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冬》茫夏

32、被爱者无辜且嚣张

　　五月四日大雨
　　下午四点开始下，铺天盖地，大有摧城之势。大自然的力量让人心惊。
　　万般艰难回到家，身上湿了一大半，我可是带着伞的。不过这样的天气，打伞跟不打伞，实在也没太大的区别，若不是背着成年的包袱，还不如直接冲进雨幕里淋个酣畅淋漓来得痛快。就像中学淋过得那两场大雨一样，跟个落汤鸡一样跑回宿舍，还控制不住大笑，现在想想，真是十分想念。
　　洗完澡站在阳台前面，隔着落地窗看雨飘进来，角落里堆着的纸箱早已经湿透，不知道等天气好了以后，还能不能用。
　　雨实在是太大了。外面红绿灯依然闪烁，来来往往的车辆像是在行驶在河中，每开过一辆都溅起两股水花，像是欢乐的孩子。扬起，又落下，等着下一辆车开过又重复刚才的游戏，不亦乐乎。
　　雨小了一点，又大了一点，乌云还没有散，整个天空被笼罩在一片灰白的薄雾之中。路上行人稀少，有人拿着伞走得小心翼翼，我大概能料想到他处在怎样的窘境之中，头顶上的散没有太大的作用，可是已经丢了放手的念头，成年人难做。
　　外面风雨飘摇，屋子里却有点闷热，我打开落地窗，斜斜的雨丝争先恐后的挤进来，打在我只穿了半截短裤的腿上，凉丝丝的，燥热顿时散去了一大半。拎把椅子蜷缩在风口，看漫天的雨丝落下来，心里逐渐平静，但是并不轻松，慢慢捋了好久，才把今天发生的事捋清。
　　我这几天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不知道周周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决定离职的，她云淡风轻的告诉我们这个消息的时候又在想什么。是已经看淡放下还是因为眼不见心不烦，我难以揣测她的内心，只能从她应付大家的追问时的笑容捕捉一点点忧愁。我假装不知道不知道她离职的原因，但是我也没问，再怎么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也不忍心戳破一个姑娘最后的自尊心。
　　我又想到了我们组长，果然在一段关系中不管怎么发展，受到伤害到始终还是女孩子多一点吗。不过我也是真的蠢，为什么会忍不住在车上问他知不知道周周离职的原因，后悔万分。
　　“你不是知道吗，这么多天忍着没问真是辛苦你了。”
　　你这是什么嘴脸，我假装不知道还不是为了大家不尴尬吗，懂不懂啊，臭男人。
　　“她是因为你才走的。”我试图规劝他找回一点良心。
　　“不装不知道了？按你的一贯作风，为了大家的和谐，怎么也得忍到底啊。不过你可别给我扣这么大一帽子，受不起。”
　　我忍了，毫无人性的冷血怪。
　　“她其实可以不用走的，如果你稍微温柔一点的话。”
　　“收起你的圣母心，你不是这种人。我怎么对她温柔，给她留点念想，然后一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我是说你可以拒绝得温柔一点，把话说开了，她也不至于想要辞职。”
　　“呵。你的意思是杀人得拿把钝刀子慢慢磨，一点一点割开伤口是吧。”
　　你的语文谁教的？这个理解力还能考上大学。
　　“但凡是拒绝，就没有温柔不温柔一说，一开始站的立场就不对。再说了，我一个人好好的在那儿，没主动没撩拨，谁喜欢我，我都得负责吗。你这么天真？”
　　“但是她毕竟是喜欢你，不是想害你，善意点不行吗？”
　　“我对她恶意了吗？她做出什么选择是她的事儿，我怎么回应是我的事儿。她完全有选择的余地，既然做了，就得负责。她确实勇气可嘉，而且是个聪明人，你学着点儿。”
　　“我当然要学，我明天就去表白。”
　　冲动是魔鬼。
　　“等会儿，你回来，去，上哪儿去？”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当然由我自己决定。”
　　我尽量不去回想我甩上车门时他铁黑的脸色，假装气势磅礴的走了，后遗症就是现在开始考虑要不要写辞职信。
　　我真是翅膀硬了，撞见人家私事还对别人指手画脚，对着衣食父母语气还这么冲。不过他说的也确实不是没有道理，周周完全可以选择不表白，也可以选择不辞职。不过女孩子就是傻，只有一颗心，哪里做得到公私分明。
　　不过，我明天是不是也主动请辞比较好。
　　Oh,lo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