经铁青的脸色。

　　“好！好……何家娘子，你们家的信誉我祝三娘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不卖是吧？好，你可别后悔！”撂下话，祝娘子最后狠狠瞪了一眼这张牙舞爪的死丫头走了。

　　临出了门还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我呸！不识抬举的泥腿子！不识抬举，这等好事都不愿意，活该病死在炕头！

　　清晨的院子里一片寂静无声，片刻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娇娘一只手捂着侧脸有些倔强的望着刘氏，眼泪还在眼眶里打着转，声音却早已哽咽。

　　“娘，您不能把肚子里的小弟弟卖掉！这是您盼了多少年的孩子啊！”娘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不但要把她嫁掉现在还要把肚子里的弟弟卖掉，她怎么忍心！

　　“你懂个什么？要不卖你弟弟你爹就活不了了！难道你要亲眼看着你爹去死？你不愿嫁人娘不逼你，你怎么能撕了契约把祝娘子赶走！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爹十几年的养育之恩的？”刘氏实在是气的狠了，说的话很重，这是她全部的希望了就这么被女儿破坏掉心里的失望可想而知。

　　她也是实在被逼的走投无路了，在听说有中人专门干这个行当的，今日一大早就早早的去邻村碰运气了，没想到还真让她碰上一个，自古拿未出世的孩儿买卖的事也不是没有，一些实在过不下去的人家这是更是家常便饭，也有那关起门来专门生孩子卖的，虽是违背天理可也不是没有做的。

　　如今她急缺银子迫在眉睫少不得也要拿肚子里的孩子撞撞运气了，为了卖个好价钱她还特地找了本村最会看的张婆子，又特地寻了镇上的寇大夫诊了，是个男胎寇大夫也没否认，那这事就成了，眼看着她爹就快有救了，就这么鸡飞蛋打了又怎么能不让刘氏窝火，

　　“我真是把你惯坏了！害的你现在竟狠心如斯，你爹他小时候可待你不薄啊！你怎么能见死不救，活活毁了他生的希望！你还是我的女儿吗？”刘氏痛心的看着女儿。

　　刘氏承认这么多年她是对女儿有所疏忽，可也没想到她竟会变成这样，这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当初那个救她们娘两如水火之中的汉子去死刘氏是万万做不到的，若不是老天不公，她都恨不得以身相代。

　　不单单是这十几年的相濡以沫更是对这个男人当初的救命之恩情谊！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好，我答应你嫁人，现在你总可以不卖掉肚子里的小弟弟了吧？拿着我嫁人的聘礼你就可以去救爹了，不要再卖掉我的弟弟！”忍着心痛说完娇娘放下手转身就跑回了屋子。

　　刘氏浑身的力气抽干，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木凳上，思及刚刚女儿的委屈又忍不住抬起衣袖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