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住着黑喵警长》半颗甜栗子

52、第五十二章

　　没签解剖同意书这是个什么概念？

　　好比你没给钱就杀了别人家的鸡来吃，虽然你可以后来补钱，但是在法律上，你这就是不正当行为，需要负法律责任。

　　而且，现在主人还说他不要钱，他只要你吃进肚子里的鸡，活生生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他面前。

　　虽然这个比喻不怎么恰当，但现在苗辰辰头疼却是真真的。

　　除却主人的要求，她现在已经无法满足了，更因为这个主人还是个有点儿权势、有点儿能耐的主儿。这也就等于，他并不好糊弄。

　　说直接点儿，他要是一个不乐意，直接一纸诉讼把她告上法庭，她都推脱不了责任。

　　脱下解剖实验服出去前，苗辰辰又回头看了好几眼给她惹事的沈启凛，只见那人端坐在原地，背脊打得笔直，金边镜框下眸子亮的出奇，衬得整个清冷温润的人都出彩不少。

　　心中一阵郁结，苗辰辰委婉地翻了个白眼，强颜欢笑，勾起嘴角，伸出右手中指对着沈启凛比划了一下，也没管那人笑得花枝乱颤与否抬脚往外。

　　陈星峰整个人很文雅，一看就是中高层的知识分子。西装笔挺，白衬衣，蓝领带，皮鞋擦得锃亮，从袖口的宝石袖扣到精致华美的领带夹再到往后梳地十分规整的发型都透着清俊的精英气质。

　　“陈先生你好，我是北城公安局法医科科长，苗辰辰。”苗辰辰温柔一笑，礼貌地向陈星峰伸出手。

　　陈星峰看起来人很温和，双手接住苗辰辰的手，和她轻轻交握了一下，有节制地松开，不做过多地停留：“苗科长，你好。”

　　看见他的动作，苗辰辰的眸子闪烁了一下，微微抿了抿唇角。

　　陈星峰看见她时目光并无变化，说明人很正直，甚至在握手的时候都显出了谦逊的品质。他对于女性法医并没有歧视，看见样貌上乘的女性目光毫无波澜，更说明了尊重女性。

　　可越是这样，苗辰辰对待陈星峰的态度越谨慎。

　　几年没回北城，她并不清楚这位林氏子公司总经理的水有多深。在没有摸清对面底细之前，她并不能直接贸然试探。

　　看了一眼接待室紧闭着的大门，苗辰辰心里想的是如何周旋等到有人前来支援，只是表面上她依旧不动声色，等着陈星峰先自己说出来意。

　　“是这样，鄙人的兄长陈星岭于几日前遭遇事故身亡，现在遗体正在局里，我想带他回家。”陈星峰说的很真诚，如果不是那十亿保险金，苗辰辰几乎当场就相信了。

　　“您的意思我了解了。但是我想请问陈先生是否知道您的哥哥生前曾购买过数十份的高额保险一事？”苗辰辰嘴角仍挂着笑，一双眸子盯着陈星峰，不放过他面上的任何一丝细小的反应。

　　陈星峰看起来似乎并不知晓这件事情，闻言眉头一皱，问道：“什么保险？”

　　“陈先生不知道吗？您的兄长在生前曾于中国平安、中国人寿、太平洋保险集团购买签订近十份保险合同。”

　　说到合同的时候，陈星峰的瞳孔因为吃惊而稍稍放大，下意识地在裤腿上磨蹭一下手心：“这么多？怎么会？”

　　“这不清楚。但由于您的兄长此次遭遇意外，总赔偿金额过高，几家保险公司现在要求查明死因，方便保险赔付事宜。”话外之音，也就是说他带不走陈星岭。

　　苗辰辰不知道他到底听懂了没有，话音刚落，陈星峰明显就沉默了。他迟疑了一下才开口：“保险赔付金额是多少？”

　　终于问道点子上了，苗辰辰的眸子弯了弯，盯着陈星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吐出两个字：“十亿。”

　　“多少？”陈星峰的声音拔高，瞳孔都颤抖了一下，又问了一遍苗辰辰。

　　“十亿。”苗辰辰说的斩钉截铁。

　　陈星峰像是被惊住，颤颤巍巍地从包里摸出香烟，苗辰辰指了指禁烟的标志，他又把烟收回去，咬紧了腮帮子，他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主动放弃这十亿的保险金额，我可以把他带回家吗？”

　　主动放弃十亿？苗辰辰的眉头终于忍不住蹙起来，不过片刻，她就直接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好意思，恐怕不行。”

　　“为什么？”陈星峰好像对这个答案很意外，他捏紧了拳头，黑眸划过一丝不悦。

　　“保险合同受法律保护，一旦签订，不能反悔。如今，您的兄长已经去世，则更不可能取消。且所有合同保险受益人均为您，但由于保险赔偿金额过高，现在是几方保险公司通过法律途径要求鉴别您哥哥的死亡原因。如果您的兄长之死实属意外，那么几家保险公司将按照合同条款赔付您保险金额。但，相反，如果您的兄长之死并非意外事故，那此次事故的性质将会被重新定义。”

　　苗辰辰的话说的很委婉了，言下之意就是说，除非案件水落石出，陈星峰是带不走陈星岭的遗体的。并且，如果查明真相此次事件，并非意外地话，那么不论是死去的陈星岭亦或是真凶，或者陈星峰他本人都需要付出法律代价。

　　金额高达十亿，已经并非是普通诈骗了，要么得到十亿保险金，要么就是吃牢饭。

　　“定义成什么？”陈星峰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他像是不死心，非要听苗辰辰把话说透。

　　苗辰辰见到陈星峰这幅模样，眯着眼睛，心里稍稍安定些，悠悠说出四个字：“刑事诈骗。”

　　刑事诈骗，这四个字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陈星峰脸色青了又白，最后问苗辰辰：“那烦请苗科长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直接带我哥回家的。”

　　“有的。”这个问题一出，苗辰辰的眉心更紧，嘴角的笑意都彻底没了：“除非几家保险公司取消报案。”

　　这可能吗？保险公司既已主动报案，绝不会轻易取消。陈星峰看起来也很明白这一点，好半天没说话。

　　苗辰辰瞅准了时机，将尸体解剖同意书拿出来，递到陈星峰面前：“虽然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但陈先生也明白，其成功概率很低。”

　　“这是什么？”陈星峰拿过同意书，看了一眼标题，唇角微乎其微地颤抖了一下，几乎是当即就红了眼眶：“非签不可吗？”

　　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和哥哥的感情很好，苗辰辰心里的猜疑因为这个动作又变得有些扑朔迷离起来。她笑着把笔递过去：“请陈先生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

　　看着那支递过来的笔，陈星峰忽然就控制不住情绪了，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指缝间滴到尸解同意书上面，打湿了纸面。

　　苗辰辰安静地等他的情绪稳定下来，递笔的姿势维持不动。约莫三分钟，两个人都保持这个姿势，最后陈星峰把笔接过去，近乎决绝地在同意书上签字。

　　他的双手颇为粗糙，虎口处有厚厚的老茧，一笔一划地写得很认真，宽厚的肩膀都在颤抖。

　　直到他签完字了，苗辰辰才松了一口气，看向陈星峰，缓缓勾起笑容，眸光闪烁：“节哀顺便，感谢您的配合。我们警方将尽全力查明真相，还给无辜者一份清白。”

　　“一定！”陈星峰紧紧地握住了苗辰辰的手，睫毛都还湿着。他起身准备，像是准备离开。

　　这时候接待室的门才忽然被打开，门口站的人高大帅气，面无表情，胸口却还有些起伏，看清里面的情况了，拧眉问：“你找我有事？”

　　谁找他有事？该解决的，不该解决的，都解决好了，现在才来有什么用？

　　一看到裴斯诺那张帅脸，苗辰辰就想起昨天抹油那档子事，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裴斯诺，直接选择性地忽略了他，转而问陈星峰：“陈先生抽烟吗？”

　　“烟？”陈星峰明显就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刚刚想抽烟的事情，于是回答：“抽的。”

　　“前方有吸烟区，陈先生出门直走左拐就是。”苗辰辰温柔一笑，将尸解同意书收好，为陈先生指路。

　　“好的，谢谢。我哥……就拜托了。”陈星峰道了谢，又和苗辰辰握了手才转身离去。

　　经过裴斯诺面前时，裴斯诺目光不善地看了一眼他好像也并没有注意。

　　裴斯诺听说尸解同意书没签就已经开始动刀子的时候，才刚刚回局里。他去华阳公司扑了空，回程的路上想起苗辰辰还没住房的事情，顺道逛了一圈回来就听到这个不算太好的消息。火急火燎地一路小跑到接待室来，却发现人家早就把事情解决好了。

　　这都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根本就没搭理他！

　　她竟然不搭理他！搭理一个抹着油头的臭男人，也不搭理他！

　　陈星峰走了，苗辰辰侧身从裴斯诺身边经过，脸上的表情并不怎么好。

　　“苗……”他开口欲唤她的名字，还想扣住她的手腕问个清楚，却在看清她表情的时候犹豫起来。

　　裴斯诺以为是他哪里又得罪这个人类小姑娘了，却没想到她直接背负双手气势汹汹地往解剖室去。

　　她身上有煞气往外不停翻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举着大刀要去取谁的首级。

　　裴斯诺满头问号，稍稍思索，忽然就想到了什么，跟了上去。

　　苗辰辰本来觉得，哪怕是新官上任，这局里忙的鸡飞狗跳地，也不需要什么下马威的。但是沈启溟今儿个给她捅这篓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她现在是一科之长，私人恩怨，她可以不计较，但工作上的事情，绝对容不得半点纰漏。

　　“沈启溟。”回到解剖室，沈启溟还在分析资料，苗辰辰直接走到他面前直呼大名。

　　沈启溟缓缓抬起头来，眉头蹙起，对苗辰辰的语气显然很是不满。两人的视线相撞，苗辰辰把尸解同意书往沈启溟面前一扔，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启溟：“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念吗？”

　　沈启溟显然不想搭理苗辰辰，他很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苗辰辰显然不允许，直勾勾地看着他，压低了的嗓子眼里都是冰渣子。

　　沈启溟一直觉得苗辰辰就是那种逢人就笑，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被调来北城公安局做科长都是“托了关系”的。现下被单就气势来说都被苗辰辰压得死死的，她咄咄逼人看着他的模样，即使没说什么，仍旧叫他背后发毛。

　　“苗科长，不识字吗？”他暗自较着劲，面上欠揍的笑意褪去，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箭弩拔张起来。

　　苗辰辰半点不吃这套，不退不让，就看着他，目光冷峻犀利犹如冰锥子：“不识。你念。”

　　“你……”沈启溟脸色阴郁起来，稍稍往后推了推板凳，站起来。

　　他就比苗辰辰高半个头，但身高往往对气势这种东西有很大影响，沈启溟以为他站起来就会觉得好受些，偏偏他刚刚站起来，苗辰辰又懒洋洋地往后面一靠，用手指在尸解同意书上重重地敲了两下。

　　沈启溟为了显得高点儿甚至打直了背脊，没想到苗辰辰忽然来这么一姿势，偏偏做地自然又随性，压迫力还不曾减少半点儿，忽然就觉得自己特傻逼。

　　她敲那两下，沈启溟发现自己竟然觉得膝盖有些软，他下意识地就看到尸体解剖同意书几个字，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他就念出来了。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明明苗辰辰什么都没做，但他就活像被人羞辱了一样，憋得一张白净的脸蛋都翻红了，他把口罩摘下来，正与发作，没想到一道男声就传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你念念给我听听？”裴斯诺站到苗辰辰旁边，伸手拿起尸解同意书，客客气气地递到沈启溟前面。

　　沈启溟看见裴斯诺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好像更气了，他的视线在裴斯诺和苗辰辰之间转悠半天，几乎是咬牙切齿：“苗科长，可真厉害。”

　　不知道他到底误会了什么，苗辰辰对于裴斯诺站到她身边的做法很不乐意，活像她教训下属借了他的光似得。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半寸，只是须臾之间，却被裴斯诺扯住衣角，纤长白皙的两指捏着她黑色的衣角，像是求她不要走似得，莫名地就有些委屈。

　　苗辰辰愣住，一时不明所以，就被裴斯诺抢了话头：“可不厉害吗？她可是新官上任的北城公安局法医科科长呢。”

　　裴斯诺的声音明明带着戏谑，尾音甚至打了个转儿，苗辰辰抬起头来却看见他连下颌角的弧度都没有一丝变化，明朗冷峻的的线条勾出撩人的线条，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搞的空气里男性荷尔蒙的浓度直线上升。

　　他这话一出，沈启溟的脸直接绿了。一个是科长，一个是副科长，科长旁边还有个刑警队长帮腔，孰胜孰败，根本不用说。

　　原本沈启溟只是想试探试探苗辰辰的，看她发脾气的模样取取乐，没想到搬起石头来反而砸到了自己的脚。他本不是针对苗辰辰，就是吃醋，见不得自己最喜欢的人护着别的女人。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这会儿在他看来两个人就是合伙欺辱于他。刚刚还气着，这会儿沈启溟漂亮的丹凤眼直接红了，盯着裴斯诺的眼光简直就像是盯着个负心汉。

　　半晌，他直接转身就走，再也不理会两人。

　　苗辰辰忽然就不气了，她觉得若是沈启溟有古代宽大的广袖，这一转身肯定是把袖子都拂烂了的。而裴斯诺还跟嫌事不够大似得，拧着眉头就一声吼：“回来！”

　　若是苗辰辰，遭到了这样的批评，肯定不会回来的，没想到裴斯诺这一声吼，沈启溟还真就站住了脚，回头来两眼饱含着泪水：“你那么凶，叫我回来干什么？”

　　这话里又是委屈又是撒娇，再联系着沈启溟刚刚微红的眼眶，一个荒谬又刺激的想法出现在苗辰辰的脑海里，这霸气十足的裴队和这清冷矜贵的沈副科，莫非是一对？

　　“上班时间，你他妈还想跑到哪儿去？”裴斯诺沉着脸，对于沈启溟暗地里给苗辰辰使绊子的做法很怒，语气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我……”沈启溟又看了一眼苗辰辰，似是知道自己错了，露出些委委屈屈的模样。

　　这幅模样，一下子就说明了一切，苗辰辰心里咯噔一下，视线来回在两人之间流转，一下子明白过来，沈启溟很可能就是因为昨晚上挡酒一事醋了。

　　气也不气了，苗辰辰低低咳嗽两声，停止看热闹：“行了，下不为例。快去干活吧，明天早上之前，我要看到尸检的所有结果。”

　　到底是自己手下的人，苗辰辰点到即止，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看在裴斯诺那瓶红花油的份上，她觉得自己也不计较了。

　　终于，在她这句话落下之后，沈启溟总算收起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悻悻去做事了。

　　这下苗辰辰才有空回头还看裴斯诺，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挑眉看向他：“裴队，这样不好吧，人家都生气了。”

　　裴斯诺是个不解风情的妖猫，女色都不曾近过，更别说男色了，根本没看明白沈启溟什么意思。

　　他误以为苗辰辰嘴里的人家是她自己，低低咳嗽两声，就松开了自己的手，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她：“你没用？”

　　“什么？”这句问的没头没尾，苗辰辰没懂。

　　“红花油。”裴斯诺没从她身上味道红花油的味道，有些被冷落的感觉，闷闷不乐。

　　苗辰辰简直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明白刚刚还凶人的裴队为什么忽然有些委屈劲儿了。

　　背上沈启溟“关切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苗辰辰连忙打哈哈：“没来的及。”

　　她作势要去工作，裴斯诺却一直站在原地，那冷傲委屈的眼神，苗辰辰觉得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对了，裴队刚刚不说我找你有事吗？”

　　刚刚那就是信口胡诌，裴斯诺自己还不清楚吗，但看见她好像真的有事的模样，裴斯诺虽然冷着一张脸，但还是忍不住问：“什么事？”

　　“小事，裴队去华阳公司调查的时候带上我就成。”

　　苗辰辰又习惯性地挂起温润的笑起来，笑容明媚亮眼，裴斯诺却低垂了眸子，没说话。

　　果然，她还是回来查苗鳌海的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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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裴队：先是变态，后是gaygay，几年不见，苗苗长进了啊。你说吧，怎么解决？
辰帅：一般长进，一般长进，嘿嘿。还需要解决？
裴队：需要的，老子委屈。
辰帅：？？？