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负流年》百里丶

116、第 116 章

　　自黑暗中清醒，身体到是并无大碍，没有什么太不舒服的地方，较之寻常忍者稍强的身体素质让鱼的恢复力远比常人要好。更何况和奇拉比的战斗并不是重伤，无非是万象结界被破之后的反噬，以及在用仙术的情况下强行开启写轮眼，再有就是多日的疲劳加上未曾休息过让身体负担过大才会出现咳血的现象。重伤倒也不至于，若是换了其他的人或许该是好好注意一些，不过对于鱼来说并无大碍。
　　额头上多了一个温度，是熟悉的气息，也是熟悉的人，鱼侧目看去是一张略微清冷却又不乏担忧的脸，双眼之中的疲惫显而易见，未曾言语，便已听到柔声。
　　“感觉怎么样，好点了么？”
　　“嗯。”细微而沙哑，微微侧目便避开了那只柔软的手，这是她曾贪恋的温度。她起身坐起，再不曾看向那双担忧的眼睛，开口小声问道，“云雾联军如何？”
　　小南一怔，看着被避开的手，答了与之提问无关的话。
　　“我没料到三代火影会自戮，如果他不死云雾不会这么快就动手，我——”
　　“我没怪你，是我自己要去的，只有我才能拦下他们。”
　　被打断的话，兴许是鱼自己也察觉到了这气氛过于尴尬，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在里面她像是解释一样的说，“我也不知道三代大人会自戮，不过好在云雾无心开战，勉强是算守住了吧，我记得之前有听到首领的声音了，他是恢复了吧。”
　　沉默许久，小南静静的看着她的侧颜，鱼不曾看她，像是窗外有什么能吸引她的东西一样，她一直看着窗外，避开他的视线，避开她的动作，把她能避开的全都避开。
　　“啊，五代火影施救，长门已经没事了。”
　　“是么，太好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像是该说的话都已说尽，该表的事情都已表明一样。可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那天之后两人再也没有单独的待在一起说些是什么，仅有的几次见面也是在战前会议上，仅有的几次交流也只是吩咐任务，交代成果，关于战争，关于村子，而最该说的关于她们之间，关于那已经成为两人之殇的孩子，她们谁都没有说过。
　　“你——”
　　“你——”
　　异口同声，打破了这沉默的尴尬，去也仅限于此。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又一次异口同声，这一次，鱼终于扭过了头，她是看向小南可是视线确是落在那身红云黑袍之上，她默认了小南的话，再也不肯耽误半分便说道，“你去忙吧，我没事。”
　　“大规模战争已经结束了，村子暂时处于恢复状态，长门他们在管，我不忙。”小南简单的说，沉默了片刻之后又记起了之前的话，“那天晓重伤云雾联军，雾忍村战前指挥青战死，达鲁伊，长十郎，六尾，八尾重伤，联军也撤了。”
　　“是么，那就好。”
　　快速的回答，生怕再一次出现刚刚的沉默。可是当她说完之后却再也没有了声音。
　　“鱼。”
　　“嗯？”
　　“琳的事……”
　　“别提了行么。”
　　再一次的打断，她捂住了眼睛，捂住了脸，闷闷的声音传来，语无伦次，“强敌在外，说不定什么时候再打来，现在雨之国内忧外患，很不稳定，云雾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况且还有岩忍，战事很快又会四起，小南，我，我有点累，让我休息一下行么”
　　小南哑然，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那你好好休息吧。”
　　“嗯。”
　　是想扶她躺好，可是再一次双手被躲开，小南怔怔的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她是想说些什么出来的，她想说……琳的事儿不是你的错的，她也想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她还想说，只要你还是好好的就行了。
　　可是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出来，她只是重新给她盖好被子，仅此而已。
　　……
　　多日未曾回来过的地方，可以称之为家，有鱼，有……还是之前的样子，兴许是在上游的原因，战火席卷了整个村子却没能波及到这里，多日未曾回来过的地方沾染上了灰尘，她真的以为自己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去面对已经失去琳的事实，可是回到这里之后她才发现所谓的准备不过是虚伪的骗局而已。正如她一如既往的将长袍挂在玄关处，可是再也没有一个小家伙傻笑的跑来管她叫母亲。
　　她原本以为生命之中除了弥彦长门之外就再也不会有人出现在她的心房之内，可是后来却发现在她从未察觉的时候有那么一条鱼已经悄然游进，她原本以为生命就是如此的时候，可是在看到琳的第一眼，她恍惚间好像是懂了什么叫做不可替代。而现在她的不可替代就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地方消失了。
　　她抑制住了所有的感情履行一名忍者的责任，压抑住了所有悲伤撑起战争，她以为度过了这样堪称浩劫的灾难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淡忘，可是现在才明白这些都是她以为的。
　　正如她挂上了衣袍，呆呆的站在那里，等着一个小家伙，傻笑跌撞的跑来喊她母亲，可是她站了许久，却再也没有了……
　　小南弯下了腰，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这世间的重量。雨之国的灭顶之灾没能让她感到绝望，她能冷面相对思考着一条又一条的破敌之策，木叶的抉择没能让她生出悲凉，她能站在大雨之中蓦然看着被战火舔舐的村中，清晰而又冷静的给珍重之人指出条条明路，哪怕在当时，在琳离开的那一刻她都能冷静的分析当下战况，可是现在她回到了这里，回到了再也不会有一个小家伙出现的地方之后，她就突然支撑不住身体了，好像再也无法站直，像是再也无法挺直脊背……
　　泪水就此倾覆，在这个寂静的房间，在这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原来真的不是什么都已经过去了，原来失去琳的痛苦，并不是一条生命就此从世界上消失，不是像曾经的弥彦一样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是一种任谁都无法取代的疼，一种刻骨铭心的痛。
　　搁置在沙发上的玩具，那是一个可爱的玩具小鸟，摊开在茶几上的画册，那是琳喜欢的涂画，落在沙发底下的蜡笔，那是琳学会自己穿衣的奖励。每一样，每一样都充满了回忆，关于琳的一切。
　　心如刀绞，泪如泉涌。
　　“长、长门……呜呜，我，我以为我准备好了……”
　　以为准备好了才敢回到这里，以为可以去面对了，才敢推开这扇房门，可是这一切的一切也不过是小南自以为的。
　　“小南……”
　　百般谨慎，千般算计，可最终的最终也只是万般无奈。杀了宇智波佐助那个小家伙也回不来，正如数年前他杀了山椒鱼半藏的家人，朋友，他把与山椒鱼半藏的所有人都杀光了，可是弥彦也终究是回不来的。曾几何时看到过小南如此悲痛，曾几何时，小南会这般失魂落魄的露出了那些发誓要深埋于世的‘软弱’。
　　“小，小琳她真的不会回来了，呜呜，长门，我，我每次回家小琳都会跑来要我把抱，可，可是今天，她没来，呜呜，小琳她不来了，呜呜……长门，怎么办……我特别难受……我让自己不要去想，以为时间一过就好了……可、可是都这么久了，我，我以为我好了……我不敢跟鱼说……我怕她难受……我，我今天跟她提琳的事儿，她也不说，我以为我接受了……我以为、我以为呜呜……长门，是不是、是不是我平时太凶了，琳她、琳她才不想和我们在一起了……是不是我做的太过了……才，才逼得佐助来报复小琳的……”
　　……宇智波佐助啊……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鱼的错，小琳那么爱你们，一定不想看到你们这样，琳她，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现在一定在那个地方好好看着你们的，和弥彦一起，所以，坚强起来，你还有鱼。”
　　“我、我知道……呜呜……可是、可是我就是难受，长门，我的小琳没有了……呜呜……我想、我想着我没事……收、收起小琳的东西，我不想让鱼难受，我不想哭的呜呜，我不想在她面前哭，我怕她难受，我怕她又跟以前一样呜呜……长门，我真的不想的哭的呜呜……”
　　雨之国的危机没有压倒她，背负了整个战争的压力没有压倒她，而现在这个看似永远都不会倒下的小南，狼狈的瘫坐在再也没有夜无琳出现的家里，嚎啕痛苦，长门那双象征着拥有了全部力量的深紫色轮回眼染上了泪光，他紧紧揽住小南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释放所有的压力，释放所有被尘封起来的痛苦。他只能做，然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
　　“会好的，都会好的，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