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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性不改 ...

  •   安军是警察。刚拿到荣誉勋章。因为他工作出色。
      安军这个优秀的警察工作之余每天都带着小玩意儿慰问监狱。
      他组织了一个协会。专门跟死囚聊天。让在他们行刑那日能完满幸福地死去。他说这是赎罪。毕竟监狱里大多数人都是因为他才被抓到这种地方的。
      协会一开始只有他一个人做这件事。后来多了一个囚犯。□□组织罪进来的,道上人称飞哥,听说是像小鸟一样在情人身上停留又在第二天天亮之前飞走的一个恶徒。
      两人总在放风的地方并排坐着。一个做得端庄,一个随意豪放。众目睽睽之下讨论下一次要带什么。
      “0452家里还有人。”飞哥说。
      “什么人?”安军问。
      “一个女儿。刚上初中。他写了一封信。想你带给她。”
      “这种事拜托一般狱警买张邮票塞进邮筒就可以了。”
      本以为他这么说就是嫌麻烦拒绝了。意外的是安军说着这样的话却从他手里抢走了信。掂了掂,很重。侧过来一看,果然很厚。安军吃惊,“他写了多少?”
      “0452家在大山。邮差都进不去。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写信。”
      安军闻言顿了顿:“看来我得请个长假。”
      0452行刑之前,抱着女儿的回信哭得像个孩子。一直给那被过人高杂草划破了很多小口子的安军磕头。子弹穿透心脏,他就这么维持着扣头的姿势倒下去。
      安军救了好几个人。想要孩子的拨浪鼓做护身符的,死前要抽一根雪茄的。只要他们提出来,安军都能搞到手。因为有安军在。死亡,变得不那么可怕。
      终于轮到离飞哥行刑只有三天的那一天。两人没有什么不同。还是一个撑开手看着天。一个坐得端正。两人一恶一善,并排而坐。
      飞哥看着四方的天,说:“你帮了那么多人,是时候轮到帮我了。”
      “你想要什么?”
      “吉他。”
      “他们说琴弦可以勒死人。是凶器。不许我带。”
      “三天后我给你拿来。”
      “我等着。”
      飞哥行刑那天安军凭自己的关系真的给飞哥搞来了一把看起来用旧了的吉他。
      有识货的狱警啧啧称赞,“斯曼魔!这得30万吧?我听说要提前一年预订。你是怎么找到的”
      安军笑笑。“旧的。问朋友拿的。”
      飞哥很高兴。当场弹了一首情歌,一首小夜曲。“我那些情人最喜欢听我弹吉他。我倒是最喜欢给他们吹箫。”
      这是个黄段子。在场的狱警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安军没有笑。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耳边风声,枪声,人类的惨叫声乱作一团。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飞哥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坐着,嘴里叼着小弟刚点上的烟。
      行刑的狱警胸膛破了个洞,倒在地上,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他是第一天来这个监狱做刽子手。逢人就送请柬。昨日还在跟安军炫耀自己那出生不到百日的儿子阿云。提前送了他一张百日宴的喜帖。
      安军不敢转身去看。怕太多鲜血,沾湿了眼睛。
      “他们好歹在这里照顾了你几年。是冰也要融化了。你的心还是老样子。比这把吉他还要空。”
      飞哥的烟圈俏皮地吐在安军冷漠的脸上。
      安军拿起吉他,在所有小弟迎接大哥回家的最后一步,把他们大哥砸死了。
      木板破碎了。脑袋上都是血。呐喊声响起。密密麻麻的枪声响起。安军倒下了。
      “我是警察。”
      这一场密谋了半年的逃狱,因为安军一个人,一把老吉他,沦为一场笑话,损失了好几条人命。
      囚犯纷纷感叹,飞哥这个人,是死性不改的。狱警也认为是安军的过分善良害了他。在监狱里,他们见过太多的恶贯满盈,很难相信在最后一刻可以浪子回头。“安军就是太善良了。心太软了。这个世界像飞哥这样十恶不赦的混账多的是。他想用一把吉他感化一个恶徒。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在惋惜安军的过分善良。
      直到尸检结果出来。
      飞哥的头是被坚硬的钢材削走了一部分,因此死去。在吉他的木板中间有隔层,里面镶嵌了一块磨到刀一样锋利的铁板。刀口就在吉他边缘,仔细看还闪着冷冷的光,深褐色的血珈。
      吉他,毫无疑问是安军亲自带进来的。
      结果出来,舆论的凤向又变了。
      监狱里人人骂安军伪君子。大家说幸好还没有轮到自己。谁知道哪一天就死在安军手里了?狱警不知道检查结果是怎么传进监狱的。全员不轮休。拿起警棍站在那里看着躁动的犯人。这样不眠不休维持了三天。他们想起那个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是警察。”
      监狱的躁动三天后平息。因为只有安军的吉他被做了手脚。以前的家乡饼、孩子玩过的拨浪鼓等等,完全没有问题。
      为什么就独独安军的吉他嵌了钢板
      为什么安军要亲手杀飞哥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不久之后也得到了解释:飞哥是安军亲自开枪废了右手,并且亲自拷上手铐抓进来的。抓了飞哥这个大头之后,安军的事业才开始上升。因为飞哥落案,安军被评为市十佳青年,之后平步青云。比任何人都清楚飞哥的凶狠,安军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他检查人员还说,在安军家里摆满的都是飞哥的照片,行程列成表,这个划掉那个打叉。可见安军有多憎恨飞哥。
      事情过去不久,新的消息又再度传来。
      原来安军曾经是飞哥的手下,是警局安插进去的卧底。足足潜伏了十年,才有安军那一场成功抓拿飞哥归案的好戏。
      那之后,保释的保释,减刑的减刑。囚犯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监狱看起来跟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一些被判终身的囚犯还倔强地说着安军,说着飞哥,然后被无知的年轻人唾弃。
      新来的年轻狱警听了这个狗咬吕洞宾,反被吕洞宾警惕的故事,觉得很有意思。人人都在说农夫与蛇,这个安军把蛇打死了。
      “很奇怪。”新来的小狱警说。
      “哪里奇怪?”监狱老人问。
      “你看,飞哥死前弹了两首歌。如果吉他里面有钢板,声线很明显会不一样。飞哥竟然没有发现。”
      之后这名有探索精神的小狱警亲自拿了从爹爹店里拿了两把吉他来做实验。一把嵌了钢板,一把没有。录下来两卷录音带。听过的犯人都说不一样。狱警也说很明显。
      外行人都能听出来区别,能搞到斯曼魔的安军怎么会听不到拿到吉他的飞哥更是号称拿这一手吊了很多年的女人。那就更不可能了。不过当事人全部死光了,这件事最终还是成了一个谜。

      (狗尾续了个貂,为了happy ending。)
      “爸爸,爹爹,我回来了。我带了朋友过来。热茶在厨房。我先把这一身警服,我去!好紧。”
      小狱警安云是一个孤儿。比很多人不幸的是他母亲难产,父亲在他百日之前殉职。比很多人都幸运的是他父亲死后马上有远方亲戚来接走了他。他父亲的后事也安排妥当。
      就是……
      “儿子回来了。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再吃一个。就一个。嗷呜~”
      这个……
      “你这是吃橘子吗?放开,”
      “橘子酸。吃你甜一甜。”
      “死性不改!啊~”然后声音变得小起来,奇怪起来。
      这对笨蛋夫夫!又来了!明明我还千叮万嘱不要让我朋友发现!
      “爸爸爹爹我跟朋友先走了。”安云扔了警服光着膀子飞奔过来,拖着看到少儿不宜画面呆滞的友人,红着脸飞一样逃开了。

      “说完了你今晚没地方住哦。”酒吧驻唱小李随意拨弄一下吉他弦。算是对听完安军飞哥传奇故事的一点完结纪念。
      安云把酒杯往玻璃桌上一砸,不满地说:“这可是关乎我俩亲生父亲血海深仇的大传说哎!能不能有点好奇心”
      两人都是那场惨案的遗孤。一个是被无辜牵连的第一次到那个监狱的。一个是对那旧吉他垂涎三尺不像狱警更像流浪歌手的狱警。因为这个悲惨的传说相聚在一起。
      “安云,停止你那过分的好奇心。人都死了为什么还不让他们安息”
      被骂的小狱警委屈巴巴地揪着友人给他御寒的杰克外套。“不是你说要找飞哥报仇的吗?还是你主动找上我这个狱警,要我帮你查当年的事情。我这不查到一点东西了吗?你又不让我查了?这算个什么事儿?合着就是我一个人在那里唱独角戏?”
      “我那时候,就那么随便一句。”他连狱警都没有去考。如果不是安云凑上来说自己也是当年的遗孤,他绝对不会深陷其中。毕竟都是过去了的事。
      “你说过的话我可都是当真的。我以前跟你说这些你不也听得很认真吗?你说喜欢听我说话来着。”
      “抱歉,安云。我今天看到太多东西了。有点累。”
      小李收起吉他走了。
      在路上点了一支万宝路。伸手入怀想拿那张照片来看一看。左右摸不到。难道是掉了在酒吧?不对。我外套呢?他回想了一下事情经过,看见不该看的,逃出来,安云光着膀子说了好多话,打了个喷嚏,他脱了外套给他披上……
      “糟了!”
      外套里有一张照片。那是跟尸检结果同时出来的还有一个警局不愿意透露的事实。
      安军家里有的是飞哥的照片,笑着的、面无表情的、杀人放火的,还有两人亲密的。小李拿到的那一张,是安军斗酒输了要亲飞哥的照片。如果说是惩罚,两人未免笑得太甜蜜。
      正想回头去拿回外套,安云给他送过来了。“你外套忘拿了。”
      小李接过外套,马上去摸兜里的照片。没有。
      “我爸爸跟爹爹年轻的时候真帅呢。”安云红着眼这么说。
      “嗯。他们感情挺好的。现在也是。”
      安军跟飞哥就是安云的爸爸爹爹。他们杀了安云的父亲,同时把安云含辛茹苦拉扯到大。安云什么心情?小李就是怕这个才阻止他继续查。想不到,让秘密败露的人是他自己。
      “我今晚没地方住。能不能住你那儿”
      “那你家……”还回去吗?
      “我明天再回去。至少不是今天。还有,那件事我不查了。这辈子都不查了。”
      “嗯。”
      小李把外套脱下来,给安云穿好,拿出火机,“拿着照片。”安云提着照片的一角,看着上面两人的欢笑湮灭在火焰中。
      过去如同灰烬,消散在晚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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